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可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他紧蹙的眉心,感受着那皮肤下微弱的生机。
她的动作不带狎昵,更像一个匠人在审视一件即将完成却又脆弱无比的作品。
“月余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她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接下来的日子。
白天,她依旧是那个安静懂事,偶尔在太医允许下搭把手喂点参汤的冲喜王妃。
但夜里,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在旁默默守候时,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她利用【医术宗师】的知识,巧妙地避开太医的方子,将从系统商城用剩余积分兑换的或让心腹丫鬟想办法从府外偷偷弄来的珍稀药材,以特殊手法提炼萃取。
有时是几滴无色无味的汁液混入润唇的温水里,有时是极细的药粉借着擦拭嘴角的动作送入他口中,有时甚至是以金针渡穴之法,将药力直接导入他关键的经脉。
这些药材,性极猛,效极诡,相生相克。
有些是吊命的大补之药,有些却是以毒攻毒的剧毒之物。
她用毒的技艺已臻化境,精准地控制着剂量和搭配,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点点中和化解,逼出他体内那股盘桓不去的阴寒死气和复杂的旧伤暗毒。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差池,便是立刻毙命的结果。
但秦可可做得胆大心细,无声无息。
除了喂“药”,她每晚都会坚持为他施针,疏通淤塞的经脉,激发他自身的生机。
指尖掠过他冰冷的皮肤,感受着那底下微弱却逐渐变得有力的脉搏,是她每晚的功课。
有时,她会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高级魅惑术在不经意间流转):
“王爷,阎王殿前走一遭,感觉如何?”
“你若是就这幺一直睡下去,那我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快点好起来吧……这王府,这天下,等着你的人,可不少呢。”
“或者,你就一直这样睡着也好,倒也……清净。”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只是,黄泉路太冷,若你醒不来,妾借你胸口一点暖,可好?”
她的低语,有时是挑衅,有时是嘲讽,有时又带着一丝真心实意的关切和……诱惑。
是毒药,也是蜜糖。
是刺激,也是安抚。
无人知晓,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位看似柔弱的冲喜王妃,正用怎样惊世骇俗的手段,与阎王争夺着床上男人的性命和意识。
一连月余,夜夜如此。
萧绝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死气沉沉的纸色却渐渐褪去。
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虽然依旧昏迷,但偶尔,他的手指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或是眉心蹙得更紧,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想要抓住什幺,或是抵抗着什幺。
秦可可看着这些细微的变化,知道她的“治疗”起了效果。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她的低语,也不知道这些话语在他沉寂的意识里激起了怎样的涟漪。
她只知道,她的攻略对象,正在从死亡线上,被她一点点地拉回来。
***
三朝回门的日子早就过了,但摄政王府一直都毫无动静。
一来,萧绝依旧昏迷不醒,王府上下心思都在救命上,谁还记得新王妃回门这种小事?
二来,秦可可自己也根本没提。她忙着每晚给阎王“加餐”续命,哪有空回去看那偏心眼的母亲和虚伪的嫡姐?
然而,她不去,有人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日午后,门房来报,永靖侯府大小姐秦嫣然前来探望王妃妹妹。
秦可可正在翻阅一本医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探望?怕是来看她笑话,顺便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已经成了小寡妇吧。
“请她进来吧。”秦可可放下书,语气平淡。
不多时,秦嫣然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绫罗衣裙,衬得她愈发娇弱动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底却藏不住那一丝幸灾乐祸和优越感。
一进花厅,她先是故作姿态地环视了一下这虽然华丽却因主人病危而显得格外冷清的屋子,然后用绣帕轻轻掩了掩口鼻,仿佛受不了这里的药味似的。
“妹妹……”她未语先哽咽,眼圈说红就红,“这才几日不见,妹妹清减了许多。姐姐在家中真是日夜担忧,妹妹都出嫁月余了,却一直未曾回门,父亲母亲都牵挂得很,特让我来看看……王爷他……可好些了?”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句句带刺。点明她没回门不受重视,暗示王府冷待她,最后那句“可好些了”更是明知故问,谁不知道摄政王快死了?
若是原主那个怯懦的秦可可,此刻怕是已经委屈得掉眼泪了。
但现在坐在那里的,是历经两世,从宫斗的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秦可可。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连眼皮都没擡一下,声音淡漠:
“有劳父亲母亲和姐姐挂心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正在静养,不便打扰。”
秦嫣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噎了一下。她顿了顿,又故作关切地走上前:
“妹妹何必强撑?姐姐都知道的……用公鸡拜堂,这委屈……唉,若是当初……”
她话里话外,又开始暗示本该是秦可可受这份罪。
秦可可终于擡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她,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姐姐这话说的,圣旨赐婚,荣耀之事,何来委屈?莫非姐姐觉得,陛下的旨意是委屈了我不成?”
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来,秦嫣然脸色微变,连忙道:
“妹妹误会了,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秦可可打断她,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姐姐也说了,我已嫁入王府,是摄政王妃。姐姐虽是我嫡亲的姐姐,但尊卑有别,以后见面,还是按规矩称一声‘王妃’更为妥当。”
秦嫣然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没想到秦可可竟然敢这幺跟她说话,还摆起王妃的架子了?!
她从小被宠惯了,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那点伪装也维持不住了,语气变得尖酸起来:
“王妃?呵……妹妹倒是适应得快,只是这王妃做得……不知能有多久?王爷如今这般光景,妹妹将来有何打算?难道真打算守着……守着这王府过一辈子吗?”
这话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诅咒和嘲讽了。
旁边的王府侍女听得都皱起了眉头。
秦可可却笑了。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秦嫣然面前。
她比秦嫣然略高一些,此刻虽然穿着常服,但那股经历过凤仪天下的气势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竟逼得秦嫣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本宫的打算?”秦可可微微倾身,靠近秦嫣然,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珠砸在她耳边:
“不劳姐姐费心。姐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亲事吧。毕竟……不是谁都有‘福分’能像本宫一样,得陛下亲自赐婚,嫁入王府的。”
她特意加重了“福分”二字,嘲讽意味十足。
“你!”秦嫣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可可,“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若不是我让你……”
“让?”秦可可猛地打断她,眼神骤然变冷,如同淬了寒冰:
“姐姐莫不是忘了,那是圣旨,容得你让不让?姐姐今日若是来逞口舌之快,看本宫笑话的,那现在笑话看完了,可以请回了。王府事务繁多,本宫没空陪你玩小女儿家的把戏。”
她直起身,恢复了淡漠疏离的态度,扬声吩咐道:
“来人,送客。以后若无要事,不必什幺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打扰王爷静养。”
“是!王妃娘娘!”门口的侍卫和侍女立刻应声,声音格外响亮。他们早就看这个矫揉造作的侯府大小姐不顺眼了。
秦嫣然被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气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着秦可可,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下人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羞愤难当。
最终,她狠狠一跺脚,眼泪这回是真气出来了,带着哭腔道:
“好!好你个秦可可!你给我等着!”说罢,再也无颜待下去,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秦可可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
给你脸了?一个被宠坏了的闺阁丫头,也配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真是不知道死字怎幺写。
经过这一遭,王府的下人对这位看似柔弱,实则言辞犀利气势不凡的新王妃,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而秦可可收拾完烦人的苍蝇,转身又回了内室。
比起应付蠢货,还是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活阎王”更有挑战性。她得想想,今晚给他用点什幺“好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