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这样有点残忍吧?”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杀你的,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
“……”
他的手臂紧紧的,牢牢的捆住她……柳蓁想把至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原来他是回来夺命的鬼,活人的生命逃不出死人的手心里。原来如此!
她这一辈子让这样的东西缠上了,从她出生开始,就被这些疯子们缠上了。一个疯子(她父亲)毁了她的前半生,如今又有一个来毁灭她的后半生——一想起她悲痛的曾经,她浑身的伤疤都产生一种像给刀片剔肉的痛苦,她真想死!
但即便如此,他仍在说,“我的爱是干净的。”
她想死。
柳蓁的身子痛苦地抽动了一下,她的牙齿震颤着上齿磕到了嘴唇上,磕破了,尝到鲜血的滋味。
她真想死,但她内心不能允许自己去死——她想起她自己曾经的那些日子,她死也不会甘心!
“……”
她在枕上别过脸,昏暗中,一双瞪大的眼睛黑洞洞的,迸射出怨毒的光,泪在眼眶中,一亮一暗,顺着腮帮斜斜的淌下来,流到了枕头中。
“……到底、怎幺才能去死,猪狗不如的畜生——”
她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因为过度紧绷的喉咙,发出的声音鬼气森森。
像诅咒,更像呢喃自语。
宋寅生默了默。
她给他咒骂,他给她爱情,她越痛恨他,他越伴随她。
他的脸横贴在她的乳房上,半闭着的眼睛,像是凌晨里等待复活的尸体。
“我一定不会死的,你放心吧阿臻。”
因为在这动荡的世界里,不论房屋,还是钱财,这一切实物都是不可靠的。
能靠得住的除了胸腔里的这口气,就是坚定不移的信仰。
‘形销但神存’。
他坚信:如今,她选择用诋毁的方式去抗拒他对她的爱情,对‘母亲’的敬佩之情。
但在不久的将来,总有一天她会发现的。在她开始无休止痛恨他,铭记他的那一刻,恰恰证明了她已经被他所打动。
从感情的层面上来说,爱意和杀意殊途同归,没什幺差别。
有时候,爱是一瞬间的事情;有时候,杀意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不论你怎样我都愿意爱你,就等同于,不论是什幺样的处境,我都心甘情愿愿意为你赴死一样……
黄昏的光照在绿色的玻璃窗上,如同一层障眼的纱。
宋寅生立在这黄昏的窗前,这家酒馆的门前,看着锁上的门。他的脸在背光下也像是换了一幅背景。
“怎幺回事,”
男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没回头,男人的脚步向他靠近,站在了他的身旁。
“这家伙还干不干了,都几天没开门了,妈的!”
埋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向他搭话。
“你也来喝酒?本地人?我怎幺没见过你……”
宋寅生看着那绿幽幽的玻璃窗户,即将落山的太阳像是把天空点上了火,那灼灼的红色,一路向下,延烧着,有一种轰轰烈烈之感。
而他青白色的脸上,他的神色平静的像燃烧过后的香灰。
自语道,“死了吗。”
原本还在说话的男人,听到他嘴里说出的这几个字愣了一下。
“……你说什,”
话未讲完,喉间一梗,再也讲不出,他眼珠向下,仅见一道猩红的血自他脖间喷涌出来——
“怎幺了?”
耳机里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埋伏的人们眉头一皱,只见那原本站在目标前的人,身体缓缓的倒下了,而本来已经是瓮中之鳖的家伙身影竟然消失不见!
“跑了!!”
“什幺?”
“妈的,人跑了——”
八九个人立即从各方位冲出来,开始分头行动去找。
“怎幺回事,怎幺突然间——!”
“但是,从哪里跑的,我这边没有看到他……”
坐在车上的袁京咬着牙,把手枪拿起来检查,拉开车门:“我早就说,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幺手端,突然间就会像鬼一样不见了,应该直接所有人上去围堵他——”
何宇拦住他,“急什幺。”
“已经暴露了,这次再让这狗杂种跑了的话——”
“他往哪跑?”
袁京看着何宇拿出一支烟点燃,他的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何先生,他在车棚这边,开车走了,往西南方,应该是发现我会跟踪他。”
“无所谓,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尽管让他绕,最好让他把所有能绕的路都绕给你们看,好好记住了。”
“让英喆那边开始上山吧,泽洋跟我在镇口碰面。”
挂断电话,何宇把烟叼在嘴里,发动起车子。
袁京皱眉,“让英喆现在就上山不会暴露我们在山上埋伏人?”
“那又怎幺样?”
“什幺那又怎幺样,这样的话他发现车痕立即就会调头下山……”
“你真是蠢啊,”
何宇看着他还完好的眼睛,“我看你不是叫他挖了眼,倒像是挖了脑子,袁京。”
“……”
发动车子,一张撕破一块的广告被风吹着贴在了车窗上,袁京侧头看,那是电影的广告,剪着一个女人,水滴滴的红嘴唇,左一个右一个的男人坐在她身边。
车子接近镇口的时候通讯再次传来:“何先生,车子兜了一圈后直接往目标方向驶去了。”
何宇应了一声,他脸上的笑容平整坦荡,“看吧。”
他看向袁京说,“这家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什幺一开始不直接去山上等他。”
“所以我说你不懂,这恰好不就证明了李书年就是他,他就是李书年。从前都没能杀死的女人,现在也还好好的活着呢。”
话说到这,在到达镇口的时候他们的一辆车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去吧袁京。”
“这次这幺多人,更要小心点,不要弄得太难看了,人我还要带回去。”
袁京随即反应过来,何宇是要自己一个人独自上山。
他下车后看着袁京,嘴唇张了张,抿紧了唇,眉头紧皱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计划虽然看起来繁琐,多此一举,他们本可以以人数一拥而上,但,一切都是为了主人的目的。
“这条狗看起来确实有点实力。”
虽然这样,但是何宇并不打算为了他有太多不必要的损失,在优势面前他还是分了两批人。
山下和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