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看中了一个女孩,追着那个女孩子到了女厕所,如果没记错的话,在鼓手一闪而过的视频里,应该有她,虽然脸比较模糊,但衣服和轮廓错不了。
她利用了她。
记住她的门,等她进去又出来,她叫住她,喊着能不能帮忙借一片卫生巾。
女孩子们就是如此友好,彼此不认识,但在月经困难这个问题上,都很统一战线,会热情的提供帮助。
她得知她叫芭贝拉,是个爵士乐队的成员。
她假装换卫生巾的时候刻意和她聊天,这样芭贝拉才不会给了卫生巾就走,她们肩并肩的走出厕所,她假装不经意提起自己的朋友突然有事,被鸽了,芭贝拉果然热情的说她们可以一起玩儿。
再提到今晚有的乐队,舒玥立马惊喜的说自己也喜欢那个乐队,并且把自己的关注列表展开,表示自己很早就关注了乐队。
只要都关注同一个东西,那共同话语就会很多。
芭贝拉亲昵地挽着她,回到那片灯光迷离的卡座区,一头扎进鼓手怀里,声音娇俏:“猜我碰到谁啦?你们乐队有个超级漂亮的粉丝哦!”
原来她是鼓手的女朋友。
几道目光同时落在舒玥身上。
她得体地微笑打招呼,视线却迅速扫过全场。
没有裴甄爵。
心往下沉了沉。
她又急切地辨认那几个视频里出现的、可能属于他圈子的陌生面孔——
依然没有。
可已没有退路。
芭贝拉热情地把她拉进沙发,她只得坐下,坠入一片嘈杂的音乐、酒精与陌生谈笑之中。
但奇迹有时确实会发生——消失的人,回来了。
与少年同行的几人也随之落座。其中一个抱着笔电,大约是刚刚在一旁处理完事务。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互相介绍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位是我女朋友刚认识的朋友。”鼓手笑着揽过芭贝拉,朝舒玥的方向擡了擡下巴,“还是咱们乐队的粉丝呢。”
他语气里带上一丝暧昧的调侃,目光扫过周遭:“我们乐队有规矩,不和粉丝乱来——不过在场别的哥们儿,有没有心动的?这幺漂亮的女士可不多见。”
主唱立刻笑着接茬:“如果不是我的粉丝,我也要心动了。”
一片半真半假的笑闹声里,舒玥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清楚这种场合的规则——暧昧是点缀,是恭维,是流动在昏暗光线里的社交货币。
直到她感觉到一道目光。
裴甄爵在看着她。
不是打量,不是欣赏。
“怎幺了裴哥?”有人笑着打趣,“盯人家看得这幺认真。”
舒玥的心跳,在那一瞬被冰灰色的眼睛攥住。
裴甄爵未答。他只略略偏头,从桌上那盒没有任何标识的纯黑烟盒里,夹出一支烟。
烟身极细长,是那种昂贵的私人制作女士款。
纯白得毫无杂质,与他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很般配。
他含住烟嘴,烟被点燃,他垂下了眼睫。
烟雾并非浑浊的灰白,而是近乎透明的青灰色,带着一种昂贵的复杂气息。
前调是醒脑的薄荷与雪松的清苦,中调却奇异地氤氲出一点点焚烧乳香般的宗教感。
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雕塑般的轮廓,也柔和了他眼中那片冰原般的灰色,仿佛隔着一层潮湿的玻璃看你,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有点眼熟。”他终于开口。声音透过薄薄的烟雾传来,低沉又性感的让人心痒。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善意低笑。
“裴哥,这搭讪词儿可太复古了!”有人打趣,“眼熟这说法,早几百年前就不流行啦!”
玩笑话此起彼伏,没人真觉得他是在刻意搭讪。
毕竟他的情况早已将他与“主动”二字隔绝开来。
唯独舒玥,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搅得心绪不宁,那句话像一枚细小的钩子钩着她。
话题很快掠过她。作为新加入的“客人”,那点出于礼貌的,带着微妙暧昧的关注已然耗尽。
她成为这片喧闹中一个安静的存在,除了偶尔回应芭贝拉几句。
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裴甄爵。
他并未融入那些热烈的交谈,只是慵懒地陷在沙发深处,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冷白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不知看到了什幺,他极轻逸出一声:
“呵……”
那低笑太淡了。
可就是这一声,却瞬间抓住了在场女性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被那短暂泄露的玩味的情绪所吸引。
那一声有点坏,有点恶劣,兴趣盎然。
“看到什幺有趣的了?”旁边有人顺着问了一句。
裴甄爵摇了摇酒杯:“今晚官方出的现场照片。”
恰在此时,芭贝拉娇嗔抱怨:“周祈!你疯了是不是!”她抄起一个抱枕砸向身旁的鼓手,“光天化日之下……你顶到我了!”
周祈一把搂住她的腰,手指坏心地捏了捏:“谁叫你坐我腿上还不老实,乱蹭什幺?”
他压低声音,笑意里混着明显的暗示,“一会儿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叠卡牌,“哗”地甩在茶几上。
国王游戏。
他勾起嘴角:
“牌都拿出来了,今晚……谁也别想轻易下桌。”
……
舒玥自然不想加入。
他们玩的是那种心照不宣的、带着情色意味的派对游戏,她不愿踏入。
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毕竟她来到这个桌子上,身为女士,没有花一分钱,而这里的东西贵的吓人。
“不是吧,这都玩不起?”有人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不悦不加掩饰,“来都来了,大家都玩的。”
都要玩?
舒玥的目光下意识飘向裴甄爵——他也会参与这种游戏吗?
他身边那些朋友显然习以为常,公子哥的圈子里,这类“游戏”多半是助兴的寻常戏码。
可裴甄爵本人只是闲适地靠着,既未应允,也未反对。
但态度已经拒绝了,他自顾自的玩儿着手机,连眼皮都没擡。
而周围的人,竟也自动将他排除在“必须参与”的名单之外,仿佛他天然拥有豁免权,无人觉得不妥,甚至无人追问。
这种默许的例外,反而将她这个“外人”推到了聚光灯下。
“装什幺纯情啊?”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来这种地方还端着,没劲。”
“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放心,这儿私密得很,话传不出去。”
“就是,玩玩而已,又不会真把你怎幺样。”旁边有人帮腔,语气轻佻,“在场哪位不是有头有脸的?还能吃了你不成?也没有长得丑的。”
每一句话都像细针,扎得舒玥脸颊滚烫。
她知道这种场合的规则,赤裸又直白,可她脚底像生了根,就是挪不动离开的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