你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长廊的拐角,长离脸上那抹送别的、礼节性的温和微笑还未完全敛去。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金赤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你离去的方向,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对你的期许与对未来局势的推演之中。
她对身后的那个男人,在那一瞬间是完全放松了警惕的。
毕竟,经过了昨夜那番足以让任何正常人铭记终身的“教训”,她想当然地认为,这个男人至少会安分一段时间。
她错了。大错特错。
就在这一瞬间的松懈,那个一直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她身后的男人,浑浊的双眼中猛地爆发出贪婪而淫邪的光芒。
他那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而得意的狞笑。
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肥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悄无声息地向前猛跨一步,张开粗壮的双臂,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长离!
“!”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长离的身体瞬间僵硬。
男人滚烫而带着汗臭的胸膛紧紧贴上她清冷的后背,那份恶心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两只肥腻的大手便已精准地落在了它们的目标之上。
一只手蛮横地穿过她的腋下,粗暴地覆盖在她高耸丰满的右边乳房上,五指张开,肆无忌惮地揉捏、挤压着那柔软的弧度。
另一只手则更加过分,直接向下探去,越过腰间,重重地按在了她的小腹下方,隔着那层层叠叠的华美长袍,将她整个私密的花园都笼罩在掌心之下。
“嘿嘿嘿……美人儿……那个碍事的小子终于走了,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令人作呕的淫笑声,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的手指开始动作,上面的手掌恶意地捻动着她已经因惊骇而挺立的乳尖,而下面的手掌则用力地摩擦着,那肥厚的掌根准确地对着她花阜的轮廓反复碾压。
‘这个……畜生!’
一股冰冷的、带着杀意的怒火,瞬间从长离的心底升腾而起。
左臂上那朱红色的共鸣灼痕猛地亮起,灼热的离火之力开始在皮下奔涌。
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个敢于亵渎她的男人化为一捧焦炭。
然而,就在力量即将爆发的前一刻,昨夜那种被火焰灼烧灵魂的剧痛,以及被这个男人用“技巧”玩弄至失禁高潮的屈辱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身体的痛苦与精神的耻辱,两相交织,竟让她那凝聚起来的力量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而这刹那的迟滞,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仿佛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她的敏感,也知道她的弱点。
他按在她下体的手指开始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进行拨弄,隔着布料,却无比清晰地刺激着她最敏感的核心。
那种熟悉的、不讲道理的酥麻感再次从腿心升起,沿着脊椎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
“呃……嗯……”
长离咬紧牙关,试图压下喉间那可耻的呻吟,但身体的战栗却出卖了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原本凝聚的离火之力,在这股被强行挑起的淫靡快感冲击下,竟然开始变得涣散。
她的抵抗意志还在,但身体的防线,却在以一种令她绝望的速度土崩瓦解。
男人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变化,笑声变得更加得意和猖狂。
“对……就是这样……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别挣扎了,乖乖地享受吧……昨天晚上,你叫得可好听了,不是吗?”
这些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刺入长离的心脏。
她那张永远温和从容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屈辱的苍白,而一抹病态的潮红,正不受控制地从她雪白的脖颈向上蔓延。
男人那句“昨天晚上,你叫得可好听了,不是吗?”如同一把滚烫的钥匙,瞬间撬开了长离用理智和骄傲层层封锁的、名为“屈辱”的记忆之门。
一瞬间,边庭内殿那昏暗粘稠的空气、今汐那张在极致高潮中崩溃扭曲的绝美脸庞、她自己从喉咙深处泄露出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甜腻呻吟、还有那失禁后混杂着尿骚味与淫靡腥甜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被她强行压抑在意识最深处的画面、声音和感觉,如同决堤的洪水,以一种无可阻挡的狂暴姿态,悍然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和今汐,两个执掌着今州最高权力的女人,是如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像最下贱的娼妓一样,被轻易地玩弄至高潮迭起,丑态百出。
那份记忆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灼热,仿佛不是发生在过去,而是正在此刻,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重新上演。
‘不……不……!’
她的愤怒、她的杀意、她那引以为傲的“丹煌离火”,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更加狂暴的羞耻感与身体记忆瞬间冲散。
不,甚至不是冲散,而是被……同化了。
那股本应用于毁灭敌人的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更直接、更恶意的宣泄口,猛地调转方向,狠狠地轰向了她自己的身体内部。
一股剧烈到难以形容的痉挛,毫无预兆地从她的小腹深处炸开!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子宫和膀胱,然后猛地用力一捏!
长离的身体剧烈地向后一弓,一双金赤红色的美眸瞬间睁大到了极限,瞳孔却在刹那间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被快感与绝望淹没的空白。
她张开了嘴,却连一声破碎的呻吟都发不出来,所有的声音都被即将到来的、更加恐怖的生理反应给堵死在了喉咙里。
“嗤——!!!”
一道无比清晰的、带着压力的液体喷射声,尖锐地划破了边庭入口处的庄严与宁静。
那声音是如此的响亮,仿佛是某种高压水阀被猛然拧开。
一股滚烫的、清澈的、带着浓郁麝香气息的爱液,从她腿心深处那被记忆引爆的穴口,如同激射而出的水枪一般,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
这股激流是如此的迅猛而量大,瞬间就将她那层层叠叠的华美长袍彻底打湿、浸透,形成了一大片深色的、不断向下蔓延的水渍。
紧接着,那透明的液体顺着她袍子的内衬,流过她因痉挛而不住颤抖的大腿,从裙摆处滴滴答答地落下,最后在她脚下那光洁如镜的石质地板上,迅速汇聚成一滩清晰可见的、不断扩大的、可耻的水泊。
“……啊……”
长离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来,若不是身后有那个男人肥硕的身体支撑着,她恐怕已经滑倒在自己制造的这片淫靡的汪洋之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谋略,都在这股代表着身体彻底背叛的洪流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完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完了……
那个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感受到了自己按在她腿间的手掌上传来的、那股滚烫而汹涌的湿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片迅速扩大的水渍,猪头一样的脸上,那双小眼睛里迸发出了狂喜和更加变态的光芒。
他发出了低沉的、如同野兽般满足的笑声,收紧了手臂,将长离瘫软的身体更紧地揉进自己怀里,用那油腻的下巴蹭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地低语:
“嘿……嘿嘿嘿……看看你,看看你这骚样……只是提一句昨晚的事,就骚得喷了这么多水……你这高贵的身子,原来已经这么离不开男人了吗……”
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对男人而言,是最美妙的胜利乐章。
他感受着怀中那具高贵身躯的剧烈颤抖,感受着她因濒临高潮而迸发出的惊人热量,脸上的狞笑愈发扭曲,愈发疯狂。
他知道,仅仅是肉体上的征服已经无法满足他那变态的欲望了,他要的是更深层次的、从精神到血脉的、彻底的占有与玷污。
他一边维持着手上那足以将任何贞洁烈女逼疯的、精准而恶毒的捻动,一边将那肥腻的嘴唇贴得更近,几乎要钻进长离的耳道里。
他用一种混合着淫靡与诅咒的、魔鬼般的语气,在她耳边吹着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话语:
“嘿嘿……光是让你爽,怎么够呢……长离大人,你这么高贵的身体,这么优秀的血脉,浪费了多可惜啊……你说,让我给你搞怀孕,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啊?”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怀孕……生孩子……”
这几个字,像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咒,穿透了长离脑中那片由快感和羞耻构成的混沌风暴,狠狠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一瞬间,比刚才被言语羞辱、被当众玩弄失禁强烈千倍万倍的恐惧与绝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轰然劈开了她的整个世界。
‘不……不……不不不不不!’她的内心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孩子……?我……要怀上这个……这个畜生的孩子?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对长离而言,死亡并不可怕。
她这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让她为这个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男人孕育后代,让她的身体成为这个肮脏灵魂的温床,让她的血脉与这滩污秽的烂泥相融……这是比死亡、比地狱、比世界上一切酷刑都更加恐怖、更加无法承受的终极惩罚。
这是对她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是对她一生信念的无情嘲弄。
这股极致的精神冲击,与她肉体上那即将爆发的、无法抗拒的快感浪潮,发生了最惨烈的对撞。
她的身体,终于在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撕裂下,做出了最绝望的反应。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长离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淫靡,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
她的身体猛地向后、向上,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剧烈地弓起,仿佛要将自己的脊椎生生折断!
她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下唇上,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破了柔嫩的肌肤,殷红的血珠顺着她的嘴角滴落,与她苍白如纸的脸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下一秒,她的小腹深处发生了剧烈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连续痉挛!
第三次高潮,在最深的绝望中,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不再是喷射,而是一股又一股粘稠滚烫的淫液,伴随着子宫最深处的剧烈抽搐,无法抑制地、汹涌地向外汩汩流淌,仿佛是要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属于女性的体液都彻底排空。
“噗……呃……啊……”
她的身体在男人怀中剧烈地抽搐着,四肢无力地乱颤,双眼翻白,只有眼角不断滑落的、混合着血与泪的液体,证明着她还活着,还在承受着这份无间的痛苦。
男人感受着她体内那毁天灭地般的痉挛,看着她因为咬破嘴唇而流下的鲜血,听着她那绝望的惨叫,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到了极致。
他将这所有痛苦的表象,都错误地解读为极致快感的证明。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一说到要给我生孩子,就爽成这个样子!好!太好了!看来你是答应了!等我办完事,就回来让你好好怀上我的种!你就乖乖地,挺着大肚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哈哈哈哈!”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松开了对长离的禁锢。
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噗通”一声,瘫倒在了那片由她自己的体液和血泪汇成的、冰冷而肮脏的水泊之中。
那个男人被自己描绘的、让长离为他生儿育女的未来刺激得浑身燥热,狂喜冲昏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
他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就有一家不起眼的旅店。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狞笑着,一把抓起瘫软如泥的长离,像拖着一个战利品麻袋一样,将她拖离了那片见证她耻辱的边庭入口,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旅店。
旅店老板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对这个鼻青脸肿的胖子拖着一个浑身湿透、人事不省的美貌女人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收了钱,便扔出一把钥匙,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男人心中更加得意,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的欲望让路。
他费力地将长离拖进那间简陋的客房,反手将她扔在地板上。
她那具曲线玲珑的身体撞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然后,男人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用一种带着仪式感的、胜利的姿态,将房门“咔哒”一声反锁。
这声锁响,在他听来,是开启盛宴的信号;但在现实中,却是为他自己敲响的丧钟。
他搓着那双肥腻的手,满心都是接下来要如何将这个高贵的女人彻底变成自己专属母狗的淫邪念头。
他转过身,带着一副胜券在握的、令人作呕的笑容,看向地板上的“猎物”。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被冻结了。
长离,那个他以为已经彻底崩溃、精神被摧毁的女人,此刻正静静地坐在地板上。
她并没有站起来,依旧是那副衣衫不整、满身狼藉的可怜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已经半干的血迹,湿透的华服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她的物理状态,和被拖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她的眼神,变了。
那双金赤红色的凤眸,此刻再也没有丝毫的空洞、绝望与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海面般的死寂。
在那片死寂之下,是如同棋手俯瞰棋盘般的、洞悉一切的精明与算计。
甚至……在那运筹帷幄的眼神深处,他还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糟了……!’
一股寒气从男人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让他肥硕的身躯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脸上的狂喜和欲望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惊愕与不敢置信的恐慌。
‘大意了!我太大意了!’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致命的错误。
他小看了她,彻彻底底地小看了这个女人。
他以为自己摧毁了她的精神,但那终究只是用极端手段诱发的、暂时的生理性崩溃。
从边庭门口到这家旅店,这短短的一段路,这段他沉浸在胜利幻想中的时间,却给了这个意志力远超常人想象的女人……一个喘息和恢复的宝贵机会。
她恢复了。就在他关上门,以为将猎物锁进牢笼的那一刻,她已经重新掌控了自己。现在,被锁住的,究竟是谁?
长离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手,用手背不紧不慢地、优雅地擦去嘴角的血痕。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冰冷而戏谑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掉的东西。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了一切。
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刚刚被他亲手锁死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重新找到机会,在她彻底翻盘之前!
可是在这个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面对一个已经恢复了全部心智与杀意的、深不可测的共鸣者……他还有机会吗?
男人的惊恐,在长离眼中,不过是餐前最后一道无聊的开胃菜。
他那后退的动作,那撞在门板上的闷响,都显得如此笨拙而可笑。
恐惧让他那张猪头般的脸扭曲得更加丑陋,浑身的肥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长离,动了。
她并非是猛地站起,而是以一种流水般顺滑、却又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姿态,从地上“升”了起来。
前一瞬,她还静静地坐在那片狼藉之中;下一瞬,她已经跨越了两人之间那段看似安全的距离,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男人的面前。
她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仿佛她不是在移动,而是空间本身在她面前发生了折叠。
“你……”
男人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不成调的音节,一只手,一只他刚刚还在肆意揉捏、亵渎的、此刻却显得比千年寒铁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手,已经闪电般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只手是如此的纤细,与他那粗壮油腻的脖子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然而,当那五根优美的手指合拢时,男人却感觉到了一股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力量。
他那超过两百斤的肥硕身躯,竟被这只手轻而易举地、毫不费力地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在空中无助地乱蹬。
“呃……咯……放……放开……”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的脸因为缺氧而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他拼尽全力,用他那自以为傲的蛮力,挥舞着拳脚,疯狂地击打着长离的手臂和身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粉碎了他最后的求生希望,让他陷入了最深的绝望。
“砰、砰、砰!”
他的拳头、他的脚,每一次重击,都像是砸在了一块烧红的钢板之上。
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没能让长离那纤细的手臂晃动哪怕一毫米。
那沉闷的击打声,与他此刻徒劳的挣扎、扭曲的表情结合在一起,显得无比的滑稽,无比的可笑。
就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肥硕肉虫,在做着最后毫无意义的扭动。
长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金赤红色的凤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片纯粹的、要将污物彻底抹除的、冰冷的杀意。
‘就是这个东西……’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那个恶毒的诅咒——“给我生个孩子”。
‘就是这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刚刚,差一点……就真的让我……’
这个念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刺入了她的灵魂。
一股比刚才被玩弄时更加深刻、更加冰冷的耻辱感,从她的骨髓深处升腾而起。
这不是生理上的反应,而是对她作为“长离”这个存在的、最根本的玷污。
紧接着,另一幅画面浮现在她眼前——昨晚,在边庭内殿,那个她视如己出的、背负着整个今州未来的孩子,今汐,在她面前被这个男人玩弄到崩溃失禁。
那喷射而出的、带着少女体温的滚烫淫液,甚至有一部分溅到了自己身上的触感,此刻是如此的清晰。
那是她身为师长、身为守护者的失职!
是她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
这两个念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它们不是稻草,它们是引爆火山的熔岩。
一股冰冷的、实质般的杀意,从长离的眼中骤然迸发!
“咔嚓——!”
她那掐着男人脖颈的手,五指猛然向内收紧。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扼制,而是灌注了她全部憎恶与杀意的、属于共鸣者的、凡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男人疯狂挣扎的四肢瞬间僵住,他那双因为窒息而凸出的眼球里,最后的神采迅速涣散,被一片灰败的死气所取代。
他的喉骨,连同他的气管,被长离硬生生地、彻底地捏碎了。
他死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身体,根本禁不起一位盛怒之下的顶级共鸣者如此致命的一掐。
他那肥硕的身体还在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随即便彻底瘫软下来,变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沉重的死肉。
长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像是扔掉一件刚刚用来拍死苍蝇的、沾上了污秽的抹布一样,随手一松。
那具沉重的尸体,“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木地板上,激起一片细微的灰尘。
边庭内殿,还是那个你和今汐都熟悉的老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卷宗特有的墨香,混杂着她为你泡上的、清冽的茶香,营造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氛围。
外界的喧嚣与纷扰,似乎都被这庄严殿堂的厚重墙壁彻底隔绝在外。
你和今汐并肩坐在那张铺着柔软坐垫的长榻上,低声交谈着,叙说着自上次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她褪去了令尹的威严与端庄,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温润如玉。
她的话不多,总是认真地倾听着你的讲述,淡色的眼眸里,映着的全是你的倒影,那份专注与信赖,是她从不向外人展露的宝贵姿态。
为了打破那份过于安静的氛围,你故意在说话时,状似不经意地向她那边挪了挪身体。
你们的膝盖轻轻地碰在了一起,隔着衣料,你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以及那一瞬间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一下,却没有丝毫躲闪或抗拒的意思,反而似乎……将身体的重心,更安心地向你这边靠了些许。
‘她……不讨厌这样。’
这个认知让你心中一暖。
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接纳,比任何动听的言语都更加让你感到满足。
你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宁静,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电子音突然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是你的个人终端。
你略带歉意地看了今汐一眼,她只是微笑着对你摇了摇头,示意你自便。
你立即接通了通讯,一道熟悉却又带着一丝异样冰冷的声音从终端里传出,是长离。
“贵客,是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像一片不起波澜的冬日湖面。
“我把他杀了。”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一句陈述事实的话。
但你瞬间就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你甚至能想象出,说出这句话时,她那张美艳脸庞上是何等冰冷的表情。
你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迟疑,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懒得问。
你只是将终端的影像投射模式打开,然后对着另一头的长离,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杀得好。’
你的内心毫无波澜。
那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
虽然他那奇特的能力或许在对抗鸣式时还有些用处,但那又如何?
没有他,难道你就对付不了鸣式了吗?
简直是笑话。
更何况,这里是今州,是长离的地盘。
以她令尹参事的身份,在这座城里杀一个来路不明的无名之辈,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你甚至瞥了一眼身旁的今汐,这位今州最高的主宰者,在听到这桩“命案”后,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依旧只是安静地看着你,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对你反应的赞许。
在今州,你们的意志,就是规则。
旅店的房间内,长离透过终端投射出的光屏,清晰地看到了你竖起的大拇指,以及你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带着赞许的表情。
那份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她心中最后那一丝因为杀戮而凝结的冰霜。
她什么都明白了。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辩白。你懂她,你也支持她。这就够了。
她那冰冷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对着光屏轻轻颔首,然后平静地挂断了通讯。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长离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具已经开始变得僵硬的、丑陋的尸体,眼中最后的情绪——那份极致的厌恶,也渐渐褪去,只剩下处理垃圾般的漠然。
她缓缓抬起左手,一缕金赤色的、如同凤凰翎羽般绚烂的火焰,在她白皙的指尖凭空燃起。
那火焰没有惊人的热浪,却蕴含着足以焚尽万物的恐怖力量。
她屈指一弹,那缕“丹煌离火”便如同一只拥有生命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尸体之上。
没有惨烈的燃烧声,没有焦臭的气味。
在接触到尸体的一瞬间,那金赤色的火焰便猛地爆开,形成一个无声的火球,将其完全吞噬。
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火焰便自行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地上那具丑陋的尸体,连同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小撮细腻的、随风即散的灰白色粉末。
在那间被死亡气息彻底清洗过的简陋客房里,长离静静地伫立着。
她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一小撮细腻的灰白粉末上,那是那个男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痕迹。
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入,卷起几粒灰尘,它们在阳光中飞舞,然后彻底消散,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仇恨的火焰已经熄灭,耻辱的冰霜也已融化。
她的心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在这份平静之下,某种更深、更冷的东西开始浮现。
她闭上眼睛,重新梳理着整件事的经过。
那个男人,他并非共鸣者,却拥有一种如此诡异而精准的能力,能够通过单纯的物理接触,诱发并放大他人体内的情欲,甚至能暂时压制住像她和今汐这样的顶级共鸣者的反抗意志。
这不像是天赋,更不像是什么奇遇。
它……感觉像是一种被精心设计、反复调试过的……工具。
一个专门为了玷污、为了从精神上摧毁强大女性共鸣者而制造出来的,活生生的“玩具”。
‘是谁……会做出如此恶毒、如此下作的东西?又是谁,会把它投放到今州,目标如此明确地指向我和今汐?’
答案,几乎是瞬间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个如同附骨之疽般,在阴影中不断滋生、不断向文明世界散播恶意的组织——残星会。
一念及此,长离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赤色的凤眸中,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闪烁起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带着极致危险气息的光芒。
她那绝美的脸庞上,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邪魅而妖异,美丽却又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地狱中盛开的血色之花。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刚刚被咬破、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的嘴唇,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仿佛情人呓语般的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
“残星会……这是你们弄出来的新玩具,是吗?真是……别出心裁啊。下一次,可千万别再让我……捉到你们的尾巴。否则,我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报答’你们的。”
……
与此同时,在距离今州城墙五公里外的一片萧瑟荒野中,一幕类似的惨剧,刚刚以另一种方式收场。
这里是残星会的一处临时据点。
几十名穿着制式服装的中下层成员,全都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站在这片空地的外围,形成一个沉默的人墙。
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央,一个身形高挑、有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女人,正无力地倒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正是残星会中以冷酷和强大着称的高层干部之一,弗洛洛。
然而此刻,她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作战服已是凌乱不堪,尤其是下半身,深色的布料被大量的液体浸透,紧紧地贴在她修长的大腿和私密处,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片暧昧而羞耻的水光。
她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内部仿佛还残留着未曾平息的、被强行掀起的欲望风暴。
在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同样丑陋的男性尸体。
和长离遇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具尸体的死状更为凄惨,他的喉咙被利器切开,鲜血流了一地,脸上还凝固着一种混杂了极乐与惊骇的诡异表情。
弗洛洛没有去看那具让她感到恶心万分的尸体。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与她平级,是据点的另一位负责人。
他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轻佻、残忍与科学探究精神的恶劣笑容。
“下次……再敢在我身上实验这种恶心的东西……”弗洛洛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而有些不稳,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川的缝隙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杀意威胁,男人却只是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他将擦干净的手术刀收好,那双饶有兴致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弗洛洛那被淫液湿透的下身扫过,然后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已经没用的“实验品”,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败作品般,发出了“啧”的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别这么说嘛,弗洛洛。我们昨天投放到今州城的‘一号实验体’,本来还进行得很成功,完美地接触到了目标……可惜,就在刚才,生命信号突然就断了。我这不是好奇嘛,就想看看这东西的性能极限到底在哪里,所以才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现在看来,这效果还是差了点意思。虽然能让像你这样的高手也变成这副模样,但自身的生存能力还是太弱了,这么容易就被反杀,真是个失败品。”
与长离的通讯结束后,那份属于杀戮的冰冷与决绝,也随之消散在内殿温暖的空气里。
你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身边这位今州的主人身上。
她似乎并未被刚才那段简短却内容惊悚的对话所影响,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淡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你,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及你此刻的存在来得重要。
温馨的氛围重新将你们包裹。
你继续向她讲述着你在黑海岸与黎那汐塔的见闻,那些奇特的风土人情,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
当你说到在拉古纳,如何与珂莱塔、卡提希娅那些身份各异、性格鲜明的女性们周旋,并最终赢得她们的信任与帮助时,你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少女的气场,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可辨的变化。
她依然在微笑,那笑容依旧温和而得体,但那笑意,却似乎停留在她的唇角,没能像刚才那样,一直蔓延到她清澈的眼底。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用一个优雅的动作掩饰了那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才用她那一贯平稳柔和的、如同清泉流响般的语调,缓缓开口:
“漂泊者大人,果然是天命所归的贵客。看来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有……许多优秀的人,被您的风采所吸引。黎那汐塔,想必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这话语,听起来是何等的客气,何等的得体。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你的赞美,对黎那汐塔的肯定。
然而,你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被她用完美的礼仪和端庄的言辞精心包裹起来的、淡淡的酸涩。
那“许多优秀的人”几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特意提醒着什么。
‘这是……吃醋了?’
这个念头让你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
看着眼前这位总是将所有情绪深藏心底、以整个今州的福祉为己任的少女令尹,此刻竟为了你,流露出如此生活化的、带着一丝小女儿家脾性的反应,这让你觉得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政者,而是一个更加真实、更加可爱的、有名有姓的“今汐”。
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决定将你的“小动作”进行到底。
你脸上的笑容不变,一边继续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一边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身体,再次向她那边靠了过去。
这一次,不再是膝盖的无意触碰,而是整个身体侧面的、紧密的贴合。
隔着两层衣料,你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轮廓。
那份属于少女的、带着惊人弹性的柔软,以及从她身上传来的、混杂着淡淡体香与茶香的温热气息,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猛地僵了一下,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随即,那份僵硬又似乎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只是紧紧地挨着你,没有再动。
她默许了。
这个发现,给了你更大的勇气。
你的心跳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一只手,在你刻意的控制下,以一种缓慢到近乎折磨的速度,悄悄地、试探性地,伸向了她那被月白色长衣包裹着的、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你的指尖,最先触碰到的是那光滑而微凉的丝绸布料。
然后,是布料之下,那紧致而柔韧的腰线。
你感觉到她的身体再次剧烈地一颤,这一次,是根本无法掩饰的、全身性的战栗。
你甚至能听到她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咽下去的抽气声。
你没有停下。
你的手掌,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与坚定,缓缓地、完整地,覆盖在了她的侧腰上。
你的手臂顺势环过,将她那柔软而纤细的身体,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揽入了你的怀中。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今汐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
她像是变成了一尊精美的白玉雕像,一动不动地任由你搂着,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你低下头,只能看到她那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淡色的眼眸,以及那从白皙的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的、动人心魄的绯红。
她的脑中,此刻已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政务,所有的谋略,所有的端庄与矜持,都在你手掌接触到她腰肢的那一刻,被一股滚烫的、陌生的、无法理解的电流彻底击碎,化作了一片混沌的、嗡嗡作响的迷雾。
‘他……他在做什么……他的手……在我的腰上……他……他抱住了我……好近……好烫……我……我应该……推开他……对……这是在边庭……我是令尹……可是……身体……为什么……动不了……’
你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独属于你的、干净清爽的气息。
对于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今汐而言,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令人头晕目眩的体验。
被你搂住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那股强势而温柔的热度所融化。
她忘记了自己是令尹,忘记了身在何处,只能像一只被捕获的雏鸟,在你怀中僵硬地、无助地感受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那股烧灼着她每一寸肌肤的滚烫羞意。
这本该是一份独属于你的、让她沉溺其中不知所措的甜蜜侵略。
然而,就在这份陌生的亲密感达到顶点的瞬间,一个被她强行压抑在记忆最深处的、肮脏而恐怖的噩梦,被这相似的“被掌控”的感觉,猛地拽了出来。
——轰!
毫无预兆地,昨晚那地狱般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脆弱的理智防线。
你怀抱的温暖,在她混乱的感知中,骤然变成了那个丑陋男人肥腻而滚烫的躯体;你身上清爽的气息,被记忆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所取代;你环在她腰间那只克制而温柔的手,幻化成了那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带来无尽屈辱与战栗的肮脏爪牙。
那被玩弄到失禁、高潮迭起、淫水喷溅的身体记忆,那羞耻到让她想要死去的崩溃感觉,如同跗骨之蛆,再一次攫住了她的神经。
‘不……不要……!’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恶心,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羞涩与迷惘。它化作最原始的本能,尖叫着命令她——逃!
“呀!”
今汐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着惊惶的低呼。
她像是被火焰灼烧到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从你的怀中挣脱开来。
动作之大,让她整个人都从长榻上站了起来,甚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椅子腿与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她站着,你坐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猛然拉开。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溺水之人刚刚挣扎出水面。
那张因为羞涩而泛起的动人红晕,此刻已被一种混杂了恐惧与屈辱的病态苍白所替代。
她那双淡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惊魂未定的水汽,瞳孔因为恐惧而微微收缩,就那样戒备地、又带着一丝茫然地看着你。
然而,当她的视线重新聚焦,看清了你脸上那份未经掩饰的错愕与关切时,现实的景象,终于驱散了那片刻的、可怖的幻觉。
眼前的人,是你。
是漂泊者。
不是那个已经化为灰烬的怪物。
是你,那个将她从无数次危难中拯救出来的、她唯一信赖的、甚至愿意将整个今州托付的你。
刹那间,一股比刚才的恐惧更加强烈的、名为“懊悔”与“不妥”的情绪,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我……我居然把他推开了……我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我怎么会……怎么可以……’
她意识到自己那源于创伤的本能反应,对你而言是何等的失礼,何等的……伤害。
她把你当成了那个恶魔,她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了你。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愧疚。
于是,在你的注视下,刚刚才惊慌逃开的少女,又做出了一个让你意外的举动。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仿佛在用疼痛惩罚自己的失态。
然后,她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重新走回到长榻边。
那份属于令尹的果决似乎在这一刻回归了,她没有丝毫犹豫,紧挨着你原来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
她坐得很直,身体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她不敢看你的眼睛,只是将目光投向自己那双因为紧张而死死交握、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上。
她没有道歉,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昨晚那份难以启齿的屈辱。
但她用行动告诉你——我在这里,我没有逃,我信任你,请……不要误会我。
你与今汐的交谈,不知不觉间便从日上三竿持续到了夜幕四合。
那份静谧而温馨的氛围,仿佛拥有黏合时间的魔力,让你几乎忘记了外界的流逝。
直到边庭外的侍卫轻轻叩响殿门,提醒令尹大人该是用晚膳的时辰,你们才如梦初醒。
分别总是带着一丝不舍。
站在边庭高高的台阶上,你看着她向你挥手,那张在夜色与灯火映衬下显得愈发柔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你从未见过的、淡淡的眷恋。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内殿深处,你才转身,深吸了一口今州夜晚清凉的空气,沿着中轴线向城中走去。
今州城的夜晚,别有一番风味。
白日的紧张与肃杀被此刻的繁华与安宁所取代。
你漫步在商业区的街道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心中也感到一阵轻松。
就在你穿过一个挂着“马和杂货”招牌的店铺时,一个熟悉的背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你的视线。
是秧秧。
她穿着那身蓝黑色的夜归制服,但没有了白日里的行色匆匆,只是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前面,似乎在欣赏着街景,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那头及腰的蓝黑色长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勾勒出她纤细而美好的身形轮廓。
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突然从你心底冒了出来。
你放轻了脚步,像一只悄然靠近猎物的猫,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她的身后。
然后,你瞄准了她那被制服勾勒出的、纤细腰肢侧面的一块软肉,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呀!”
秧秧的反应和你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她整个人像受惊的猫咪一样猛地向上弹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可爱的、带着颤音的惊呼。
她闪电般地转过身来,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里充满了警惕。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是你时,那份警惕瞬间便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与一丝嗔怪。
她那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脸上绽开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漂、漂泊者?!你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眼中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你们就这样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一边闲聊着最近的趣事,一边朝着你那临时住所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向你讲述着夜归最近的一些琐事,抱怨着炽霞又因为什么小事和人发生了争执,声音温柔而悦耳,让你感到一种回到了最初起点的安心感。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一直被你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不知为何,突然与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在你苏醒之初,意识还很混乱时,似乎听过的一些传闻,一些关于“夜归信使”的、语焉不详的说法。
你停下脚步,看着身旁正兴致勃勃说些什么的秧秧,一个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
“说起来,秧秧……”
你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让她也下意识地停下了话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你。
你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我听过一些说法……我记忆里,似乎有一个很模糊的、关于灰发女子的印象。那个人……和你,是同一个人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秧秧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那双如同晴空碧海般的蓝色眼眸,猛地收缩了一下。
所有的活泼,所有的温暖,都在这一刻从她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你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混杂了震惊、茫然与一丝深深悲伤的复杂神情。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你的视线,仿佛你那个问题,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最深处、那个她绝不愿被人触碰的、尘封已久的房间。
你看着她这一连串矛盾而又脆弱的举动,心中的那丝涟漪早已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理解,或许还有一丝自责。
你明白了,有些伤口,即便看不见,也依然在隐隐作痛。
你没有再继续那些出格的举动,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将这份沉默的陪伴,化作了无声的安慰。
你完全没有预料到,一句出自于模糊记忆的、随口而出的问题,竟会像一把锋利无匹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秧秧平日里那温柔和煦的伪装,让她露出如此巨大的、近乎崩溃的反应。
看着她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那双盛满了惊惶与痛苦的蓝色眼眸,以及那因为竭力压抑着什么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股强烈的懊悔与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你淹没。
你痛恨自己的迟钝与鲁莽,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用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揭开了她如此沉重的伤疤。
“对不起!对不起,秧秧!”
你几乎是立刻就冲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诚恳。
你急忙上前一步,缩短了那因她后退而拉开的、令人心慌的距离。
你不敢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手,用最轻柔的力度,轻轻地搭在了她冰冷而颤抖的肩膀上。
“我不该问的,真的,非常抱歉。忘了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吗?别去想了,求你了。”
你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像是在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又像是在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最真诚的忏悔。
你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终于让她那游离的、陷入了痛苦回忆的灵魂,找到了一丝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被你的声音与触碰拉回了些许神智,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终于,一滴隐忍了许久的、滚烫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在路灯下划出一道晶亮的、破碎的轨迹。
“没……没事的……漂泊者……不关你的事……”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哽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似乎是想让你相信她的话,又像是在努力地想把那些痛苦的记忆从脑海中甩出去。
但那徒劳的动作,只是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脆弱与无助。
‘他……他在道歉……他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提起她……为什么偏偏是他……’
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
你的道歉让她明白你并非有意伤害她,这份温柔与关切,非但没能让她平复,反而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那紧绷的、故作坚强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试图掩饰,而是微微低下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压抑了许久的、细碎的呜咽声,从她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那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悔恨与思念,像一只迷路受伤的幼兽,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每一声,都像一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你的心上。
你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用一种更安稳的力道,轻轻地将她揽向自己。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而是顺从地、无力地,将自己滚烫的额头,靠在了你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衣料,你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以及那不断渗出、浸湿你胸前衣襟的、滚烫的泪水。
你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她靠着,用你的存在,为她撑起一片可以暂时卸下所有防备、尽情宣泄悲伤的小小天地。
你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用最沉默、却也最坚定的方式告诉她——
我在这里,别怕。
你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你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你轻柔拍抚着她后背的节奏,像一首无声的摇篮曲,一点一点地抚平着她因痛苦回忆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秧秧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慰藉,贪婪地汲取着你的温度,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将那些无法言说的悲伤,尽数倾泻在你可靠的怀抱里。
这是一个只属于你们二人的、脆弱而私密的时刻。
街道的喧嚣,行人的笑语,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音,无法侵扰这片被你的臂弯所圈定的小小世界。
然而,这份宁静是如此的短暂,就如同风暴眼中的片刻安宁。
“放开她!!”
一道充满了怒火与强烈占有欲的爆喝,如同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在你们耳边炸响。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质问,瞬间撕碎了这片刻的温存,将残酷的现实粗暴地拽回了你们面前。
你怀中的秧秧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颤,那压抑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她受惊地抬起头,离开了你温暖的胸膛,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挂着茫然与惊愕,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
你并没有立刻松开手,只是将安抚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微微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将依旧有些发软的秧秧不着痕迹地护在了身后,然后才抬起眼,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冰冷的目光,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在你们前方几步远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同样穿着夜归制服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尚算端正,但此刻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的双拳紧紧地攥着,胸膛剧烈地起伏,一双眼睛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敌意,像一头领地被侵犯的雄狮,死死地瞪着你,或者说,是瞪着你那只还搭在秧秧肩膀上的手。
他叫季伯达,夜归军团的一名小队长。
在你离开今州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是全军团公认的、对秧秧最殷勤的追求者。
此刻,他显然是刚刚结束巡逻,却恰好看到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正泪流满面地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传说中抢走了所有人风头、与秧秧关系匪浅的“漂泊者”。
‘混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回来就不会有好事!他居然……居然敢让秧秧哭!他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趁我不在,欺负她!’
嫉妒的火焰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眼中的景象被自动解读成了最不堪的版本——你,是一个正在欺凌弱小的恶棍;而秧秧,是一个被你弄哭的、需要他来拯救的无助羔羊。
“漂泊者!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立刻,把你的脏手从秧秧身上拿开!”季伯达再次怒吼道,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踏了一步,那股充满压迫性的气势直冲你而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季伯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秧秧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窘迫与难堪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急忙从你身后探出头,想要解释,声音却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有些沙哑和无力,“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漂泊者他……”
然而,季伯达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
在他看来,秧秧此刻的辩解,只是被胁迫后的无力说辞。
他通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定着你,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