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愿予默默听着,眉头紧拧,眼里的心疼更盛。
“原来你经历了这幺多。”
那只手悬在韩朝雪头顶,过了几秒才落下来,摸了摸。
“小雪,辛苦了。”
也是在这时,她的心被彻底击中,不过却没有哭。一是因为她的泪水早已流干,二是方愿予走后,自己又要独自生活,所以也不敢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过长夜寂寥,能有个人陪着,终究是不一样的。
方愿予在通州的这段时间,两人常会去警犬基地看大年,又或是探店打卡,逛各种展子。她常常会给厉万城发消息,不过时间一长也怕他厌烦,于是改成几天一次,或是一天一次。
破碎的心脏像是要被修补好了,仿佛凌嘉平的离开就如同几年前那样,被淡忘了。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过得实在太快。
又到了新的一年,阖家团圆的时候。
韩朝雪送走方愿予,回家路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拍照,发给置顶的那个人,而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嘲一笑。
“今年过年,又是我一个人啊。”
她搓了搓手,依旧是冰凉的。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当然会孤独。
可更坏的是,基地驳回了韩朝雪接大年回家的申请,她怕给人添麻烦,也不敢多争取什幺。
至于新年装扮,她会给家里贴上对联、窗花,其余就懒得再装饰了。外面偶尔也会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韩朝雪会趴在窗边看,不过却不会下楼。吃食依旧是那些,哪怕新年也并未有多丰盛。电视机24小时开着,循环播放春晚以及重播,上面的节目一点意思也没有,尤其是小品,看得人实在笑不出来。
新年假期也很快过去,年后第一天,韩朝雪起了个早,随意打扮了下,去通州公安局报道。
得益于凌嘉平早已疏通好了的关系,她依旧是在档案室工作。这里清闲又自在,平常除了几个同事甚至接触不到什幺人。并且也不知是什幺原因,他们除了安排工作,都不怎幺和她讲话。
韩朝雪默默安慰自己这样很好,反正她也不需要什幺社交。只是心里偶尔也会空落落的,哪怕有话,也只能绕一个大圈子,去楼下说给大年听。
这日午休,恰好又是个阳光很好的时候。她给大年套上牵引绳,在单位的草地上晒太阳。细齿梳将那些杂毛捋掉,又被她团成一个个小球。
“大年。”
她抚着它的头顶,轻声道。
“你会觉得无聊吗?”
“因为我...所以你也只能待在这。明明是个冠军,居然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会怪我吗?”
大年像是知道韩朝雪的担忧,亲昵的舔了下她的手背。愧疚之情随即消散,她抚摸着它的脑袋,同时拿起一旁,压在水杯下的报纸。
“你看头版头条,是边境战事呢...”
“也不知道哥哥怎幺样了。”
韩朝雪一字一句的念着,虽说表情没有变化,可大年似乎就是知道,来来回回的往她身上拱。她也没办法,哭笑不得的抱着它。
“好啦好啦,我没事。”
“哎,可惜单位有规矩,我不能带你回家。”
“不过要是领养你,好像也不太公平...毕竟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还要让你孤零零的等着,等我下班才能出去玩。”
“我现在可讨厌等待了,我想你也会讨厌的。”
黑色的警服上全都是白棕相间的毛,狗爪上沾着灰,它一扑,韩朝雪浑身也变得脏兮兮的。为了让大年安静下来,她安抚它:“没事的,没事的,大年。”
“我有你呢,我不会抛下你的。”
“大年,你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啊。”
这声音陡然停顿。
“我们...不会分开。”
狗爪搭载韩朝雪的手背上,像是应下了这番承诺。
她似乎释然了,心情也平静许多。
这样的生活当然枯燥,每天三点一线,带着凌嘉平所赠的那条定情项链,祈祷他时时平安。
就这样度日如年的过了几个月,韩朝雪突发奇想,开始大扫除。虽然家里是两室两厅的户型,不过打扫起来还是挺累的。原先路麟风送给她的那些娃娃,也趁着这次一起扔掉了。
很快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整理,那便是凌嘉平的卧室。她偶尔也会来这睡觉,只是没有深度清理过。刚一打开柜门,只见凌嘉平的衣服整整齐齐摆成一排,还飘着洗衣粉的香味。这味道太容易令人触景生情,她急忙关上衣柜,同时平复呼吸。
“哈——”
“我到底...在做什幺。”
韩朝雪急切的巡视着房间四周,终于,视线落在了那张床上。
她掀开床单,而后是床垫,木质床板。从缝隙间能看出里头藏了不少东西,虽说很沉,但一个人也足够应付。
“这是...”
她似乎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