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晚,今晚去我家,好不好?”他试图用亲吻安抚她滚烫的唇,许下几个小时后就实现的承诺,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
“和我比起来,还是您的名声和清誉更重要。”魏亦可偏头躲开,他的吻落空,冰冷的言语却精准地刺入他最痛的软肋,“既然如此,就别再浪费彼此时间了。”
“不——”赵云舟被她话语里的决绝和自轻自贱刺伤了。怒火与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绞紧了他的心脏。他既痛恨她如此不惜一切地将他拖入深渊,又为她此刻显而易见的痛苦而感到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理智在尖叫着警告:这里堆放着活动器材,随时可能有人来取;他身上这件红黑袍,代表着知识、权威和体面,绝不能在此刻沾染上任何污名……
然而,看着她眼中那片冰冷的、即将彻底熄灭的火焰,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害怕永远失去她的恐慌,像一只巨手攫住了他。
就在魏亦可以为他再次退缩,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
赵云舟猛地伸手,不是拉住她,而是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腰,将她狠狠地按向自己。他的眼神变得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摒弃了所有理智的疯狂与决绝。
“好。”一个短促、压抑、却石破天惊的音节从他齿缝间挤了出来。
他低下头,用一个几乎称得上凶狠的吻封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以及一种踏入未知领域的、战栗的堕落感。他身上的博士袍,那庄严的象征,此刻却成了这场禁忌狂欢中最讽刺的帷幕。
因为穿着学术袍实在是不方便行动,他一边吻着魏亦可,一边动手脱下自己的学术袍。
沉重的博士袍滑落在地,发出窸窣的声响,像一面旗帜的陨落。露出其下熨帖平整的整套西装——那是他今早站在毕业典礼主讲台上,代表权威与理性的战衣。
而这身象征着秩序与体面的装束,此刻却彻底激发了魏亦可的破坏欲。她踮起脚,双手毫不留情地插入他精心梳理的发间,用力揉搓,让每一丝不苟的发丝都背叛原有的秩序。指尖顺势而下,粗鲁地扯开他衬衫的纽扣,脆弱的线头在静默中迸裂,露出其下紧绷的肌肤。
当她的手隔着西裤布料,猛地握住那早已坚硬如铁的灼热时,一声带着痛楚与快意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魏亦可仰头,在昏光中对他绽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用气声嘲讽道:“刚刚还在道貌岸然地拒绝,赵云舟,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闭嘴……” 她竟敢在这里,在肃穆的学术殿堂之下,用如此粗鄙的语言撕扯他所有的伪装。赵云舟不再用吻封缄,而是带着惩罚的意味,低头咬上她的下唇,力道不轻,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这不是调情,是警告,是试图夺回控制权的反击。
然而这只会点燃更旺的火焰。
两人在通往后场器材室的昏暗拐角撕扯、纠缠。昂贵的西装外套被扯得变形,领带勒住了谁的呼吸,又被他烦躁地拽开。她的珍珠耳环在挣扎中断裂,圆润的珠子滚落一地,在寂静中发出细微又惊心的脆响。那顶象征学术荣誉的博士帽,也早被踢到墙角,复上一层肮脏的灰尘。
这不是交欢,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他用力量试图压制她的疯狂,她却用更决绝的姿态来引领这场共舞——指甲在他背上留下抓痕,牙齿在他肩头刻下印记。她要以身作炬,在这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烧穿他所有的理智与体面,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在他灵魂最深处,烙下专属于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印记。
哪怕代价是,一同坠入深渊。
激烈的余韵如潮水般退去,楼梯间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死寂。
赵云舟的理智如同骤然亮起的灯,刺眼地照亮了这片狼藉的现实。他的目光落在魏亦可身上——那片他曾精心描摹的优雅风景,此刻却布满了由他亲手烙下的、彰显着占有与失控的痕迹。
视线下移,是散落在地的博士袍与学术帽,象征着他半生奋斗所换来的尊严与体面,此刻却如同垃圾般委顿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一股强烈的、几乎令他作呕的自我厌恶,从胃里翻涌而上。
又是这样。 和第一次一样,他再次被她逼到了理智的悬崖边,然后……坠落。他厌恶这狭小、肮脏,随时可能被人撞破的环境,更厌恶那个在此地、在此刻,将所有原则与风险抛诸脑后,如同野兽般遵从本能行事的自己。
为什幺每次都是他妥协?为什幺他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在她面前总是不堪一击?每一次,当他以为终于能将这段关系、将这个女人纳入他安全的轨道时,她总会用最决绝的方式反将一军,将他所有的掌控感撕得粉碎,嘲笑着他的自以为是。
赵云舟沉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动作僵硬地整理好自己的西装,每一寸布料抚平的过程,都像是在试图修复自己碎裂的铠甲。然后,他弯下腰,极其缓慢地,捡起了那身脏污的学术袍。他掸着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这是眼下唯一一件值得他投入全部心神的事情。那猩红色的衬里,此刻在他看来,刺眼得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走吧。”他终于开口,声音是过度使用后的沙哑,更是刻意冰封后的沉闷。他不敢看她。
魏亦可靠在墙上,微喘着气,汗湿的发丝贴在她潮红的脸颊旁,那是一种刚刚被彻底满足后、慵懒又致命的诱惑。然而,她的声音却恢复了往常的清澈,甚至带上了一丝事不关己的体贴:
“你先走吧,我一会再出去。别让人看到。”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勉力维持的平静。得到满足后,她就又变回了那个“懂事”的乖学生,仿佛刚才那个不顾一切、非要将他一起拖入深渊的,是另一个人。 这种收放自如的姿态,更反衬出他的狼狈与失控。
赵云舟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紧紧攥着那身再也穿不了的博士袍,挺直了背脊,推开了楼梯间的防火门。
门外,毕业典礼的欢快乐曲隐约传来,学生们纯真的笑脸和家长的殷切嘱托充斥在礼堂外的台阶上里。他置身于这片光明与喧闹之中,却感觉自己像个刚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逃犯。手中布料粗糙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才的荒唐与堕落。
他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更是因为他无法再面对那个刚刚彻底失控的自己,无法再面对那个能轻易让他失控的她。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和距离,来理清这团乱麻,来重新找回那个理智、体面、一切尽在掌握的赵云舟。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他心中凝固:在他想明白之前,在他重新建立起坚固的防线之前,他必须独自冷静一段时间,抽离出来,认真思考两人的关系和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