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晨三点的费城国际机场。
秦森一行人刚踏进车库就看见老鬼和周国新在等了，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来接机的，来了就肯定是有事。
“很急？”秦森问。
老鬼从信封倒出两张百元美钞递过去，“森哥，你看看这个。”
周国新补了句：“做得和我们的货几乎一模一样，不拿特制紫光灯照，除了老鬼，几个老师傅都分辨不出。”
秦森停下脚步，接过钞票，对着车灯扫了眼，捻了捻，抽出其中一张问，“知道源头吗？”
老鬼摇头，“昨天上午，唐人街海鲜档出事了。四家铺子，共收了四十六万货款，老板们凑一块儿去存钱，一过验钞机就响。现在铺子让联邦的人封了，正在查来源。我们的人也在查，但目前……还没头绪。”
“上车说。”
秦商上了副驾，后座留出来给他们谈事。
阿东走到驾驶位：“下车。”司机立马让出位置给他。
其余人散的散，回医院的回医院。就瓦奇拉牵着个女孩定在原地，眼巴巴望着车内的秦森，欲言又止。
秦森瞥了他一眼，那模样真的十分难看，在台湾的时候，就尽量不让他出现在眼前了，他摆了摆手：“你爱去哪去哪。”
瓦奇拉咧嘴一笑，“谢谢老大。”
这一笑那样子就更难看了，秦森没再看他，对阿东说：“开车。”
路上，秦森突然问：“吴磊最近怎样？”
周国新回话：“一切正常，国内那边也没异样。”
“其他人呢？”
“都查过了，没发现问题。”
接下来车里静得让人压抑，秦森没再开口，谁都不敢说话。
工厂在费城郊区，深夜的车间机器依旧嗡鸣，这里是24小时三班倒，日夜不歇。
一行人来到二楼办公室。
秦森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幺。除了秦商没人敢坐，都在等他吩咐。
过了十分钟，男人才开口：“把他找来。”
老鬼和周国新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阿东已经应声出了门。
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吴磊穿着件白大褂走了进来：“老板。”
“看看。”秦森指了指桌上的假钞。
吴磊拿起两张假钞，对着光看了两秒，又从口袋掏出特制紫光灯照了照，递回左边那张，“看着像，但这张工序……”
“我说的是油墨。”秦森打断他。
吴磊顿了下：“确实像，但还是有轻微的差别。”
“差哪？”
“……颜色暗了点，可能是荧光粉的量没控制好。”
秦森笑了声，那笑未达眼底。
吴磊的脸霎时白了半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晾了他几分钟，秦森才再次开口：“按这个比例去调。”
没等吴磊回应，他又说：“我要一模一样的。”
“吴教授，能不能办到？”
吴磊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要他确定，并保证。
他咽了口唾沫：“可以。”
“很好，那就去。”随即转头对老鬼说：“一会儿，拿吴教授新调的油墨印一版出来。”
“是，森哥！”老鬼应了声，就和吴磊退了出去。
所有材料都是现成的，吴磊调墨用了一个半小时，老鬼停了一台工作机器去印新样，他把最先印出来的大张单独裁了两张出来烘干，整个过程拢共用了3小时18分钟。
两人拿着成品放到桌面时，钞票还是温的。秦森都没拿起，只扫了眼，就不屑地笑了下。
“吴教授敷衍我？”
吴磊站得僵硬，浑身血液都凉透了，“老板，我……我，再调一次……”
秦森说：“不用。”
别的事可以谈误差，但印钞票，百分百配比就是最低的标准。他越不敢做满，就越可疑。
“印一版货要多少成本，我想吴教授很清楚。机会我给过你了，但你没把握好。”
吴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明明在笑，可那笑却让他胆颤，他的腿开始不受控地在抖，他用力按实大腿，但毫无作用。
秦森起身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将吴磊笼在阴影里，他看着吴磊发白的脸，突然擡手抚了抚他的肩膀，没用力，却让吴磊怵得连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
“为什幺？”
“我给得少？”
“老老…老板，真不是我，我家人都是老板在…在照顾……”
秦森没耐性听，打断他，“FBI办案要证据。我不用。我怀疑你，就够你走一趟流程了。”
吴磊的嘴唇哆嗦地厉害：“老板，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敢……”
“不是你，那你就受点委屈。若是你……”秦森突然擡手，用力搭在吴磊的肩膀上，“咔嚓”一声的骨头脆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吴磊疼得惨叫出声，脸瞬间扭曲，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浑身毛管都透出寒意，人佝偻着痛得直不起身。
男人冷漠地垂眸睨着他，“阿东。带吴教授下去好好问问。”
“事没搞清楚之前，别伤他的手。”
“是，森哥。”
“老板！！…真不是我！！老板！！求你信我……”
凄厉的哭嚎声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秦商轻轻翻动杂志的声音。
秦森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打量着沙发上的人，她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和长裤，长发松散地挽起，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安静又柔和。
“我饿了。”他突然开口。
秦商翻页的手指倏地僵住，不知道他指的是什幺。幸好，他下一句话紧接而来：“给我煮碗面。”
秦商没看他，依旧看着杂志，“哪有食材，让他们去买吧。”
“休息室应该有，你去看看。”
秦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过了好一会儿，被那投来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才合上杂志，站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男人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