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面除了各种罐头就只有一排鸡蛋，秦商拿了两个鸡蛋和一罐牛肉酱出来。
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她。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地烧水，水开下面，动作熟练利落。氤氲的水汽升腾，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带来了几分他贪恋的烟火气。
“不要那肉。”他指挥着，语气十分嫌弃。
肉酱放下去才说，秦商没应他，但还是重拿了两个鸡蛋，重新打发。
“蛋要溏心的。”
这次，秦商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面很快煮好，她把碗放在餐桌上，就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重新拿起杂志将两人视线隔绝。
秦森看那素白面条上面只盖了一片煎蛋，清汤寡水的，看起来就不像好吃的样子，他先喝了一口汤，果然没什幺味道，夹起面条吃了一口，更没味了。
“淡了。”他评价。
书页翻动，无人回应。
“蛋煎得有点过，边缘都焦了。”
杂志被不轻不重地合上。秦商终于擡眼看他，声音极冷，“你到底要不要吃？”
秦森低笑一声，没再说话，安静地把一整碗面、焦了的蛋吃得干净，连汤都没剩。
吃完后，他主动把碗洗了，然后走到秦商面前，挡住了她头顶的光线。
“我要去洗澡。”
秦商“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一起。”他友善地发出邀请。
空气瞬间凝滞。一分钟过去，房间里依旧静得诡异。自从那晚在夜总会之后，她就不怎幺主动和他说话，能用单字回答的就绝不用句子。在游艇上那晚，他不过想碰碰她，她反应激烈得几乎要跳海。
一想到她当时站在船舷边，风又大浪又急的场景，秦森的胸腔就堵着一股无名火，明知是故意吓他的，但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让他不敢赌。
眼下她这个模样，更让他恨得咬牙，又站了一分钟，还是没人理他，他才独自转身进了浴室。
秦商听到水声，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下来，她摸出手机去露台打了个电话，直到水声停才挂断。人一出来，她就拿起换洗的衣物，擦身走了进去，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门“咔哒”一声合上，清晰地传来反锁的声音。
秦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扭头盯着那扇门，眼神沉了沉。
秦商在里面待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出来。长发吹得半干，松散地披在肩后。
她看了一眼靠在床头，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信息的人，就径直走到沙发边，抱起一个靠枕：“我睡沙发。”
秦森将电脑合上，搁在床头柜上。在台湾分房睡了几天，他忍了。现在同处一室，她还来这套？
“你别太过分。”他声音沉了下去。
秦商背对着他，不为所动。
“过来。”
见她躺沙发上半点要挪窝的意思没有，男人气极反笑，咬牙挤出话：“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
话音一落，秦商身体抖了一下。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起身，挪到床边，在床沿边侧身躺下，用后背对着他，身体绷得僵硬。
秦森伸手扯她后衣，直到把人拉近，才圈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发顶。
“我不想做。”秦商低声说了句。
闻言，那只不太安分的手，顿了一下，“嗯，不做。”
“就让我抱抱。”
说着，把怀抱收得更紧了些，就没别的动作了。
这紧贴的姿势，在发顶蹭来蹭去的下巴……所有亲昵的动作，都让秦商心里的气堵得更甚，她突然用手肘出力地往后顶了一下。
这一下，彻底磨灭了男人所剩无几的耐心。
都答应了不碰，连抱都不让了？
他突然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同时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眸色暗沉，翻涌着压抑的火气。
“没完了是吧？”
他慢慢逼近，鼻尖几乎相抵。
“气性就这幺大……还学了寻死那套？你怎幺不上天？”
秦商被迫仰视着，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委屈翻涌而出。
她瞪着他，倔强地不让眼底的水汽凝聚。
对峙的几秒里，秦森从她瞳孔里面的水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头那点暴戾倏地就泄了气。他松开钳制，揉了揉那处被他捏红的肌肤，然后重新将人揽回怀里。
“睡觉。”
他声音沙哑，带着些许无奈。
“睡着了就什幺都不会发生。”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秦商僵持的身体终于放松，尽管她不愿承认。但他的怀抱，背后沉稳有力的心跳，熟悉的味道，全都是让她心安的气息。
其实在他妥协的那刻，她的气就散得差不多了。
没一会儿，秦商的眼皮渐渐开始沉重，意识模糊间，她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后，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男人一直紧抿的唇角，也缓缓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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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九点。
阿东敲门进来，“森哥，我们连感官剥夺都用了，他还是咬死说没做过。”
感官剥夺就是关在黑房间里，一直听着不间断的噪音，没受过特训的人基本撑不过八小时。
这个吴磊在受了刑的情况下，还能撑一天一夜，倒是有点硬气。
但秦森没接话，只点了一根烟。
猩红的火点在光线下明明灭灭。
这油墨的配比，连老鬼都调不出来。美国市面不是没出现过假钞，但从未有过这幺真的。这配方在吴磊一次次的“整改”下，已经接近朱美拉家的配方。如果真是他泄露出去的，那幺他这个人，连同他脑子里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已是别人的囊中之物。这是秦森无法容忍的事，他宁可舍弃吴磊这个人才，继续用朱美拉家的高价油墨，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命脉被一个叛徒递到别人手中。
烟快燃到尽头，秦森才掐灭。
他淡淡开口：“他的手不能动，那就把他老婆的手送过去，还是不认，就把孩子带过来，让他看着办。”
阿东心中一凛，顿了顿，开口：“森哥，如果…真不是他做的呢？会不会屈打成招？”
秦森沉默了几秒，随即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既然不能屈打成招，又存了疑虑，那真相就不重要了。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给他留一对儿女就行。”
秦森擡眸，看了阿东一眼，那眼神深邃。
“这个人，我留着有用。”
阿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如果这事是吴磊做的，受了刑，家人折了一半，以后他再也不敢被人‘拿捏’，这事就当是罚过了。若不是他做的，经此一遭，吴磊这辈子都不敢再有半点二心，给他剩一对儿女，不是仁慈，是悬在他心里的警钟。
他点头应了声：“是。”
就在阿东转身时，秦商突然开口：“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