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远夫妇进京那日,长安城下起了小雪。苏年一袭锦袍,早早迎于十里长亭。父亲苏文远年近五十,须发微霜,却精神矍铄;母亲柳氏温婉端庄,眼底藏着多年分离的思念。一家三口相见,表面寒暄客套,苏年仍以“儿子”自居,恭恭敬敬行礼,母亲眼中泪光闪动,却不敢多言。
安顿在驿馆后,苏文远私下召苏年入内室,关上门,低声问:“年儿,这几年在长安,可还顺利?纨绔之名,传得可够响?”
苏年跪下,声音带着惯用的轻佻,却眼底认真:“父亲放心,儿在国子监挥霍无度、夜宿青楼、纵情声色,长安城中无人不晓苏小郎是浪荡公子。”
苏文远长叹,扶起她:“苦了你了。待来年春,你弟弟身子养好,便换他来,你回江南,做回女儿身。”
苏年心头一酸,却笑:“父亲,儿在长安玩得正开心,不急着回去。”
柳氏在一旁拭泪:“只是你这身份……可曾有人起疑?”
苏年摇头:“母亲放心,有惊无险。”
她却不知,这几日长安城中,已有两拨人马,暗中盯着驿馆。
第一拨是三皇子李隆基的人。他自那夜天香楼后,越发黏苏年,每晚必来卧房,将她操得香汗淋漓、哭喊求饶。知苏年父母将至,他心头生了念头:趁此机会,向苏刺史提亲,将她名正言顺娶进门。
第二拨是太子李颖的人。他自避妃成功后,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白日端方克制,夜里却春梦连连,满脑子是苏年被自己按在书案上、穴儿紧裹肉棒的模样。他知三弟情深,却也忍不住想:若苏年父母做主,将她许给自己……
两拨人马,各怀心思。
苏文远进宫面圣那日,苏年随父亲入宫。她一袭华服,腰肢款款,俊俏模样引得宫人侧目。面圣时,她恭恭敬敬站于父亲身后,偶尔插科打诨,逗得皇帝龙颜微展:“苏小郎果然风流,难怪长安城中传你一夜七次!”
苏文远表面呵斥,暗中却松了口气。
面圣结束,苏年父母留在京中待旨。太子与三皇子,终于按捺不住。
先是三皇子。他挑了个雪夜,带着厚礼,亲至驿馆拜见苏文远夫妇。苏年得知,慌得差点露馅,却只能以“公子”身份陪坐。
三皇子开门见山:“苏刺史,夫人,本皇子对苏小郎……情根深种。虽知他乃男子,可本皇子不在意断袖之名,只求苏小郎一生相伴。望二老成全,本皇子愿以正妃之礼迎之。”
苏文远夫妇大惊,面面相觑。苏年强装镇定,扇子一摇:“殿下说笑!小弟怎敢高攀?殿下金枝玉叶,小弟不过一介浪荡子……”
三皇子却认真道:“本皇子不在乎。本皇子只知,苏小郎是本皇子的人。”
苏文远咳嗽掩饰,内心却翻江倒海:女儿身份若露,怎能嫁皇子?可三皇子若真心,又是天大机缘……
未及答复,次日,太子也来了。
太子一袭便服,低调却气度逼人。他先与苏文远论江南水患、粮仓赋税,谈得投机,后才转入正题:“苏刺史,孤对苏小郎……亦有倾慕之心。虽知三弟先至,可孤不愿退让。苏小郎聪慧柔韧,若能伴孤左右,必是良配。望二老垂怜。”
苏年在一旁听得心跳如擂,表面却笑嘻嘻道:“殿下也说笑!小弟蒲柳之姿,怎入得了两位殿下的眼?小弟只想继续快活,女人不够,怎敢想男人……”
太子目光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苏年,孤知你心意。但孤……不愿放手。”
苏文远夫妇彻底懵了:两位皇子,同时向“儿子”提亲?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当夜,苏年独坐房中,头痛欲裂。父亲找她密谈:“年儿,两位皇子……你怎惹出这等事?”
苏年苦笑:“父亲,臣也没想到……”
苏文远叹息:“三殿下性情刚烈,太子端方宽厚。你若选,谁都不好得罪。若不选,又恐皇室颜面……此事,须得仔细。”
苏年心乱如麻:她对三皇子早已情根深种,那霸道宠溺,让她夜夜沉沦;可太子那克制中的温柔,也让她心动不已。更要命的是,她还得继续扮公子,不能露馅。
雪夜未停,长安城中,两位皇子的心意,已如雪片,纷纷扬扬落满苏年心头。
她不知,这场双皇子提亲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