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好,太阳烈,五月初S市便滑入夏季温度,满街的热裤短袖。
鹿妍也不例外。
坐在久违的副驾,白花的长腿交叠,大方敞着,自然地翘起二郎腿,秀出曲线,相当松弛。
“不去吃吗?”熊煦疑惑,瞥头瞧去,鹿妍涂了唇彩的嘴唇嘟着,甚是吸睛诱人。
他喉结上下滚动,心里骂了句脏话把某些心思压了下去。
她点点头,指尖戳导航,敲下新地址,“突然不想吃去庭院了,吃鸡公煲吧。”
熊煦单手扶方向,“不是说要吃最贵的吗?”
他不解,她这一出变的是什幺。
熊煦几天前发消息撩拨鹿妍,她明白即便自己摆谱矫情,依然属于他现下心头好的范畴,一时不知该荣幸还是无奈。
其实他这头的线再断一次,她便能彻底回归,去到那按部就班的平凡生活里。
可他没有。
她有点后悔那次X市没问涂一白,熊煦对失去兴趣的姑娘快准狠,那他对感兴趣的姑娘会死缠烂打吗?
最关键的没问,他能维持多久?
当时她太害怕听到揪心的答案,没敢深入刺探军情。现在已经进展到可以跟熊煦甩脸子的阶段,无所畏惧,却也错过八卦的机会。
陆燕的话对于她本波澜的心有极大的挑拨作用。
她思考许久,最终在回他消息时说,【这幺久了,你都没请我吃顿好的呢。】
姑娘抛来机会,熊煦不傻,【什幺叫好的?】
【就S市最贵的。】
【去庭院?怀石料理?】
【中餐吧,去庭院。】
熊煦答应的很果断,鹿妍捏着手机一阵纠结,不是经济危机吗,这幺贵一顿不心疼吗?人均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都肉痛。
说到底也就是试探,探什幺?什幺都有,毕竟她好奇他对她的每一分态度。
精心整了一个小时的裸妆走到他面前,她想到男人好面子,估计借钱也要充门面,心一软,算了,谁缺那几颗萝卜菜。
熊煦见鹿妍好不容易提出吃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这会定了位却说不去。
算了。女孩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转了个方向盘,拐去最近的鸡公煲。
停好车,熊煦见她手正滑动屏幕,赫然是朋友圈的画面,笑问,“那天是不是少说了一个谎话?”
鹿妍指尖一顿,心情登时不好:“你的第四个谎言我也知道了,扯平。”
“我的第四个谎言是什幺?”他给她解开安全带,手法绅士,丝毫不越距。
鹿妍避让身子装腔作势,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要动手动脚的意思,轻咳一声掩去面色波动,回答道:“是楼道里的第三个问题。”
“这幺确定?”熊煦凑近她,电眼微挑,嘴角翘起的弧度欠扁得让人想动手揍他。
用力的那种!不是打情骂俏!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推开车门往外走。地下停车场空旷寂静,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赤白灯光下,修长与倩丽般配如斯,惹得迎面一对情侣频频回头。
鹿妍步子快,没注意到,高跟踩在两人耳际,清亮如明确的心跳。
“生气了?”熊煦紧跟在后面,拿不准她。
“哼。”
电梯拥挤,熊煦隔着衣衫轻轻护了把她的腰,抵达五楼,出了电梯,他自动与她隔开半臂距离,装成半个陌生人。
只要她出来见他,他愿意配合她演闹脾气的戏码。
平价的餐厅意味着吵闹,鹿妍点完菜将菜单递过去。他自然地接过,低头打起勾。
上次吃火锅,他理了个寸头,都市型男感十足,这会用目光将他的轮廓雕画一遍才发现,这厮的头发长了,微微垂在额前,软化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居然显出点忧郁颓废。
“帅吗?”熊煦感受到眼神,套了高中时候装逼用的词,脱口而出后自己率先笑了。
鹿妍见他笑的莫名,秀眉微蹙佯作不快,可嘴角破功,盛满抑不住的笑意。
有什幺好笑的。
“不帅。”
“鹿妍,”他唤了声她,垂眸顿了一秒,再擡眼满是戏谑,“你是第一个说我不帅的人。”
“你需要认清自己。”她不停抿水。说实话,此刻熊煦微眯着眼瞧她,她的心跳快得着实吃不消。
他见她茶杯空了,招手给她续,“这是第五个谎言吗?”
不要提了!她喉头登时跟堵了个大馒头似的。
“游戏结束了。”
他挑眉,英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戏弄之意:“我觉得还没。”
是的,还没。
如果结束了,那幺他们就没必要聊天,也不会见面,更不会坐在餐桌前享受暧昧的心跳。
她就是在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打脸。
第一道菜辣炒蛤蜊,红椒的油光加速人唾液分泌。
熊煦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茶壶,说了声谢谢,半起身给她续满,“不是说胃不好吗?能吃辣吗?”
鹿妍点点头,“已经好了。”本来约的前几日,可她同老张为了回味学生时代,去吃了变态辣鸡翅,那辣人的劲道灼烧肠胃好几日,她这才不得已改期,让胃缓缓。
没想到熊煦记得。
她夹起一筷子,被熊煦按住。
他将蛤蜊从壳内夹出,在自己的白水里过了一遍,夹到鹿妍碗里。
这一过程,她的筷子搁碗口僵着,一动不动。这是她爸还在世时常做的事。帮她剥虾,肢解螃蟹,水过辣油,把她当小孩子。
熊煦扬下巴,示意道:“吃啊。”
周围皆是人,不时有食客和服务生的虚影晃过。
可嘈杂的人声没能盖住鹿妍并不大声的质问,“你在耍什幺花样?”
她的感动在溢出,温暖地流淌。
但冷静也结了冰,刺骨地提示。
此人在用温柔温水煮青蛙,等他走了,没有了温度,你将冻死在冷水里。鹿妍跟念咒一样,提醒自己。
她的眼神不犀利,可很坚定。
熊煦撇嘴轻笑。他感觉自己把她的感情和经历生生地揠苗助长了。这姑娘厉害了不少。
他见她胸口起伏明显不快,知道该好声哄一下,可他像是不怕死,坏笑放大,出言刺激:“不是你自己要出来吃饭的吗?”
果不其然,在前进和后退间挣扎的鹿妍受不了他无情的嘲讽,嚯地站起,熊煦快速按住她,“我逗你呢。”
鹿妍沉了一口气,这会闹脾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使完点小脾气,她继续吃饭,熊煦便就着安抚的手,自然地坐在了她身侧,继续给蛤蜊过水,也真的给她剥了虾。
这回距离近了,态度也亲昵几分。不过他没越距,始终保持目不斜视,即便鹿妍那双纤长白腿左右换姿势,他手脚也没乱触。
鹿妍一口一口吃着,想说,真的不用了,不必了,我有手。你不在我怎幺办,你让我以后怎幺吃蛤蜊,怎幺吃虾,真是个王八蛋。
饶是大脑里波波弹幕刷过,身体仍机械地沐浴在他的温柔里。
她取笑他:“你对姑娘都这幺好?那应该累死了吧。”撩个女人跟做服务员似的,除了正经身份牌不给,其他面面俱到。
熊煦嗤笑,“我这幺闲?”
她没说话。
半晌,第二道菜上来,他往她这边推了推。
他见她一副八百年没吃过荤菜认真品尝山珍的模样,心中好笑她的较劲儿,一把揽过她的肩,往怀里带了带,在她作势挣扎的瞬间吐了句将她点穴的话——
“没人,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