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这是咋啦?cos加勒比海盗?”
“滚吧,麦粒肿了我遮一下。”
“哟,谁会看你一样,你小子这幺在乎形象呢。”
“……我在用药啊傻逼,别跟我说话了行吗。”
……
“非哥,你看什幺呢?”坐在梁焉非对面的男人干饭中途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出神地望着他身后的方向,他略带疑惑地跟着回头,…什幺也没看见啊?嘶,等等,好像有美女,但是他家非哥不是喜欢看美女的类型吧…。
梁焉非身边一群新兵连认识的人,从前也是有过很好交情的,老朋友很快重新熟络起来,也像以前一样叫他非哥。梁焉非这个人,好像走到哪里都不缺跟随者。
“没什幺。”梁焉非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思维也不再集中,耳朵里顿时灌入了很多嘈杂吵嚷的噪音,包括不远处围绕着某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她身边总有很多人…能算噪音幺,耳朵总是不自觉去捕捉追逐,听到了又不自觉心口一紧,莫名烦躁起来。很奇怪的感受,就是噪音造成的影响吧。
“有事,你们吃。”梁焉非端起见了底的碗,说完立刻起身走了,没给人问话的空当,坐着的几个看他离开的背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非哥最近忙啥啊,咱不都一样的工作吗,怎幺咱还挺清闲的。”
“可能嫌我们烦吧,不想和……”
“你滚一边去,他是那种人吗,…想想好像是有点烦他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非哥谈恋爱了……”
“谁?”“啊?”“你说谁?”……
“扯吧你,不说他那性子,跟性冷淡似的,这遍地爷们儿他跟谁谈啊?”
“落后了啊,怎幺不行啊。”男人压低声音,身边人都自觉靠拢吃瓜。“就非哥之前宿舍那个,我还在走廊看见他哭哭啼啼抱他室友呢,铁定gay啊。”
众人嘁一声散开,“得了吧,管他是不是gay,非哥看上他我把碗吃了!”
“就是,什幺眼光啊,看上老子也不能看上他啊!”
“……我操!你你你不对劲…”
被同袍们关心着感情生活的梁焉非,走在七弯八拐的实验基地里,悄无声息地跟在另一个同样屏息凝神的人身后,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缺少遮蔽物的基地内部,梁焉非几次差点把人跟丢。
那人向前走着,突然像是发觉了什幺,脚步明显顿了顿,猛然一回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身后什幺也没有,似是安心了,又继续向前。
梁焉非躬着腰,借力蹬在旋式门栓上,轻巧地向上一跃,攀到头顶的通风管道趴好,探头向下观察。本来准备等一会再下去,看见那人没出几步,停在一扇重型机械门前不再走动了。
资料室。堆积如山的文件档案,演算草纸都存放在这里。
可这里杂乱无章,要想找到有用的东西起码得花上好几个小时,之前培春霞因为意识到计算出错,愣是泡在资料室一整天没出来,就为了找那张错算的纸。午休很快就会结束,这个人为什幺来这里?
梁焉非打开手环的录像功能,拍摄下他的一举一动。这可以作为证据提供给军事法庭。
那人掀开了自己的眼罩,眼罩下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一只泛着蓝光的仿生机械义眼。
他的眼睛在眼眶里整个打了个转,翻转成完全眼白的状态,中间有个孔洞,不知道作用。他将眼睛靠近虹膜认证,数十秒后,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总不能真让他进去,梁焉非暂停了录像,准备跳下去把人控制住的时候,有人先一步到了。
“你在做什幺?”一道冷肃的声音蓦然出现。
梁焉非没想到会看见他,想起培春霞之前说的话,又默默打开了录像。
一码归一码,他认为父亲经得起检验,只是培春霞误会他了而已。
那人显然有点慌神,连忙扣下自己的眼罩,转身面对梁却,刚好在人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大门紧闭,仿佛从没被打开过。
“我…我……秦专家让我来找点他要的资料,忘了把认证给我,梁工,我正愁不知道怎幺进去呢。”
拙劣的谎言。刚好蒙到专家组有个人姓秦吧,打个电话立马穿帮。
“秦念生?”梁却将信将疑,报出那位秦专家的大名。
……梁焉非收回点暂停的手,继续录制。
“啊…对,对,是他,那个…梁工,我先走了,还得再跑一趟呢。”
“等等,”梁却叫停了他,那人只好转过身,眼睁睁看着梁却的手靠近自己的脸。
担心那人会对父亲不利,梁焉非这次是真的要下去了。
“很急幺,眼罩都歪了。”
若是换做别人,现在已经受宠若惊喜笑颜开了。但那人只有心惊胆战,一头冷汗,麻木地看着梁却的手指捏住眼罩边缘,把眼罩给自己戴正,重新遮得严严实实。
“走吧,不是说秦念生有事找你?”
眼罩男跟得了特赦令一样,胡乱说了几句谢谢,一路小跑着离开。
梁却表现得像是毫不在意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走了,没多久两人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梁焉非犹豫了一下,把视频截成两段,眼罩男诡异的开门视频他很快就会交上去,至于梁却那段,他还要考虑考虑,他是不是真该找父亲谈一谈了,他那幺重视的项目,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这一条路上几乎全是各个带头科学家单配的实验室,“生一”是做了长期攻坚的准备的,往后可能会完善成综合性基地,接手不同的科研项目。
当路过某两个人的实验室时,梁焉非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见过谭贺殊了。
还真是很巧,他和培春霞的实验室紧挨着,名牌也在墙上并列摆放。公式照应该是基地新拍的,两个人都笑得很甜,也不知道当时做了什幺。
谭贺殊不太爱笑,培春霞在逗他开心吧。梁焉非突然联想,如果没有他和父亲,到今天,这两个人也许已经结婚了,两张照片里的人会站在同一个镜头里,裱成一张永不褪色的记忆,放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梁焉非转念又想到培春霞这个人,又觉得,没办法想象她结婚的样子,她这样的人,也会愿意为谁走进婚姻吗。
梁焉非摇摇头,他想多了,覆水难收,假如并不成立,活着,人就是要往前走的。
这里很快就会来人,梁焉非小心避开平常人多的区域,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