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基地几个月,培春霞也算巡遍了觐南山,愣是一座坟都没看见,倒犯不上对谭家祖宗感兴趣,她单纯就是好奇,谭家人到底是为了埋祖宗还是藏矿山。
藏的目的又是什幺呢?她猜想,也许谭展鸿叛国的案子,多少也跟觐南山有关系,矿山一经发现必须交归国有,要想从中获利就困难许多了,但如果掌握在私人手里,无论是开发还是走私都不用受到掣肘,可太邢了。
当然,她只是猜测,而且在她印象中,谭家那群屌人日常把刑法背身上行走都有可能,走私都算轻了。
研发工作很顺利,过几天就可以上机测试了,基地难得放了假,她不想闷在山里,想出去走走。
培春霞原本觉得自己劳逸结合的想法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结果她的好姐妹通通只想逸在床上,一个愿意和她出门兜风的都没有,转了好几个房间,收获一长串采买清单。
“薯片,黄袋子的,可乐,啊啊我只要红瓶的啊培博,还有那个,那个长条的夹心饼干,圆圆的那种,请务必帮我买到谢谢,想好久了。”
“…尽量吧,你怎幺一个品牌也记不住啊,你买东西从来不看吗?”培春霞一边打字,一边疑惑发问。
“诶嘿嘿,主要是,家里的零食没了就有人负责补货,我没买过,当时看一眼记得没多久也忘了。”
这下懂了,大小姐是吧。
“6,我就想出去放松放松,买个东西你还让我做推理题。”
“哎呀培博最好最好,没有零食我真的要焦虑了。”贺玲伸手吊住培春霞的脖子,挂在她身上撒娇。
“不跟我出去记你一笔啊,至少扣四分之一。”
“行!一半都没问题,你吃我都行!”
“对人类不感兴趣谢谢。”
玲子是个丰腴的圆脸女孩,白白胖胖一看就养的很好,但她最近也瘦了,核物理领域本来就难容差错,她老大又是个工作起来特别严谨认真的人,长期在高压环境里做研究,难怪有假她也只想躺平。
过几天就要开始测试,她想大家都有些紧张,有些人即便放假也还是泡在材料堆里不敢懈怠。
培春霞最近休息不太好,有时候睡在床上会感觉大地在轰鸣,令人无端恐惧,她安慰自己是太累了,她很需要暂时离开放松一下。
培春霞坐上基地的车,刚刚挂挡准备发车,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
“我开车呢,准备出去,干嘛?”
“有事找你。”
“现在?……那你在出口等我吧。”
培春霞开到基地门口,发现人早早就在那等她了。已是深冬,他穿了一件略长一点的棉袄,手插在兜里,低着头,半张脸藏进衣领。山上气温低,风雪交加,他就那幺站着,好像不怕冷似的,偶尔原地小跳一下,为了保持肌肉活跃度的习惯。
像人机。培春霞辣评,她短促地按了一下喇叭,引起那人的注意。
梁焉非听到鸣笛后擡头,越野车里的培春霞正在看他。
“梁焉非,你冷不冷,要不…”上来说。
他像没听见一样,几步快走径直向副驾驶,掰起把手上车,开始系安全带,动作之间没有一丝犹豫。
培春霞看着他进来的,乐了,心想他们现在有这幺熟了吗?
“怎幺了?”梁焉非做完一切,再来擡起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培春霞,缓缓眨眼,问了一句。
培春霞还能说什幺,“…没,来都来了,有什幺事路上说,顺便去买一点东西。”
路上梁焉非和她说了眼罩男的事,还有他爸那天莫名其妙的表现,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我说什幺来着,他绝对有事儿。”
“档案室里有些什幺,你知道幺?”
“肯定啊,”培春霞愣了一下,语气又没那幺确定了,“不过我也去得少……你觉得,他是故意要让人看的?”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
“行,回去我找时间进去一趟。”
培春霞说是“一点儿”,等站在商店门口打开满满几页的购物清单时,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沉默了。
梁焉非自觉推了两个购物车,她走在前面,一个个货架扫荡。
“这个,什幺圆圆的,还粉粉的小饼干是什幺东西啊,我又没吃过上哪知道粉不粉……”培春霞揉揉太阳穴,看着自己的备忘录吐槽,该说不说也是锻炼身体,给这些祖宗买东西,她都逛得热冒汗了。
“那个,你看看。”梁焉非挨了挨她的肩,示意她擡头。
货架最顶上,整齐放了一排小小的圆柱体包装盒,低饱和的粉色和蓝色,看着就很有食欲,很甜的样子。
培春霞伸手去够,她垫脚,勉强只能摸到最上面一层的货架,她怕把其他层的物品撞倒,于是移动得小心,两根想接近圆筒的手指怎幺也碰不到。
国内的商品架还是太权威了,她的身高都有被为难的一天啊,培春霞放手,往后退了一点,身子下压,接着猛得蹦起来,打保龄球一样击落了两三盒,又于半空接到自己臂弯里。
办法总比困难多!她就知道她可以!
不过她好像忘了,身边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特种兵,本来一擡手就能解决的事儿,他看培春霞在货架边踩着脚跃跃欲试,默默收回即将越过她头顶的手。
过道走过来一位店员,看到培春霞手里拿的东西,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非常熟络且自然地介绍起来,“爸爸妈妈是给宝宝买的吗,这款是我们推出的婴儿辅食级别的零食,卖得很好,全年龄都非常合适哟。”
培春霞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店员,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梁焉非,意思是,我?他?
“啊……抱歉抱歉,两位是亲戚吗,我就是看两位很有那个……啊,氛围感,抱歉啊嘴快了。”
培春霞笑着摇摇头,店员可能想说夫妻相的,又觉得不礼貌就改成了氛围感,她看了会儿梁焉非,想求证店员哪看出来的氛围感,她看了那幺久怎幺也没看出什幺名堂来。
梁焉非单手把在购物车上,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脸颊浮现些许红晕,头发比之前长一些了,能盖住耳朵尖儿。他清了清嗓子,催培春霞快走。
培春霞也没多想,可能也是热的吧。把那几盒饼干放进购物车里,经过一脸窘迫的店员,她还开口安慰了她一句,“没事儿,是买给宝宝的。”
三百个月大的宝宝,也可以算。
两人推着整整两大车零食去结账的时候,结账区域有个小孩眼睛都看直了,回头好几次说妈妈我要这个我要那个,妈妈一边往购物袋里装东西,一边小声招呼她过来,说不要打扰哥哥姐姐下次再给宝宝买。
“哈哈,我小时候逛超市也皮,我妈也这样,一叫我宝宝就听话了,这是儿童心理学幺。”
不清楚,没人这幺叫他,他也不怎幺听话。培春霞好像总提起她母亲,她妈妈对她很好,他想真是叫宝宝的作用吗,也许人的缘故更多一些。
培春霞站在他对面,歪头笑得好看,她轻轻晃了晃推车前端,让梁焉非回神。
“宝宝,你想什幺呢,走了,去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