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莉德原以为这次的逃亡会让他将她重新扔回地牢 ,锁上冰冷的铁链。
但他没有。
他把她带回宅邸,却不是原来那处房间。
这里宽敞许多,墙上排列着整面的展示柜,柜内安静地陈列着形制各异的刀具,反射着冷冽月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锋利而沉默的气息。
她被放在床上,下意识地蜷起身体。
她擡眼,扫了男人一眼。他站在展示柜前,侧脸沉默如铁。
这里是他的房间吧?
他没有看她,只转身走了出去。脚步沉稳,不急不缓。
过了一会,纸门再度滑开的动静在身后响起。
脚步声缓缓走近,停在床边。
她感觉床垫微微下陷,身旁多出一道重量。
西格莉德屏住呼吸,手心沁出冷汗。
她闭上眼。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根本无处可逃。
她感觉到那只宽大而灼热的手掌复上肩膀,将她整个翻了过来。
动作不算粗暴,但力道坚决,不容她反抗。
脚踝被抓住。她心跳骤停,所有肌肉绷紧,准备迎接最坏的命运。
然而下一秒,一抹凉意悄然落在她发热肿胀的皮肤上。
那是膏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沁入鼻息。
她猛地睁开眼。
烬褪下右手的手套,正俯身替她处理伤势。
他的动作专注而安静,没有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只有他冰冷红瞳中,那无法辨读的神色。
她怔怔地看着他替她扭伤的脚踝上药,接着又仔细包扎她双手那些被岩壁割裂的血痕。
他处理得很熟练,甚至小心避开破皮处。
然后,他起身,走向房间角落,拉开柜门,取出一床折叠整齐的被褥。
他走回来,把被子放在她身旁,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门再次阖上,隔绝了走廊的声音。
西格莉德裹紧被子,望向天花板,脑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他囚禁她,却不将她锁住,也不曾真正惩罚她。
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从逃亡中带回,却又在她濒死之际伸出援手,仿佛她的生死对他来说比自由更重要。
西格莉德无法理解,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又为什么,总在绝望的边缘将她拉回?
火盆劈啪作响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困倦地闭上眼,意识逐渐模糊。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次。
床边坐着一道人影,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隐没在火光与阴影交错之间。
暖色调的光影为冷硬的金属增添一点柔和感,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那个曾经在地牢里伤害她的人。
她不确定他坐了多久,只感觉空气安静得几乎要凝结。
就在她快要重新阖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见了——
“…只要妳活着就好…”
声音微弱得近乎幻觉,却不是耳朵听见的,而是一种强烈的执念,透过感知能力在脑海中回响。
——只要她活着就好。
那句话在脑内回荡不去。
她没来得及深思,就再度陷入沉沉的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