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可猛地擡头,目光锐利地扫向旁边太医放在桌上的针囊:“金针!”
太医一愣,下意识地将针囊递过去。
只见这位年轻的王妃手法熟练地抽出一根细长的金针,在烛火上微微一燎,动作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萧绝头顶的百会穴。
“嘶——!”
几位太医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百会穴乃人体重穴,岂能轻易下针?还是如此凶险的深度?!
然而,秦可可的动作并未停止。
她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一根又一根金针被她取出,灼烧,然后以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角度刺入萧绝的穴位:
人中、涌泉、膻中、关元……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最关键也最凶险的穴位上,深浅和力道都是妙极。
她所用的,正是【医术宗师】知识库里一种几乎失传的上古金针吊命秘法——“九转还魂针”。
此针法极其霸道,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人体最后潜能,锁住元气不散,为救治争取宝贵时间。
但对施针者的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加速患者死亡。
太医们从一开始的震惊怀疑,到后来的目瞪口呆,最后几乎是用一种仰望的眼神看着秦可可施针。
他们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又如此胆大包天的针法。
当最后一根金针落下,秦可可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
这套针法极耗心神。
而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床上原本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的萧绝,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虽然依旧昏迷,但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竟然变得稍微明显了一些,虽然依旧艰难,却不再是随时会停止的状态。
“这……这……”为首的太医院院判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猛地扑到床边,再次仔细探查萧绝的脉象,虽然依旧虚弱,却竟然真的稳住了一丝。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老太医激动得声音发颤,看向秦可可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
“王妃娘娘,您……您这手金针之术,简直是起死回生啊,老朽行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针法,不知娘娘师从何方神医?”
秦可可心中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成了。
她收回手,故作疲惫地轻轻喘息,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局促和黯然,编造好的说辞流畅而出:
“院判大人谬赞了。并非什幺名师……只是……只是幼时体弱,曾被家中送至京郊庄子上将养过几年。机缘巧合,得遇一位隐居乡野的老大夫,他老人家心善,怜我孤弱,便教了我一些粗浅的医术和这套……他说是用来吊命的针法。并再三叮嘱,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我也是见王爷情况危急,才……才冒险一试。”
她这番说辞,半真半假。
原主确实因为不受母亲待见,被送去庄子上养过一段时间,这也给了她发挥的空间。乡野隐士高人,更是小说里万金油的借口。
果然,太医们闻言,虽然觉得惊奇,但也并未深究。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奇人异士就喜欢隐居乡野,更何况,事实胜于雄辩,王妃的针法确实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丝时间。
院判大人激动地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是得了高人真传,娘娘太过谦了,这若是粗浅医术,那我等太医院众人简直无地自容了。”
他再次看向床上情况暂时稳定的萧绝,语气充满了希望,却又带着现实的凝重:
“有娘娘这套神针吊命,王爷的生机总算未绝,或许……或许能再撑上月余时光,我等必竭尽全力,在这期间寻找救治王爷之法。”
月余?
秦可可心中微动。
足够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慢慢展露“医术”,想办法彻底清除他体内的伤势和那股诡异的阴寒之毒了。
她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希冀:
“有劳各位太医了。若能救回王爷,必是天下之福。”
此刻,她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已然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冲喜王妃,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或许能带来一线生机的希望象征。
而躺在床上的萧绝,依旧无知无觉,但他生命的倒计时,已经被秦可可强行续上了一个月。
当秦可可提出要留在主院,与摄政王同寝一室时,再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太医和王府管事的第一反应都是劝阻。
“王妃娘娘,使不得啊,王爷需要静养,您在此恐有不便……”
“娘娘,您金尊玉贵,此处药气重,恐伤了您的身子……”
然而,秦可可态度异常坚决。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新嫁娘的羞涩担忧以及不容置疑的执拗:
“我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王爷的妻子。夫君病重至此,我岂能安眠于别处?纵然……纵然王爷此刻无法知晓,我也要尽为妻的本分,在一旁守着才安心。”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却更显坚定:
“诸位放心,我绝不会打扰王爷静养,更不会胡乱触碰影响太医诊治。我只是……只是想离他近一些。”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甚至带着几分令人动容的痴情,加上她方才显露的那一手神奇针法,让人潜意识里觉得她或许真有什幺特别的办法。
最终,太医和管事面面相觑,只好妥协,在内室为她增设了一张软榻,但再三叮嘱千万不可擅自移动王爷或做任何治疗。
夜深人静,所有侍从都被屏退在外间等候。
内室里,只剩下红烛噼啪作响,以及萧绝那微弱却终于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秦可可并没有躺在软榻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萧绝的床边,坐在脚踏上。
烛光下,他原本冷厉逼人的面容因重伤和消瘦而显得枯槁,轮廓却愈发深邃如刀削,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紧抿,毫无血色。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标,一个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活阎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