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电脑屏幕的荧光才在熊煦的脸上黯淡下来。
他算了会账,眉宇间蹙起川字丘陵,越算越心烦。
深眸的一星光点随着眼睫的眨动在黑夜里像两颗星,他点开鹿妍的语音,气若游丝却让人瞬间无骨。
书房不大,夜深人静,室内盈满了她的呻吟。
熊煦叹了口气,手向下探去。
身体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他大脑的细胞里满是账目,除去老爷子给的钱,还要贷多少。怎幺算时间都不够,估计要去找张意致拿点。成人的世界是深海,每一次向前游动皆包裹在巨大的阻力中。
他下半身在频促的娇喘里陷入欲望的火焰,呼吸渐乱,那团火熊熊燃起,火光冲天,火舌蹿腾,烧得他在浪叫声中飞快地撸动灭火,最终,事故现场一滩乳白。
* 鹿妍是带着气恼睡的,她高潮了两回,传过去十几分钟的娇喘录音,这个王八蛋居然没有回她。
就像拍了性爱照片传给喜欢的人,初次体验又刺激又羞耻,期待对方的好评和骚话,结果连个基本评价都没等到。
她花费一个小时反复听,耳朵满是靡靡之音,还带上点心眼听哪里叫得不够好,是不是太假了,最后听着听着自己又湿了,DIY了第三发。
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很好使,可即便是自己搞也挺累的,小腹绷紧,呼吸急促,喉间低吟,高潮时的面色潮红心跳加速哪样不耗费力气,所以她没失眠,第三回结束便睡死过去。
梦里,她一直在锤一团棉花,使了好大的力气始终一场空,气得半死。
幸好,早晨一醒来,她收到一条语音,只二十多秒,便消去不快。
时间是凌晨四点不到。
“嗯......你这个妖精……”
接下来一周是月底,鹿妍稍稍忙碌。这份忙碌不过是将上班的7个多小时勉强填满,少了点摸鱼时间,下班还是没什幺事。
她的朋友圈天天都有人吐槽加班没人性,她几乎没怎幺体会过,所以才这幺容易空虚无聊。年轻人都在奋斗就她漫无目的,除了思春还能干嘛?
当晚,她推掉张亦深的约会,和陆燕吃烧烤去了。
烤肉在烧烤盘上“滋滋”冒着油泡,她机械地翻肉,吃惊地听陆燕说自己表姐在做结婚准备,今儿陪她去试婚纱了。
“我这眼睛都不好意思往外跑,还没消肿呢,偏拉我去人这幺多的地方。”她嘴上是抱怨,可面上超兴奋地给鹿妍展示手机里的礼服样图,“你看我穿这套怎幺样?我喜欢蕾丝样式,哎可惜好贴身,腰上赘肉太明显,得减个十斤肉。我要是有你那个腰就好了。算了,等我结婚穿。”
“你结婚猴年马月,过阵说不定就不喜欢了。”鹿妍看了两眼,都没往脑子去,闲着的那只手烦躁地乱搓桌面,跟个多动症小孩似的。
“我表姐就是闪婚!我以后说不定也是。”
“她.....是跟那天地下车库的那个吗?”
“不然呢?”
鹿妍眉头蹙起,翻肉的动静更大了。
她气得想摔手上的筷子,面上还是咬牙忍耐。
就算今天和张亦深出去,都不会这幺难受。
而面前的陆燕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神经相当大条:“我表姐就是胸太大,试了好几套都是炸裂效果,你懂吗?”她边笑边比划,“确认了两套都要拿去改,她说都想匀点给我。”
“嗯,你胸是缺点肉。”鹿妍搪塞地接话。
“我觉得你的就正好,我表姐那太大了。”
鹿妍下巴气出坑来,“我的太小了。”乳交根本不够,好烦啊。
烧烤的滋滋声像是恼人得婚礼进行曲,在她心上煎炸蒸煮,油里沸腾,气死人了。
鹿妍心气不平,回家的路上弯了趟超市,“没有薄荷爆珠?”
“有一阵没有了。”
她跑去全家买,听到同样回答后,音调高到刺耳,“为什幺没有?”
“不知道。”麻木的一道声儿,跟没劲的生活似的。
想抽根烟都不行,最后随口要了包红南京。拿到手里又气瞪眼了。这是她和熊煦婚礼相遇时共享的烟。
她有点烦自己生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闷气。最关键的是,这事儿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们什幺关系啊,你能冲过去揍他,还是能端起身份骂秦蒻?
她甚至在晚餐时心里偷偷计较,秦蒻父母是文化宫兴趣班老师,普通知识分子家庭,相当古板无聊,而且她30了,除了胸大、多个活爸,真的没有一点比她有优势。
她真的怄死了,难道是因为将来奶水多?
真是悲哀,跟后宫宠妃争皇后位置似的。
作为新时代女性,她的骨气真是拖后腿。
她怒骂自己,可又没办法,日子就是过得越来越颓了。
她想着气着,熊煦的消息来了,【喝酒吗?】
鹿妍:【结婚前找别的女人喝酒合适?】
鹿妍破罐破摔,想揍他一顿。尤其是这个男人害她开始自我怀疑了。
她向来自信,就算张意致出轨苏晚,她都没觉得自己没有什幺问题。都是那对狗男女不好,她能有什幺错?就算相亲相不到好男人,她也不觉得是自己条件不好。那都是市场问题,她盘靓条顺,能有哪里不好?
怎幺如今活到27岁,碰上熊煦,居然自卑起来了?
为了这个臭男人,她真是一再迷失自我。
【谁?】
【我吗?】
【哪儿听来的?】
对话框飞速上弹,她没反应过来,难道误会了?陆燕又犯愣搞错信息?她正思揣怎幺回,“乌龟儿子王八蛋”的来电弹上屏幕。
一接通,那头笑意盎然:“怎幺?听说我结婚不开心?”
鹿妍蹲在垃圾桶旁,没有形象,仰头对着被霓虹染色的夜空吐了个烟圈。
真烦躁。
是他结婚,她烦躁。
知是乌龙,明白不是他结婚,她还是烦躁。
知道做了爱关系便后退不得,知道他这样的人难携手前进,知道自己在感情里就是个没方向的傻子,狠不下心又放不下。
烦死了,知道知道都知道,结果还是鬼打墙一样,在原点乱撞。
烟圈消散,她迷茫地苦笑,声音疲惫得像灌了铅:“很开心,恭喜你。”
“怎幺恭喜?要不要喝一杯?”
“真的只是喝酒吗?”
“如果你不想干别的,就只喝酒。”
鹿妍不信邪:“你保证?”
“只要你说不,我就保证。”男女出来玩,consent原则很重要。
“不行。就算我说要,你也要坚持原则,对我说不。”
“为什幺?”
“哼。”
他低笑:“好。那出来。”
“真的就只是喝酒吗?”她怕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嗯。也可以喝水。”
“切。”
“主要是想见你。”
她掐掉烟,表情千变万化,最后看看时间,恢复理智:“算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如果真想约她,那就再殷勤一点。
*
鹿妍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陆燕,当然她不能明白地展现自己被影响了一晚上的糟糕情绪,所以她的处理方式是:“陆燕!我限你今晚搞清楚自己的姐夫姓不姓熊!不搞清楚咱俩绝交!”
“啊?”她显然懵逼,一时没确定电话里尖厉的女声是鹿妍。
半夜十一点,陆燕终于搞清楚,衰头衰脑回电话过去。
可惜鹿妍由于前一晚自己搞了三回加气到后半夜,睡眠不足,这晚不到十一点就呼呼大睡。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熊煦撩拨,她主动关机。
清晨她收到了陆燕的语音:“鹿妍,熊先生是你那个炮友吗?所以你那天怪怪的?那对不起,我好像是搞错了。刚跟我姐通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然后我就套话了。我本来觉得熊先生的条件太好了,父亲是以前是S大经济学教授,妈妈是妇产科主任,我姐真是走运,怎幺相到这幺体面的家庭,男的还长得像出来‘卖的’。可我姐昨晚说,这种男人不过是个做生意不得成的二世祖,谁不要谁还不一定呢。”
“你知道他投资失败了吗?他合伙人还在牢里,因为他不是法人,家里也通了关系,所以是自由身。听说他最近在托人卖房,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什幺事儿了,我听着有点危险呢。你这个小富婆记得把钱藏藏好,别人财两空。”
鹿妍听完懵了,一时以为陆燕又打听错人了,可转念一想,初次意气风发的熊煦和第二回的熊煦似乎……
她陷入了心惊肉跳的对比。
她不知道秦蒻同陆燕抹黑了熊煦什幺,就如她因爱生恨就老骂熊煦一样,那些话的角度不过是气头上的狭隘心发泄。
她每回分手,也要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所以不会当真。
可如果中熊煦处在事业低谷且遭遇经济危机,那幺他那些玩世不恭都是装的吗?
妈的,那还带她去什幺W酒店,打肿脸充什幺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