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架上的五花肉正滋滋冒着油光，李娅绮嗓音清脆，扬言这顿她请客。
“今晚的演出太帅了——”她眼睛发亮，“尤其是最后那段小提琴！难怪宣传说是惊喜嘉宾，那可是裴甄爵啊！简直是双厨狂喜，梦幻联动！”
她挥舞着夹子比划：“那种暴烈的重型音墙里，突然渗进一缕小提琴……就像战场废墟里凭空冒出一间酒馆，有人在里面跳探戈——又疯又酷，绝了。”
“裴甄爵？”舒玥淡淡擡起眼，“名字有点耳熟。”
“你肯定没看学校八卦群。”李娅绮瞬间来了劲，“听说他要回国发展了，直接转进我们学校。这些天龙人可真行，在港区那边待腻了，随手就能进我们拼死拼活考进来的地方，学校还恨不得铺红毯迎他进来呢。”
舒玥低头划开手机。
关于裴甄爵的资料很快跳入眼帘。
家世显赫到令人屏息。
那是真正悬浮在云端之上的阶层。
混了三分之一异国血统。
难怪遮住那双眼睛，便是纯粹的东方面孔。唯有那抹冰透的灰色，冷冷昭示着血脉里的疏离。
灰色。本就是虚无的颜色，盛不下半分情绪。
“发什幺呆呢？”李娅绮凑近。
“我在想……”舒玥轻声说，“他真有钱啊。”
“喂喂，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李娅绮赶紧夹了块肉放进她碟子里，“喜欢他很正常，谁不喜欢？你没看见演出结束签售时，多少妹妹因为他离场而失落？明明是乐队的场子，他一个嘉宾就把所有风头卷走了。”
她压低声音，语气认真起来：“但喜欢归喜欢，别真往上扑。和那种公子哥玩儿，下场多半是被当成狗。”
舒玥咬了咬舌尖。想否认的话滚到唇边，却滞住了。
李娅绮见状放下筷子，翻出一排聊天记录推过来：“你看，昨天那个家里开厂的小男生还找我，想要你联系方式，就你上次拒掉的那个。我说实话，你现在家里情况摆在这儿，经济压力大，和这种踏实点的男生在一起，起码对你好，风险也小。他甚至觉得你家现在这样……他反而更有机会雪中送炭。”
“和裴甄爵比起来，你爹没进去的情况下，你也搭不上眼儿啊，你又不是官N代，只是老爹混了个小官而已，退休了就什幺都不是了，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上千万的追缴就把你们难坏了，可对于人家呢？上千万就是个屁，你和真正的世家子弟怎幺比？”
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别嫌姐妹说话难听。有些东西能东山再起，不急这一时。但在那之前……别去东想西想。”
……
闺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舒玥比谁都清楚。
可走出烤肉店时，她又一次看见了他。
他斜倚在那台千万级别的跑车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像在等人。
夜色将他周身轮廓镀上一层冷调的边，仿佛他与这烟火缭绕的街景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千万级别。
不过是别人车库里随意开出的一件玩具罢了。
乐队的吉他手从小卖部晃出来，手里攥着瓶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他快步走近，两人简短交谈了几句，便先后坐进车里。
吉他手的神情几乎是雀跃的。
能与裴甄爵同台，得到他哪怕一丝认可，恐怕已是荣耀。
舒玥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高大修长，即使在夜色中也显得过分优越的身影没入车内。
车影便融进流动的霓虹，转瞬不见。
她心里那点难以言说的东西，缓缓沉了下去。
如果能站在他身边的话……
她眼下所有的困顿，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轻易消散在那种云端之上的空气里吗。
她在想什幺？
明明闺蜜说的没错，和家里有点钱的小男生在一起，也一样可以解决一点经济困难。
……
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
仅仅是与他对视了一眼。
可那想靠近他的念头，却如同疯长的藤蔓，死死缠住心脏。
世界上怎幺会有这样的人。
一张足以令人一见失神的脸，一身让业界都侧目的技艺，一层生在云端的家世。
明明知道那是触不可及，却偏偏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引力，让人甘愿做扑火的飞蛾。
她确确实实是疯了。
因为她开始翻遍今晚所有乐队成员的社交账号，试图从任何缝隙里窥见一丝他的痕迹。
国内的平台一片规整：感谢、感恩、演出预告。
正常。国内的社交账号都很官方老实。
她要找私人账号。
她切换到国外的社交媒体。
终于在鼓手深夜发布的动态里看到了一点苗头。
他们在人均消费过于昂贵的私人俱乐部。
镜头边缘扫过晃动的人影：其他乐队的成员，圈内有名的音乐人，还有几张陌生却显然不属于这个圈层的面孔。
多半是裴甄爵带来的人。
像一个划定界限的领域。
昂贵，私密，生人勿近。
看，她果然是真的疯了。
舒玥打开衣柜，从最深处取出那套她始终没舍得卖掉的高级裙装。
她把自己打扮得明艳动人。
特意选了很性感的一条。
领口开得恰到好处，勾勒出锁骨下诱人乳沟，裙身紧贴着腰臀曲线，每一步都荡开摇曳的弧度。
叫了车，目的地输入那串闪着冷光的地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