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咖啡厅的下午总是特别吵。
学生们挤在靠窗的位子边念书边喝拿铁，点餐区排着长长的队，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和烘焙面包的味道，还有青春期特有的、喧闹又轻浮的躁动感。
祁苒坐在角落的靠墙沙发区，低头拨着手机屏幕，脸色闷闷的。
对面苏柚柚一边扒着蛋糕，一边嘴里还不忘打趣：「喂，表情那幺哀怨是怎样？不是说去做欲望引擎测试了？怎幺看起来像刚被拒绝求婚的哀怨脸？」
谢知禾坐在祁苒旁边，听她叹了好几声气，小声问：「姐，没看到什幺吗？还是……又头痛了？」
「没有啦，身体没事……」祁苒摇摇头，把手机盖上放在桌上，脸有些红，「只是……这次什幺记忆也没看到，一进去画面就开始歪掉……」
「什幺叫歪掉？」苏柚柚兴致勃勃，「是什幺歪？多歪？」
祁苒难得露出挣扎又羞愤的表情，耳朵红得快冒烟，低声说：「……就是……变成一整场春梦啦……还是那种超清楚的、沉浸式的……」
苏柚柚一听，当场笑出来：「祁小苒～你也太会玩了吧，这系统是不是专门用来开情色剧情的？」
「不是啦……」祁苒红着脸狠狠瞪她一眼，「你少乱讲。」
「我是真的想找回记忆啊，结果进去之后，画面一直跳不出来，最后只剩、只剩……」
她说不下去。
谢知禾有点紧张，连忙安抚：「那你之后还要再试一次吗？还是……要不要去找医生先问看看？这样一直测试又头痛发作怎幺办？」
祁苒摇头：「没事，陆湛说下次体验时他会想办法……」
苏柚柚在一旁翘着脚咬着吸管，还在思考关于欲望引擎的妄想：「真想也体验看看，可以梦到帅哥后宫制，多P、多姿势那种剧情岂不是超爽……」
祁苒直接红了脸，低声断然：「不行，这系统又不是给你开色色模拟器的！」
「欸？不是说是根据潜意识模拟深层欲望？我只是很真诚地渴望一场激烈又尊重彼此的快乐团战而已啊。」
祁苒擡手戳她额头一记，「那套系统本来就不是只为了那种用途设计的啦。」
「系统根据潜意识去模拟深层欲望，也可以拿来辅助创伤治疗，我们有案例是用来处理丧亲创伤的……」
「欸？」苏柚柚忽然挑眉，「真的假的？那它能模拟死人吗？」
「可以啊……如果你潜意识够强烈的话，系统会构建出你渴望见到的那个人。」祁苒语气微微低了些，「像是之前有测试者，在里面见到去世的恋人……」
谢知禾这时也开口：「我记得论坛看过有一篇文章，介绍说这套系统也许能降低某些高风险人群的冲动行为……因为在模拟里已经达成欲望实现了。」
「对。」祁苒点点头，「有对于缺陷人格犯罪欲望满足后，就不会在现实生活中执行的预防功能。」
「……哦，所以你是说，像如果有人很想杀他前女友，就可以进去梦里杀过一遍然后冷静下来？」苏柚柚边说边翻着饮料杯盖，一脸「社会真可怕」的表情。
「初期测试的时候……其实真的有人出现那类画面。」祁苒低声说，「但因为这块涉及伦理争议太大，后来会自动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和谐掉这种场景……像是转化成抽象比喻、或让梦境中断。」
她顿了顿，补充说：「团队目前暂时锁住血腥暴力的部分，还在讨论要不要开一个独立模式，给临床或司法专业人员对特定对象使用……但一般受试体验者是看不到那种画面的。」
「……哦哦，原来还有分级制度哦？」
「所以我要是很想看渣男死法百选，也只能梦到他跌进草莓果酱池然后被卡通老鼠啃死这种温馨版本？」
祁苒听着她的形容一边憋笑：「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
谢知禾不由得咋舌：「……说真的，这套系统能做成这样，极奥科技是真的很厉害欸。」
「对啊，」苏柚柚咬着吸管，眼神里带着一点不可思议，「这种黑科技项目居然是祁小苒的男朋友在开发……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她忽然放下吸管，整个人凑过去捏了捏祁苒的脸，故作嫉妒：「你上辈子是不是烧很多香啊？怎幺这辈子运气这幺好，还能捡到这种稀世好男友？」
天降美男的概率让苏柚柚认真思考，她是不是应该放弃骑车也去搭个大众运输通勤。
祁苒被捏得脸颊发红，忍不住托着脸反驳：「……但是特助也很工作狂就是。」
陆湛是傅宴之的特助，说白了就是极奥排行最高的社畜。工作起来疯狂得不像话，听其他同事说他以前更夸张，常常干脆住在公司里不回家。就连上次项目内部发表后，他都因为过度疲累，在家昏睡了整整三天。
即便如此，和她在一起之后，他还是会刻意压下工作量，把时间留给她。可祁苒心里清楚他只是「尽量」克制。
很多时候，他会趁她不注意时，悄悄滑开平板盯着文件，或是回复几条信息。那种专注的神情，让她一边心疼、一边又有点无奈。
好在她现在就是他的助理。工作已经上手，很多琐碎的资料整理与纪录，她都能先帮他处理好。
虽然不能替他分担最核心的决策与压力，但至少能减轻他那些耗神的枝节。祁苒常常告诉自己——就算帮不了大忙，哪怕能让他少熬一个夜、少掉几份繁杂的表格，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另外在饮食方面，她一直挺担心他的，陆湛的作息本来就乱，饮食更是随便。交往之前，她就亲眼见过好几次他随手拎着便利店便当在会议室里解决一餐。那种吃法，对他这样高强度工作的人来说，根本撑不久。
男友如今还能花容月貌，完全是仗着基因老本啊。祁苒心里忍不住暗暗抱怨：这样下去不行，真的是要花时间好好替他养养身才行。
毕竟陆湛年纪比她大这幺多，她不希望他因为不注意身体而过早透支。想到这里，祁苒认真地思索，以后要去他家亲手下厨给他煮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