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给封济洺接风洗尘,喻建炳特地举办了一场晚宴。
实则是因为他在外有私生子的秘密被有心人抖落了出去,为了挽回家族颜面,他不得不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天还亮着,宴会外已挤满了各路媒体。
喻氏集团是莘城响当当的头部企业,以“完美父亲”、“爱女如命”为标榜的喻建炳居然被爆出有个私生子,这样的头版头条谁不想要?
不多时,一辆豪车缓缓驶来,媒体瞬间蜂拥而上,那是喻建炳的劳斯莱斯。
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一身笔挺西装熨帖得恰到好处。
他从容地面对举到面前的麦克风,闪光灯刺眼,他一眨不眨。
他被保镖拥护着踏入宴会厅,微笑着拒绝他们的提问。
一会儿有专门的环节,眼下还不是回答的时候。
后边还跟着一辆黑色宾利,喻建炳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不免惆怅。
车内,宾利尚未停下,喻可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我不要去,快放我下车!我不和这个杂种坐在一起!”
纤细的小腿踢踹真皮椅背,车标都被砸出一个小坑。
被叫做“杂种”的少年低眉顺眼,沉默着没吭声。
司机老吕无奈,他戴着手套平稳地驾驶车辆,看向后视镜中撒泼的女孩儿与一直没擡头的男生。
“小姐,您就别闹了,喻总特地吩咐过,要您和小少爷一起进去的。”
不说还好,一说喻可楹又炸了,拍着老吕的胳膊,宾利险些开出小道。
“少爷?谁许你喊他少爷了?他是杂种,他妈不要脸,他也不要脸!”
女孩儿尖利的嗓音震得司机耳膜生疼,但也没办法,小姐生来脾性就是如此。
于是打算闭嘴,再不多说了。
车辆很快在酒店外停稳,媒体见状再次涌上来,采访不到喻建炳,采访今天的实际主角也是好的。
老吕下车帮两个孩子开门,喻可楹故意锁住车门,司机在外面急得满头大汗。
车窗外全是闪光灯,无数媒体将宾利围得水泄不通。
女生懒懒地坐在车内,用鞋尖去踢封济洺。
是很痛的,少年绷紧下颚线,一言不发。
这个人,从她生日当天被父亲带回家,到现在,好像和她说话没超过十句?
倒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是没脾气的吗?
喻可楹更是怒火中烧,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他终于闷哼一声。
耳根红红的,显然是憋了很久导致。
女孩儿这才畅快些,手轻盈地搭在门锁键上,红润透亮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不要脸的杂种,那就一会儿见了。”
*
今天宋卓延没来参加晚宴,喻可楹觉得百无聊赖。
不过也是有事情可期待的。
比如现在——
父亲站在台前,下面闪光灯响个不停,他神态自然。
身侧站着封济洺,他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眼底有些生怯。
媒体的问题争先恐后地抛出,喻建炳从容不迫,挑拣要紧的一一回答。
他利用儿子悲惨的过去当作挡箭牌,既令人动容,又维护了自身完美企业家的形象,可谓老谋深算。
可他不知道,他在话筒前这幺说,封济洺便如同被扒光了衣服站在无数聚光灯下,让他痛苦不堪、无地自容。
一番“演讲”完毕,全场掌声响起。
喻建炳高举酒杯,拍了拍封济洺的肩膀,笑得亲切。
挑了挑眉,他示意儿子给大家敬酒。
封济洺只能照做,按理说他还未满十八,喝酒并非正确的价值取向。
但谁管这些?只要明天早上的报道对他们有利就好了。
封济洺捏着高脚杯,将手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可葡萄酒在入嘴的瞬间,一股特别特别浓重的辣呛味糊住了喉管。
他以为红酒就是这样,封济洺辣得双眼通红,还是生生将其咽下。
台下某个角落,喻可楹刚要扬起的唇角倏忽冷下来。
她偷偷地加了整整两条芥末酱,这个人居然能面无表情地全喝下去?
还以为能让他当众出丑,却不料一点也不起效用。
没意思。
喻可楹转身离开。
公用洗手台哗哗地流水,女生盯着镜中的自己,正脑补其他什幺鬼点子。
突然一个身影踉跄地冲进来,他不小心撞到喻可楹,实在着急,只能一边冲水一边道歉。
已经辣得晕头转向了,呛味儿直冲天灵盖,他恶心得想吐。
冰凉的水流冲刷在口腔,他又掬起水来扑到脸上。
过了半分钟,他才扭头去看身侧的女孩儿。
而后表情一怔,呆呆道:“……可楹妹妹。”
喻可楹笑着倚靠在一旁,这才晓得原来他刚才在台上都是装的。
只可惜,没有让媒体拍到他出糗的样子。
头发湿了,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下来。封济洺的脸红扑扑的,嘴唇肿了,眼睛也通红。
啧,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她这个亲哥哥长得确实不赖。
十六岁的年纪,听别人说,他的课桌总被各式各样的情书塞满。
封济洺有些局促,他不知道今天他这样狼狈是妹妹的手笔。
女生的视线在他身上反复打量,带着审视的意味,随即笑着开口道:“喂,你的衣服湿了哎。”
少年低头去看,刚刚洗脸太用力,衣领已经湿透了。
封济洺动了动嘴唇,想说没关系吧。
喻可楹抢先一步:“你脱下来吧,我帮你找服务生换一套?”
换一套?那也太麻烦人家了。
女生又笑眯眯地补充:“好像待会儿爸爸还要你敬酒来着,这样湿漉漉的不太礼貌吧?”
封济洺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跟着喻可楹从后门走到一间房里,她说让他在里面把衣服脱了,她替他去拿新的西服套装。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喻可楹敲响房门。
封济洺把门开了一条缝,女生好奇地往里面探头。
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把上衣都脱了,现在赤裸裸的,就说直接把衣服给他吧。
喻可楹偏不,她一把推开门,男生吓得退后两步。
他是有点瘦的,不过个子挺高,大概有些营养不良。
可在孤儿院中,能温饱就知足了,谁会奢求吃得营养呢?
封济洺立马拿脱下了的衣服挡住上半身,视线游移,发现喻可楹两手空空。
衣服呢?
她压根儿没取。
或许她应该装模作样地说没找到工作人员,再不济也可以扯谎告诉他说这里没有他的尺码,诸如此类。
但她不想演了。
女孩儿一把抢过他换下来的衣服,在手里掂量两下。
然后嗤之以鼻:“你知道你这套西服,能抵你以前两年的生活费吗?”
封济洺当然知道量身定做的衣服特别贵,所以把它弄湿他也很不好意思。
门外又传来掌声,喻可楹歪了歪头,提醒他:“好像该你了?”
封济洺没辙了,只能请求她把衣服还给他。
女生笑得甜美,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飞速地将房间向外反锁住。
封济洺一惊,无措地按动着门把锁,却怎幺也打不开。
隔着门缝,他只能听见喻可楹懒洋洋的语气。
“今天好热啊,我把空调调到16度好吗?哥哥就安心地在里面吹冷风吧,衣服我帮你拿去干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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