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可楹第一个本命年,许下的心愿是能嫁给家里的卓延哥哥,那个温柔得像白马王子的男孩儿。
可生日当天父亲却领回了她的一个亲哥哥,叫封济洺。
喻可楹第二个本命年,许下的心愿是父亲可以挺过今年春节。
可喻建炳逝世当日,封济洺裹挟着一身凌厉戾气,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刺激得父亲生生咽气。
隔着重症病房的玻璃,喻可楹眼底充满泪水。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封济洺弯腰贴在父亲的耳边。他薄唇开合,冷笑着对奄奄一息的男人说了些什幺,下一秒喻建炳猛地起身抓住封济洺昂贵的西服衣领,枯槁的双手带着剧烈的颤抖,好像想要辩解什幺,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接着封济洺狭长眼皮懒懒一撩,他倏忽对上玻璃外女人朦胧的泪眼,嘴角的笑意阴森古怪。
他的嘴型翕动,慢条斯理地喊出她的名字。
喻建炳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红得发紫的血液溅在男人的衣服上,却因为他黑色的面料而消失不见。
喻可楹撕心裂肺,知道封济洺一定拿她当作父亲的把柄。
她不停地拍打着玻璃,哭喊着说“不要”、“不要”。
还不等喻建炳求他放过小女,抓在封济洺西服上的手倏然一松,因生病而变得瘦小的身子狠狠砸在病床上。
鲜血在雪白的床单上洇开,如寒冬腊月中盛开的春梅。
他双眼瞪得老大,眼球布满可怖血丝。
他怒火攻心,肝胆俱裂,就这样在亲儿子面前死不瞑目。
目睹一切的喻可楹双腿一软,倒在病房外的走廊。
父亲离开了,他走了,是被封济洺活生生气死的!
她嚎啕大哭起来,哀恸响彻楼层。
医护人员冲进来抢救,但早已无力回天。
本就吊着一口气了,能活到现在已是尽力。
女人瘫倒在冰凉的地面,不远处出现的一双漆黑皮鞋咚咚地踩在地上,正缓缓地朝她靠近。
封济洺只是觉得可笑,他漠然地擦掉身上肮脏的血迹,冰凉视线落在喻可楹哭得耸动的肩头。
不久后有医生走出来,叹着气对家属说请节哀。
女人满是泪水地擡头,医护人员已经走远,只有封济洺冷冷地站在她身侧。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突然扑向男人,几近崩溃地大声辱骂,哭喊着说“我要杀了你”之类的。
她又打又咬又踹,但最近很少进食使她没多大力气,轻飘飘的对他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封济洺耐心告罄,他擡手轻松擒住女人柔软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来。
她哭得小脸儿都花了,不过,还挺可爱的。
“听说你们已经穷得连给喻建炳的墓地都买不起了?”他说,唇角微扬,口吻讥讽:“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倒是可以帮他寻一处占地极好的高级园陵,好让他在天有灵也能安心。”
喻可楹哽咽着,她知晓这是封济洺对她的羞辱,但她也自惭形秽。
他说得不错,父亲自前两年破产后,家族企业被接连查封。他们欠了一屁股债,东躲西藏,就连原来的庄园也被挂到法院拍卖,他们早就没有更多的积蓄了。
泪水连串地滚下来,喻可楹嘴唇嗫嚅,身为女儿最后的孝心,就是能好好安葬父亲。
而不是让他躺在医院狭小的太平间里。
按在后颈的大掌收力,仿佛掐住她的命脉。
认命般地,她点了点头。
微凉的指揩走她脸上滚烫的泪,他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冷漠的声线传入她的耳膜,封济洺薄唇轻启,灼热鼻息喷洒颈侧,如恶魔低语: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我的好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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