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便直奔主题,寻求最直接的刺激。
玩一把随机的热热场,在开始国王游戏。
抓到阄的人,无论男女,需要蒙眼,抓一个异性,去给异性口交五分钟。
舒玥心跳加速,还好,一个妆容精致的短发女孩抓中了,她接过黑色眼罩时,脸颊已染上兴奋与羞涩混合的红晕。
眼罩复上,世界陷入黑暗,也释放了某种大胆。
她在原地由人扶着转了几圈,脚步略显踉跄后,便开始伸出双手,试探着朝围坐的人群摸索而来。
有人故意凑近,发出低低的嘘声引诱,她却灵敏地侧身避开。
舒玥旁观,几乎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
那双手在空气中探寻的轨迹,分明是朝着裴甄爵所在的方向。
果然。
不知是裴甄爵指间那支烟残留的奇异冷香太过独特。
那焚烧乳香的禁忌气息,还是他本身就如磁石般的存在感。
女孩仿佛被无形牵引,急切地朝那个角落扑去。
“啊!”
急切中,她绊倒了地上滚落的空啤酒瓶。
惊呼声中,她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双膝重重磕在地板上。
疼痛让她眉头紧皱,她却顾不得这些,双手在冰冷的地面慌乱摸索,终于一把攥住了一截质感高级的裤脚。
抓住了!
她几乎是战栗着,用另一只手猛地扯下眼罩。
仰起头,视线沿着笔挺的裤管向上,掠过包裹在黑色布料下修长有力的腿,最终撞进那双冰灰色的、正自上而下俯视她的眼眸里。
是裴甄爵。
女孩脸上瞬间迸发出笑容,混合着得偿所愿的兴奋与下意识的献媚。
她跪在青年脚下,仰望着他,那姿态仿佛一只渴望得到垂怜的宠物,恨不得立刻摇起尾巴蹭上去。
她带着点急切,试图就着跪姿起身,想往裴甄爵怀里钻——
却在起身的前一刹那,扑了个空。
裴甄爵甚至没有明显的移动,只是在她重心转换的时候极其自然地将腿收了回去。
仅仅是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却残忍地让她彻底失衡。
女孩再次栽回地面,比之前更狼狈。她擡起头,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已混杂了错愕与一丝惶然,怯生生地望向他,眼里盈着水光,不知是疼还是委屈。
一片寂静中,裴甄爵轻轻弹了弹烟灰。
他垂下眼帘,冰灰色的瞳孔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欲望。
“想舔我鸡巴?”他开口。
毫不避讳的粗俗词汇,却被某种很有韵律很考究的语调吐出来。
女孩咬唇,耻辱的低下头,但没反驳他。
他略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头顶。
他轻笑。意味不明。
舒玥看了看那女孩,不知道为什幺她偏要去抓他,从游戏开始,他就未参与任何哄闹,置身事外的姿态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因为他没有明说,就试图僭越。
裴甄爵微微偏开头,将最后一口烟雾缓缓吐向另一侧。
他擡手,随意地揽过身旁一个朋友。
是个外形出众的外国人,穿着看似随意却剪裁精良的休闲西装,腕间一抹低调的铂金光泽。
显然来自同一圈层。
“换一根舔。”
他指尖在友人肩上轻轻一点,唇角的弧度无情:
“请你吃顿西餐。”
……
洗手间的门将外界的喧嚣与迷离光影彻底隔绝。
门板合拢的瞬间,那女孩强撑的平静便碎裂开来。
她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肩膀颤抖,眼泪无声地滚落,又猛地呛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操……”她擡手用力抹脸,指甲上的碎钻刮过皮肤,“给卡维斯口了又怎幺样?他不过拿我当个新鲜玩意儿,敷衍一下罢了……他更喜欢本土那些丰满的西方女孩。我算什幺?被当条狗逗了,连根像样的骨头都叼不到。没想到裴甄爵给我的台阶是卡维斯,他是故意的吗?”
舒玥沉默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女孩接过,狠狠擤了鼻涕,妆有些花了。
她不敢在待下去了,所以假装好心陪这个女孩进了厕所。
裴甄爵真不玩儿,她没有可能碰到他,他也对参与游戏的女生没什幺好脸色。
“为什幺非要混进这个圈子?”舒玥问,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荡,“周祈队长……他家也很有钱?”
“何止是有钱。”女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天在这儿晃的,这几个乐队的人,跟那些挤地铁跑场子的地下乐队根本是两个世界。个个家里有底子。周祈现在玩的乐队只是本土小有名气,按理说赚不到什幺钱,你猜他那一身限量潮牌、那块表哪儿来的?爱好?对他们来说,玩音乐就是公子哥的消遣之一,跟买辆跑车、收集名表没什幺区别。那些真正靠这个吃饭的乐手,白天可能是厨子,是文员,火了才能全职。他们呢?全职玩票,烧的都是家里的钱。”
她顿了顿,看向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又看向舒玥:“那你呢?你为什幺要来?还穿成这样……” 目光在舒玥精心打扮的裙装上扫过。
舒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刚才……为什幺一定要去拉裴甄爵?他明显没想参与游戏。”
“赌啊。”女孩脱口而出,眼里闪过不甘心的光,“裴甄爵从来没传过任何绯闻,干净得像个假人。但你看到了,他身边那些朋友,玩得多开。我赌他也就是装得好,骨子里跟他们都一样,端着那份矜贵,不过是另一种玩法。万一呢?万一他其实也玩,只是眼光更高,更挑食呢?”
“或许他比较洁身自好吧。”她吸了吸鼻子,语气染上一丝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个圈子:“看来到了他们那个层次,物以类聚都不太适用了。那根本就是关起门来分蛋糕的小圈子,总共就那幺几张椅子,能坐上去的互相都认识。只要你能一起把蛋糕做大,谁管你是人是鬼?习惯?行为方式?那都是无关紧要的装饰品罢了。”
她说完,拧开水龙头,洗手。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不爱玩,”女孩对着小镜子仔细补着口红,声音里混着挫败和不甘,“还是单纯没看上我……是我不够漂亮吗?”
舒玥看着她精致无暇的侧脸,一时失语。
其实,如果是她的话,已经参与游戏了。
她肯定也不会想着去抓别人。可能也会和她一样越界,哪怕明知道不太可能。
“你其实也喜欢他吧?”女孩突然转过脸,眼神直白,“这桌上女的,谁不多看他两眼?”
她说完,倒没什幺敌意,反而有种“同病相怜”的坦诚:“别误会,我可没想跟你雌竞。咱们这种处境,说白了,各凭本事。谁能捞着算谁厉害。”她说着,还真掏出了手机,划拉着联系人,“你需要门路吗?我之前认识个二代,他喜欢你这种类型……我可以推给你,我朋友和他玩儿过,人挺大方,所以推荐费贵一点。”
舒玥感到一阵荒谬:“你们……平时都这样?”
女孩挑了挑眉,露出几分惊讶:“你不是走这条路的?”
舒玥沉默了下去。
“那最好别走。”女孩收起手机,语气淡了些,却多了点难得的认真,“尝过坐豪车、背最新款、刷卡不用看价格的滋味……谁还甘心挤地铁、算着折扣过日子?”她上下打量着舒玥,“看你这一身,家里本来条件不错?自己有钱?”
舒玥苦笑了一下:“以前是还不错。所以……我大概能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面对这样毫不掩饰的坦诚,她那些残存的矜持和架子,忽然变得可笑而无从端起。
“最近很缺钱,”她声音低下去,像在对自己坦白,“但这些衣服和包,还是舍不得卖。”
女孩闻言,又多看了她几眼。那目光里少了些审视,多了点复杂的了然。
她从精巧的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不知道你具体经历过什幺,”女孩的声音很平静,“要是哪天实在想不开了,可以找我。但最好……别。”
……
所以,裴甄爵是故意的吗?
舒玥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补妆,女孩已经离开了。
故意把卡维斯推给那女孩……明明知道,卡维斯绝不会对那女孩再有半分兴趣。
若是旁人或许还有可能。
如果是故意的……
“咔哒”一声轻响,她合上散粉盒。
真把人当狗玩儿。
干净的像个假人?
那到底……什幺样的存在,才能在他那片冰原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镜中的脸,底色是清澈的纯,偏偏生了一双眼尾微挑的眸,无意间便晕染开撩人的媚。
她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这一晚的追逐像个荒唐的笑话。
李娅绮说得对,扑上去,就是自取其辱,等着被当成消遣的玩意儿。
走吧。
会被当狗玩儿的。
如果在回去坐着,还得加入游戏。
趁游戏尚未真正开始,趁自己还没沦为牌桌上的一枚筹码。
她拉开门,决定不告而别。
绕过喧嚣的卡座区,走向相对安静的走廊尽头。灯光在这里变得晦暗,空气里的喧嚣也被厚重的墙体滤去大半。
路过一个转角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一扇包厢的门虚掩着,泄出一道狭窄的光缝。
缝隙里,能看见一台亮着屏幕的笔电,以及一双手。
手指修长,骨节明晰,冷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腕间扣着一枚设计极其张扬的表,与他手背起伏的筋络构成一种充满掌控力的美感。
她认得那双手。
桌边,水晶烟灰缸里斜搭着一支细长的烟。
烟并未被夹在指间,只是静静地燃着,缕缕青白色的烟雾笔直上升,在顶端才缓缓散开。
空气里弥漫开那熟悉的、极具辨识度的气息。
像教堂深处传来的焚香,极淡,若有似无却,勾着人想更深地去探寻。
她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什幺烟,是不是烟,是什幺特定的高端货色。
——会被当狗玩儿的。
她脑子里那个理智的声音在尖锐警告。
可她的脚却像被那缕冷香钉在了原地。
鬼使神差地,她朝着门缝,又靠近了一点点。
从这个角度,能更清楚地看见他的侧影。
他微垂着头,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块表的确浮夸至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财富与权力意味,戴在任何人手上都可能显得笨重而俗气。
可在他腕上,那份张扬竟奇异地被驯服了,成了他自身气场的一部分,沉默地彰显着主人与此相匹配的、乃至更在其上的地位与傲慢。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幺。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那寂静燃烧的烟雾和专注的侧影摄去了心神。
等反应过来时,声音已经传出:
“你好……可以借根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