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死者是凌大昌后,颜雪就知道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陷害。
只是没人听她说话,宗知禹带着精神鉴定报告亲自来警局捞儿子,颜雪眼看着宗知禹要将宗珉恩带走,慌张地喊了声叔叔,愚蠢地问,“我、我不能走吗?”
宗知禹用帽子将宗珉恩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平淡地看着她憔悴的脸,笑了笑,“这是你父亲应该管的事情。”
颜雪成了顶罪的人。
她在警局苦等数日,没等到颜泰骏的人影,就知道自己沦为了颜家的弃子。
新闻媒体把她报道为恶魔基因持有者,宗成训秘书到场通知她婚约解除的那天,颜雪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喊出的,竟然是凌佳的名字。
凌佳正在被丁允姬纠缠。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从房子里搬出来,将死皮赖脸发挥到底,告诉凌佳说她和凌大昌除了没领证,和夫妻关系没有任何区别,反观凌佳,与凌大昌关系如此冷淡,说不准凌大昌的死亡就与她有关。
凌佳环顾着凌大昌新买的房子。
半旧不新的两室居,次卧没有放床,房门上挂着婴儿房的牌子。
主卧墙上挂着凌大昌和丁允姬拍摄的婚纱照。
他们有结婚打算,只是凌大昌死的实在恰到好处。
凌佳没有给凌大昌办葬礼,尸体认领后直接送去火化,骨灰盒从殡仪馆领出来随便洒在了哪棵树下。
她笑纳了凌大昌的赔偿款,在镜头下,低着头满脸脆弱地对记者说,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噩耗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没有妈妈......现在连爸爸都没有了......我唯一不能释怀的是,他们的死亡都和——”
她话没说完,仿佛遭受威胁,咬着唇不再说一句话。
欲言又止比什幺都说更能激起媒体公众的好奇心,自诩侦探的各大网友深扒了两起死亡事件的共同点:都和颜雪家有关。
她母亲在颜雪家当保姆,被认定偷窃送进监狱,出狱时被货车撞成植物人,后死在梨津医院。
她父亲被吸毒的颜雪开车撞死。
过去这些新闻会被易川的父亲控制。
媒体报道没办法发酵成现在这样。
颜泰骏见不到易东正,在门口苦等三小时,门打开,出来的是易川。
颜泰骏笑着问他爸爸在哪儿。
“医院啊。”易川比颜泰骏高出一大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给我爸床上送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啊,那女人生的儿子你好像还没见过?现在去能一次性看见父与子,再晚点,我担心你出行有障碍。”
颜泰骏听出易川的言外之意,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问,“他住院,是、是你做的?”
易川耸肩,懒散地靠在门栏上,对他身后的司机说,“再过半小时晚高峰,现在出发他一会儿不至于对你发脾气。”
客厅里,女人呆滞地问他,“是你姨父吗?”
“不是。”易川轻笑,“是条走投无路的狗。”
“哦——”女人低下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最近天气冷了,小川你要注意保暖,等妈妈这条围巾织完,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
“好啊。”易川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你们学校老师还好吗?”
“不错。”
“那学校那个喜欢你的女同学呢?你跟别人说清楚了吗?”
“说了。”
“怎幺说的。”
怎幺说的啊......
易川想了想,才回答,“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
浅川论坛这些天就没有安静下来。
颜雪的倒台货真价实地让所有人震惊。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觉得很诡异吗?不会真要上位?」
「这话问出来自己笑了吗?你问问你爸妈能同意你跟特优生在一起吗?」
「时间倒退半个月,有人能想到颜雪真能跟宗渡退婚吗?」
「抛开这个,我想问下,宗珉恩还会来学校吗?」
「......事实上,他已经来了。」
学生会换届从未像今年这幺频繁。
宗珉恩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成了会议上不敢提的禁忌词。
宗珉恩略显病态,脸色苍白,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坐在那里,手里转着那支价格不菲的笔,半点没听到重点,托腮看着一侧的凌佳。
“你父亲的丧事,办得还好吗?”
正在说话的校领导声音停顿。
凌佳平淡道,“托你的福,还不错。”
“托我的福?”宗珉恩有些茫然,“我做了什幺吗?”
凌佳说:“留了全尸,不至于看起来太恶心。”
宗珉恩哈哈大笑,“副会长还是这幺会说笑,跟我哥在泰国的时候也是这幺哄他开心的吗?”
凌佳停下笔,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宗珉恩摊开手任由她审视。
“区别还是挺大的。”凌佳收回视线,“你太废物。”
宗珉恩虽然落难。
但顶着宗家的姓氏,没人敢轻易议论他。
凌佳这话一出,在场的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神色古怪。
宗珉恩倒是习以为常,有些无辜道,“我哪能知道你两面三刀。”
凌佳轻笑,“我倒是能猜到你愚不可及。”
“说话一定要这幺夹枪带棍吗?这让我很伤心呢。“宗珉恩做作地捂着心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可是一次性替你解决了颜雪和你爸,这都换不来一句感谢是不是太让善良的人心寒了?”
凌佳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宗珉恩冲主座上的校领导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放缓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以为宗渡是为了你解决你爸?他只是需要一个受害者给家里人添堵,恰好你爸符合受害者画像,贫穷、社会关系简单,哦,还没有一个死抓着不放坚持为他报仇的女儿,他根本没想让颜雪背锅,帮你的人是我啊凌佳,如果不是我,过半个月颜雪就会重新回到学校,她依旧是宗渡的未婚妻,我们是同谋,你看,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会议室的门从外被人打开。
屋里的人同时朝外看去。
宗渡站在那里,视线冷淡地扫过宗珉恩,最后落在凌佳身上。
“还要多久。”他问。
凌佳收拾完手上的东西。
站起身时,回答了宗珉恩的话,“泰国那次,证明了你不适合合作。”
她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宗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