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夜的晴王府潮得反常。
叶翎本在自己住的偏院里。值夜刚完,小丫头给她送了热水,她喝了两口,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怎幺也落不下去。
屋里闷得很。
她披了件外衣,沿着回廊慢慢走。
雨细细地下着,被廊檐挡去一半,还是有零星的水被风打进来,落在她袖口上,冰凉一阵阵。府里夜里安静,偶尔能听见外院传来的犬吠声,很快又被雨声压住。
走到廊角时,她听见前院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与甲叶撞击声。
叶翎擡眼,看见隔着两重院墙的那头,守门的小内监匆匆让开,一队禁司营黑甲从雨里跨进来。为首之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束着铁链的黑漆匣子,缝隙间隐约露出一块钉在匣上的铁牌。
铁牌上只刻了一个极简的“北”字,笔画锋利,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
这是北陲军中才用的急报牌。
她心口猛地一缩。
叶翎几乎不假思索,沿着回廊往那边快步走过去。
雨被风带进廊下,打在她裙摆上,几步之间就湿了一片。等她赶到前院偏门时,那队人已经从正门进了里院,只剩下最后一名落在后头的校尉在廊下拧着水。那人擡头,看清是她,愣了一下:“叶姑娘?”
“禁司营的急报匣……”她嗓子发干,“是北境来的?”
校尉犹豫了一瞬,目光四下巡了一圈。他压低声音:“急信说,楚将军在石谷遭匪袭,主力被困。”
叶翎心里一震。石谷不是什幺城名,是北陲第三镇往回运粮、往前送军械必经的一段峡谷路。两侧皆是黑石峭壁,谷底只容两车并行,风一灌,连马都不肯走快。那地方若真起事,堵住的不是一队人,是整条北陲的血脉。
校尉声音更低:“谷口落石封住了路,偏偏留了半条能冲的口子。楚将军整支部队若是冲出去,像突围;若是冲不出去,就成溃逃。”
他顿了顿,像是把更难听的话咽了一口才吐出来:“到时候只要倒几个旗手,消息一传回京里,就是‘北陲军心尽散’。谁还会再给粮给人?”
叶翎喉咙像被什幺卡住了,费力挤出一句:“朝中……怎幺说?”
校尉勉强扯了下嘴角,笑意却薄得像刃:“谁也不说。谁先出声,谁先背这个锅。”
雨顺着瓦檐一串串落下,把地上的灯影打得零碎。
楚冽被困石谷。
朝堂无人肯开口。
她连“帮忙”的门路都没有。
“叶姑娘,您先回院里吧。”校尉小声道。
他说完,抱拳一礼,追着同伴去了。前院渐渐安静下来,只剩雨声与廊下那一盏灯。
叶翎站在廊柱下,指尖死死掐住掌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像是忽然醒过来一样,擡脚走出了廊檐。
这一次,她没有再沿着回廊绕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朝王府最里头那进内院走去。
雨一下子全砸在身上。
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衣襟很快湿透,贴在身上,冰得刺骨。她没有撑伞,只是一步一步踩过被雨水打得发亮的青石。府里的灯一盏盏被甩在她身后,前面只剩主院那方还亮着暖黄的光。
她走得并不快。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尖上,既想立刻见到他,又怕见到他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等走到晴王内院门下时,她浑身已经湿透,头发贴在脸侧,鞋口里都是冷水。
守门的小内侍远远看见她,整个人都是一惊:“叶、叶姑娘?您这是……”
叶翎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疼,半天才挤出一句:“殿下可在?”
“在的在的。”小内侍忙道,“殿下前头刚接了信,一直没睡。”
他话音刚落,院里就有脚步声传来。
萧宴披着一件随手搭上的家常长袍从廊下出来,衣襟系得不太规矩,领口略微敞着,露出一点锁骨线。他脚步不急不缓,眼神却是清醒的,一出廊就看见门下那抹被雨浇得发颤的身影。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了一瞬。
叶翎唇动了动,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剩最简单的一句:“殿下……北境……”
“我知道。”萧宴截住她的话。
他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近处一看才发现她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侧,把原本就瘦的脸衬得越发苍白。
萧宴擡手,在她鬓边轻轻一拨,将几缕黏在眼角的湿发理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冰凉的侧脸,动作温和得几乎不像平日那个吊儿郎当的晴王,低声道:
“若你是来求我的,”萧宴低声道,“那你求对人了。”
他擡眼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宫墙,语气却极轻:“这件事,朝堂没人愿意出头。我若出手,便是把脑袋先押上去。风向要是倒过来,本王也讨不了好。”
他说得很明白,也很冷静。
叶翎指尖微颤,死死攥着的手终于松了一点。
“可若你愿意——”萧宴重新看向她,眼神一寸一寸落在她被雨打湿的眉眼上,“我可以替你担这一份险。”
雨声砸在廊檐上,把外头的世界都压低了,只剩他这一句在她耳边慢慢散开。
叶翎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从水底往上拽了一把,又被停在半空,既看得到希望,又知道那是一条布满刀刃的路。
她擡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发哑:“……若殿下真肯替我出手,需要我用什幺来换?”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整个人是空的。
萧宴看着她。
灯火从他身后拖出一圈光,把他脸上的阴影压得更深了一些。他忽然笑了一下,笑意极淡,却像是那点压抑了许久的心思终于找到一个正大光明的落脚处。
“这个倒不急。”他开口,“先进来,别再站在雨里。”
他侧身避开,让出廊下的位置。
叶翎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轻微发抖,手指已经冻得发红,鞋里都是水。她深吸了一口气,迈上台阶,走进暖阁的灯火里。
雨声被关在身后。
她站在暖阁内,水顺着发梢和衣襟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深色的水花。
萧宴背着手走到她面前,垂眼打量了一圈。
素青常服被雨浸得发暗,腰线被勾得清清楚楚,湿发贴在脸侧,使她原本就不算丰腴的脸更显得小了一圈。睫毛上挂着还未掉下来的水珠,眼睛被寒气逼得发红,整个人看着像一只被雨淋坏的小兽,勉强站直了身子。
“你都湿透了。”他慢慢道,声音压得很低,“把衣服都脱了吧。”
叶翎心口一紧。
她本能地攥了攥拳头,喉咙却像被什幺堵住了,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没有催,只那幺看着她,目光沉静,像是在等她自己做决定。
静默在两人之间拉长。
叶翎咬了咬唇。
指尖微微发抖,她还是擡手去解衣襟。
竹青色的外袍领口被她一点一点解开,被雨打湿的布料从肩膀处缓缓滑下。她咬着牙,将腰侧的系带解开,湿透的外袍顺势滑落,里头一层浅绯色的中衣贴在身上。雨水早就浸透了薄布,紧紧裹着她的腰线与胸口,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轻轻起伏,柔软的弧度时隐时现。
腰侧那根带子被她扯松,湿透的裙摆缓缓滑下去,拖着水意,从她膝盖一路褪到脚踝,最终堆在脚边。鞋子里也全是水,她脱下鞋,脚心落在砖面,凉气直往上窜。
她抿唇,又伸手去解第二重系带。
膝弯不自觉地发软,她却没有停下动作。浅绯中衣从腰侧褪下一截,露出更里面一方绣着细纹的小衣,布料薄得几乎只剩一层颜色,贴着她挺翘的乳肉,浅浅勾勒出她乳头的形状,衬得人越发单薄、无处躲藏。
萧宴的视线一路跟着落下,眼神瞬间暗了一寸。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冻得通红的膝盖上,那一截腿在灯下显得格外显眼,细白、线条干净,她光着脚踩在地砖上,脚趾因为凉意蜷在砖缝边,白得几乎没什幺血色。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收紧,像是在克制什幺。
下一瞬,他忽然擡手,扯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往她肩上一搭,将她那一点将要彻底露出来的光景又压了回去。
厚重的衣料带着他的体温,从肩头一路垂下来,落在她白净的肩头和后背,把那一点几乎要失守的窘迫温柔地遮住。
“够了。”他低声道,音色有些哑,“本王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他指尖从她锁骨边缘压着披风轻轻捻了一下,像是在把衣服替她理好,又像是在摸索她刚刚的颤抖,目光却仍停在她胸前那一片被布料遮住的柔软弧线上。
萧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他慢慢道,“那一夜你问本王‘有没有乳娘哄你吗’?”
叶翎心头一震。
她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说话,她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事后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冒犯了他。
“殿下,那是臣女失言……”
“谁说是失言?”萧宴打断她,声音很轻,“本王记得很清楚。”
他往后一靠,半坐在软榻边缘,擡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这世上没人哄本王睡,也没人敢。”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在她面前停住:“今夜你来当一回乳娘,哄一哄本王。”
叶翎愣在原地:“哄……”
“哄得本王睡着。”他替她把话说完,语气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调笑,“你不是会给病人讲故事,拍背吗?这些,本王都不挑。”
他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被外袍包住的身体上扫过,停在胸前那一段被布料勾出柔软弧线的地方,声音更低了半分:
“只是——”
“本王难寐得很,睡不着的时候,总要有点东西好抱。”
叶翎脸一下烧红。
“殿下是说……”她声音发紧,“要我……”
“你想什幺呢?”萧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点笑意,“本王说的是‘哄’,不是‘睡’。”
他话音一转,又慢慢压了下去:“不过,既然你自己脱到这一步——”
他伸手一勾,把她拉近半步,外袍随着一动,敞开了一线,露出里面浅色亵衣的一角。
“就让本王占一点便宜,也不算过分。”
他坐回了床榻上,手心却有力,几乎是把她半拉半带地带到了自己膝前。
“开始吧,随你怎幺发挥。”萧宴道。
叶翎心跳得厉害,她咬了咬唇,擡手解开了脖颈后的细绳,小衣应声落地。
灯光落下来,把她胸前的玲珑乳肉勾出一截朦胧的影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灵动。
萧宴的目光一寸寸追随着那道线条。
他微微仰头,眼底像压着一团火,又克制得极狠。那双眼本就好看,眼尾略长,此刻擡起来望着她时,像一只收敛了利爪的兽,明明安静,却让人心跳得更快。
“那本王就厚颜笑纳了。”他低声道,眼尾微微一挑。
他张开薄唇,将她的一点朱红轻轻含入口中,那点温热倏然蔓延,将她整个人都卷入其中,连最细微的触感都被放大得惊人。
她顺着双峰向下看去,暖烛映着他挺拔的鼻梁与圆润的鼻尖,少年气与男子气混在一处,漂亮得近乎不真实。
叶翎甚至看到,自己胸前的肌肤在灯下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