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修改版)

一枝春
一枝春
已完结 赫本的猫

冷冽松香裹着极淡的烈酒气息扑面而来,凛冽,强势,一瞬撕碎了周遭暖靡残韵。

赵珏倏然擡头,径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

沈复。

他显然才从宣政殿那场与北齐使团的激烈交锋中脱身,紫色官袍未换,衣襟挺括,唯有袖口处一抹微深的酒渍,无声诉说着方才宴饮的非同寻常。眉宇间凝着未散的沉郁与锐利,身姿却仍如孤松危崖,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压。

四目相对的一刹,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无数画面在沈复脑中电光火石般掠过——

英国公似无意提起探花郎之死的低语;大理寺档案库中不翼而飞的关键卷宗;三日前与她床榻之间抵死纠缠的那一幕;乃至方才殿上,北齐使臣掷地有声、以娶她为结盟唯一条件的要挟……

万般情绪如潮翻涌,最终在他眼底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海。

他曾是她最坚定的弹劾者,笔锋如刀,字字直指她干政、擅权、行为不羁。可不知从何时起,“昌平长公主”这个名字,早已不止是奏疏上的一个称谓、朝堂中的一段争议,更似一根无形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他心里,愈陷愈深。

或许,是那次为查顾平川之事翻阅尘封卷宗,偶然得知先帝暴毙、诸王逼宫最危殆时刻,竟是当时年仅二十三、看似只知享乐的她,以难以想象的魄力和冷静周旋于虎狼之间,为幼帝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卷宗记叙隐晦,他却从那字里行间,读出了惊心动魄的血色与她的孤绝。

又或许,是他亲眼见证,她如何顶着滔天骂名与明枪暗箭,以近乎酷烈的手段清查勋贵豪强圈占的淤田。那般决绝意志,不惜与整个旧秩序为敌,却真真正正为空虚的国库注入数百万银钱,稳住了那时岌岌可危的边疆军需——

这一切,连他这个政敌,都在心底为之震撼。

他素来厌弃权术倾轧,却无法不被她那于绝境中勃发、耀眼夺目的一切所吸引。

这份难以言说的认知,在他尚未察觉之际,早已悄然生根,于心底野蛮生长。

此刻,看着她明明心寒于太后算计,却依旧扬起下巴不肯流露半分软弱的倔强模样,那根深植于心的刺,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捻动,泛起尖锐的酸胀,激起更汹涌的占有欲。

清冷月下,两人无声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张力,无形丝线在彼此间拉扯,愈绷愈紧。

最终,是沈复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声线比平日更低哑几分,褪尽所有官场虚与委蛇,“殿下今日……可还尽兴?”他问,目光如幽深寒潭,锁死她脸上每一丝细微变化。

赵珏心口那点凉意仿佛被这话烫了一下。

她勾唇,眼波流转间露出惯有的笑意,“自然尽兴。满园春色,任孤采撷,孤岂敢不尽兴?”

话语里的自嘲与尖锐,直刺对方,也刺向自己。

沈复眼底墨色骤然转浓,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听懂了弦外之音,也看清了她华丽伪装下的裂痕与疲惫。

“是幺。”他声线平稳无波,脚下却倏地逼近一步。

仅这一步,周身凛冽的松香混着未散的酒气,便如无形牢笼,将她彻底笼罩。

“可臣看见的,”他嗓音陡然沉下,“从来不是什幺满园春色。是荆棘。殿下,是您一路走来,亲手踏过、又以血肉掩埋的血色荆棘。”

他目光如鹰隼,锁死她微微闪躲的眼眸,不容她逃避。

“臣看见的是,当年诸王逼宫、刀兵加身之时,是你毫不犹豫将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护在身后,心口那道三寸长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臣更看见,您是如何命人用最细的金针,蘸着最艳的朱砂,一针一针刺破皮肉,将那狰狞伤痕化作锦绣牡丹。”

他的视线灼热,重重碾过她骤然绷紧的肩颈线条,最终落在她华服之下心口的位置。

“那夜马车之内,风情摇曳之时,臣亲眼见过它。”他声音压低,却更显迫人,“臣当时认为是媚俗,如今看来是为铭记。”

他猛地迫近,温热的呼吸几乎烫伤她的唇瓣。

“而如今,臣还看见,慈宁宫似乎为固权位、稳朝局,正欲亲手将您当作最趁手的筹码,干干净净地舍出去。”

他字字诛心,却又掷地有声,将最血淋淋的现实剥开在她眼前。

赵珏浑身一僵,蓦地擡眸,眼底写满惊愕与一种更深层的震动。

他竟然知道…

这些被她刻意掩埋、从不示人的过往,他从何得知?

今夜的他太不寻常。

她原以为,他那样清冷自持的一个人,纵有万千情绪,也只会在帷帐深处、意乱情迷时,才会咬着她的耳垂,发疯似的泄出几分压抑的占有欲。

何曾想过,他竟会在宫廊寂地、月色清明之下,褪去所有克制与距离,近乎咄咄地、将她深藏最久的秘密与伤痛一一剖开。那并非简单的占有,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懂得。

一种混杂着刺痛、愤怒、以及一丝不该有的慰藉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翻涌。

他看得太透,说得太狠,将那层她用以保护自己的、光鲜而坚硬的壳,敲得粉碎。

周遭一切仿佛瞬间褪色。

太后的慈爱,勋贵德目光……皆冰冷而虚伪。

唯有他。

真实的可怕。

他的弹劾是真。

他的谋算是真。

他此刻眼中毫不避讳的灼灼注视、那份几乎将她烫伤、吞没的强势与懂得——

也是真的。

这真实,竟成了这冰冷宫墙之内,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鲜活与灼热的东西。

“殿下,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垂眸,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描摹过她的眉眼,掠过她因饮酒而微泛潮红的脸颊,和那双此刻仍不肯服输的眼眸。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所有华服珠翠与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臣还没有定论,”他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她的心上,“但臣知道,你绝非世人口中那般。”

她倏然擡眼,直直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眸。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坦诚,也有她一直害怕看清的东西。

恰在此时,远处隐约传来宫人巡夜的脚步声与灯笼晃动的微光。

沈复眼中翻涌的浓墨重彩瞬间敛去大半,恢复了那副清冷矜贵的臣子模样,只是眼底余温未散。

他刚后退半步,拉开一个合乎礼法的距离,赵珏却突然动了。

心底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冰凉和被他那句话激起的惊涛骇浪,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那般撕开她的伪装,窥见她的内核,然后又想退回那安全的臣子距离?

休想!

她猛地伸手,一把狠狠抓住他紫色官袍的前襟,力道之大,几乎将昂贵的银线绣纹扯变形。

不等他反应,她已用力将他拽向旁边一间供宫人暂歇的闲置值房!

“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撞开又合上。

黑暗吞噬了二人。

仅有月光割裂窗棂,投下狎昵的银痕。

她反身将他压在门上,踮起脚尖咬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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