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月二十九日,正午。
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进了西安城。
车内坐的,是强弩之末、蓬头垢面的玉城,和依然一身道人装扮的马金阳。
而另一辆马车——车内坐的是三雄和阿康,则在进城之前转了方向,回了庄子。
马金阳照例还是念了几遍《太上灵宝天尊说禳灾度厄真经》,进城之后他的第一站落脚便是青霄观,他要去拜谒他名义上的大师兄玄方。这是马金阳一再坚持的结果,也十分出乎玉城的意料——没想到温和顺从、一辈子的讨好型做派的爹,遇到了人生岔路口的时候,竟然是如此执拗!
因为玉城的意见是回来之后即刻“还俗”,过回原来应有的日子。即便真的要修道,也不一定非得修戒律森严的全真派,可食肉、可婚配、戒律相对宽松的正一派也是可以的!
而马金阳则坚持自己的罪业深重,还希望能继续严遵全真派教义,消灾除厄,寻求内心的平静!坚持固执程度一度让玉城后悔当初送了他爹去道观。。。
二人相持不下,决定各退一步,这才要先送马金阳去青霄观,请他的大师兄帮着出出主意,约定十日之后来接。玉城无法,只得从了。
之后玉城则直奔栖凤楼,向兰姨报个平安,说是爹接回来了,但是爹“中邪了”,坚持要修道,希望兰姨有个思想准备!
接下来,玉城迫切需要梳洗整装,精神一下,然后吃个饭、接接风、解解乏,而最擅长这些事的除了白蘅,哪里还有第二个!便带上了捎给白蘅的特产礼物,直奔百花荟。
各种洗浴的、熏香的、护理的,全都招呼在了玉城身上,总算是又恢复了那个如花似玉贵公子的神采。白蘅接着安排去擎天宴接风,但玉城出去了那幺久,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始终心心念念的还是家乡那一口——所以就叫上了福保去了第一锅吃涮肉。
酒肉之间,玉城只炫耀了一件事就把福保和白蘅惊的眼似铜铃、嫉妒的口水直流——那就是和三雄一起把扬州的头牌花魁给睡了,而且还是两个人把她给轮了一宿。。。
福保没去过扬州,也没见过花魁娘子的样子,但想必在扬州这样一个烟花繁盛之地,能做到头牌的,必定是天人之姿。而白蘅却是久闻花魁雪娘的芳名,只是根本没机会上手,连见一面都难,愤恨不已又咬牙切齿,多一个字的细节都不想听。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八月初一,玉城准时准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汤苑,参加一月一次的业绩会。先是嘻嘻哈哈、客套寒暄、互道想念一番,送上了江南带回来的手信特产。只有郡主面子上还是淡淡的,既看不出小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意想之中的冷嘲打趣,甚至连玉城送的礼盒都没有打开看一眼。
因为七月是汤苑的淡季,所以该说的事情很快就说完了。玉城便大概说了一下他这次去江南重点考察了几家洗浴,尤其是将扬州的一套舒坦到死的捏背修脚重点讲了一下,提议着如何能够引进到西安云云。
散会之后,郡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样子是生气了?
玉城正在纳闷,冯英姿过来悄声嘀咕了一句:“四宝出事了。。。你得空儿去看看吧。。。”
玉城眉头一紧:“怎幺了?”
“他喝多了酒,跟人家抢女人大打出手,把人家脑袋开了瓢,自己的胳膊也打折了。。。郡主气恼,便不准再用他了。。。”
玉城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默不作声,就觉得这件事儿一定不是冯英姿嘴上说的这幺轻飘飘!四宝虽然年纪不大,有点小聪明,但绝不至于为了抢个女人就拼命。。。
“什幺时候的事儿?”
冯英姿擡头捋了捋时间,“一个多月前吧!”
“你没为他求求情?”
冯英姿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知道四宝从小跟他自己的亲爹都不亲,反而把你当做亲爹一样看待,你就真的忍心不管?”玉城的语气很冷,冷的能结出霜来。
冯英姿又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玉城的肩膀,往外走了。
玉城追过去问:“那他现在人呢?”
冯英姿说了个地址,就在离汤苑不远的民宅片区里,那是四宝自己单独租住的地方。玉城赶紧出门,先去接了三雄,路上俩人谁都不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觉得分外响亮。
这是一座破旧的小院儿,除却离汤苑近这一个优点之外,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刚到门口,见一个伙计拎着食盒出来,说是按照四宝的吩咐,每日晌午送些酒菜饭食过来。
一推开门,先是一股怪味、臭味袭面而来,吃剩的饭食、酒瓶、破布、废纸、衣服扔的到处都是。玉城嫌弃地白了一眼,赶紧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通风。
脏兮兮的床上,四宝光着屁股正呼呼大睡,头发散乱、胡子拉碴;酒气、臭气熏天,胳膊上还打着夹板,缠的纱布已经黢黑了,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换过了,只有一条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子搭在小腹上。
三雄气的上去就踹了一脚在四宝腿上,还没醒,翻了个身继续睡——看样子是酒还未醒!
玉城拉住了三雄,对视了一眼,“我先把他接回我那,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完事了来找我,咱们再商量下边的事儿!”
三雄嗯了一声,捡了条裤子给四宝穿上,俩人架着他上了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半醉半醒的四宝坐在了浴桶里,一瓢热水从头浇了下来,醒了一大半。
“呦!嫂子回来啦!”四宝的嘴里拌蒜一般大舌头,但脑子还算是清醒。
玉城最恨“嫂子”二字,恨恨地说:“闭嘴!胳膊举高,别沾了水了!”
四宝根本不听,嘴里唠叨着几时回来的啊?我哥呢?你们玩的开心了吧?
玉城一句不理,细细地给他洗头、刮胡子,脸上身上用那丝瓜络子嚓嚓地刷着,四宝痛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出声。
擦洗到两腿之间了,这个狗东西居然不识相地硬了!玉城骂了一句臭流氓,四宝涎着脸坏笑着央求道:“嫂子帮我撸一下吧,好久没射了,涨死了。。。”
玉城骂了一句滚蛋,让他出来,又重新打了热水再洗一遍。
总算是洗掇干净了,胳膊上的纱布也换了,外面叫的清淡稀粥小菜也送过来了,吃的差不多,玉城问:“说说吧,咋回事儿!”
四宝便原原本本地交代:原来四宝打的人叫尽忠,算是冯英姿的得力手下,平时不见他跟着干啥正经事儿,就时不时地过来在冯英姿耳边嘀嘀咕咕。四宝看他一直就很不爽,无意中听到嘀咕的事儿好像是跟玉城有关,便格外上了心——原来这个狗东西就是个密探耳目,偷偷摸摸打听玉城一家人的消息,再悄悄汇报给冯英姿,然后冯英姿再根据消息的轻重缓急挑着汇报给郡主。
至于喝酒抢女人、脑袋打开了瓢儿那都是四宝故意找的由头,就是要教训他一下!但这种手法即便能骗的过冯英姿,也绝计瞒不过人精一般的郡主。既然察觉到玉城生了二心,而且日常打探消息的事儿也败露了,故此便将四宝弃而不用了!
玉城听了,心里合计了半晌,怪不得郡主今日里看着冷淡的很!
现实情况就是两边儿都暴露了——郡主防着玉城、玉城也防着郡主,虽然嘴上不说,但窗户纸已经破了——局面难看的很,也尴尬的很!
“你师父帮你说话了吗?”
四宝点了点头,“师父心里还是向着我的,比尽忠那个狗东西强,但他也是没办法。。。”
玉城心里着实是很愧疚的,对不起四宝,更对不起三雄,以前种种的认了干爹、学了本事、继承家业之类的算盘如今是都落了空!
玉城正色道:“你信我不?”
四宝没想到玉城问了个这幺直击灵魂的问题,本能反应地就回答了“当然啊”!
玉城此刻心里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计划,但有一点是确认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能让你哥赚到钱,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眼下你赶紧把胳膊养好了,我再给你谋划。。。”
四宝没接话,只是又涎着脸:“嫂子,你就帮我撸一下吧!我都快爆了。。。”
“滚蛋!一会儿你哥回来了,踢死你我都不拦着。。。”
最终,玉城拿了主意——让三雄把四宝领走,交到崔琰的手上,作为四宝的新师父。因为在玉城的心里,崔琰的本事也不次于冯英姿,只不过是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如果崔琰这次乡试能中举,未来则不可限量!
八月初二,玉城又准时准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广客隆,参加一月一次的业绩会。又是嘻嘻哈哈、客套寒暄、互道想念一番,送上了江南带回来的手信特产。
此时正是广客隆的旺季,各种最新鲜蔬菜、水果、山货、粮食集中上市,钱银款项的结算也是忙的一塌糊涂。玉城又大概说了一下他这次去江南重点考察的风土民情和市井百态,以及各种新鲜时兴的特产货品,提议着如何能够引进到西安云云。
散会之后,玉城拉住了郡主撒娇:“这幺久不见,你都不想我的?”
玉城思考了再三,觉得做戏做全套,索性装糊涂装到底!
郡主哼了一声,非常非常假的笑了:“呦!这不是马老爷嘛,我都快认不出了!”
只要她肯说话,就说明事情还没到绝境,玉城便缠着郡主不撒手了:“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俩今晚入洞房呀,想死了呢。。。”
郡主用力甩也甩不开,瞪了他一眼:“小心人看见!晚上说。。。”
玉城坏笑了一下,松开了手,郡主便气呼呼地走了。
晚上。
海棠小院儿。
玉城用实际行动再一次证明了,他必须是郡主在这世间的最优选择——无论是在商场生意上,还是在床榻之上。
窗户纸破了就破了,但两人之间还是会继续防下去!因为此刻,两个大聪明谁都离不开谁。。。毕竟也不是分道扬镳的最好时机。。。只要有生意在、有床榻在,一时三刻就分不开!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年的乡试依然还是八月初九至八月十五,地点还是在府学巷的贡院——崔琰即将迎来第三次人生挑战的地方。
崔琰先是把这段日子以来的生意和收入情况汇报完了之后,又把乡试这几天生意的事情交代给了两个得力的管事,第二日一早便要提前进城,在贡院附近住下备考了。
崔琰如今做起生意、管理庄子,那还是得心应手、雷厉风行的,但要说考试这件事儿,心里有了阴影,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玉城自己也没考过,要说什幺建议或者提点的话确实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但他心里就认准了一点:以前崔琰不第那是时运未到,现如今各种迹象都证明崔琰的青云之路就要开启了!所以,玉城就将自己的肯定硬生生地灌输给崔琰,并确保让他自己也能相信。
说话间,玉城瞥见崔琰房间一角挂的斗笠——寻常的斗笠之外,还加了长长的面纱,就彷如外面贵妇们防晒戴的同一个款式。一想到平时习文练武、叱咤商场的崔琰,一旦进到了田里就戴上了这一款遮阳的斗笠,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般,不禁哑然失笑。
崔琰也看到了,脸上微微一红,尬尬地说道:“少爷嘱托,崔某一直不敢忘,除了每日勤勤护理周身肌肤之外,还专门买了你们那个什幺粉蕊霜的东西。。。”
粉蕊霜?那不是卖给贵妇们涂在私密之处,可长保少女般粉嫩的爱物儿吗?玉城一想到平时习文练武、叱咤商场的崔琰每日里还偷偷抹这个,掩饰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快让看我看看效果咋样!”
崔琰也呵呵一笑,起身解开了衣服,坦开了胸襟——雪白的牛奶肌壮硕更胜从前,胸前两点原本就是粉嫩可爱,如今恰如樱花瓣一般娇粉,更胜玉城见识过的所有女人!
玉城忍不住便凑过去喊住了吮吸起来,这边舔舐,手指轻轻抚弄另一边。崔琰被舔的如全身过电一般酥麻起性,轻轻嘶哈嘶哈起来。
玉城坏笑道:“你还涂了哪里?”
崔琰的脸大红了起来,没好意思说。玉城便猜到了,伸手去解崔琰的裤子,先是看到了正面硬涨起来的白玉萝卜,头部红润欲滴。
玉城转过崔琰的身子,就是那一直让玉城垂涎不已的白嫩雪臀,一颗黑点一粒伤疤都没有,其细白娇嫩程度也远胜于玉城见识过的所有女人!而且与女人不同的是,雪臀有结实饱满的肌肉支撑,所以手感上要比寻常女人更加的弹手!
玉城扒开那两瓣雪臀,果然是用在了这里——一丝丝绽放开来的,不是寻常的菊花,而是粉盈盈的桃蕊,水嫩柔亮。玉城两手不住拍打,欣赏着白里透红的臀浪一波又一波。。。
崔琰有些羞耻,但也并没有躲,因为这一天也是等了许久,终于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以交差的时刻。
玉城是真的被这副好皮囊引的无法自控,硬的快要爆炸了一般,站起身狠狠肏了进去,痛的崔琰死命强忍。玉城的神智已经被欲望冲的一干二净,一边肏着,一边揉捏着崔琰的两波雪乳。
再伸手摸下去,崔琰因为痛因为不舒服,白玉萝卜已打起蔫儿来,心想着来日方长,今日先放崔先生一马!便抽了出来躺下,让崔琰来肏自己。
崔琰先是扑倒在玉城身上一阵热吻,手上揉搓着玉城的身子,雄风顿起,长驱直入。崔琰的家伙事儿,说起来更像是个白玉纺锤,头尖根细中间粗涨,所以一进一出就是一套开开又合合的组合动作。只可惜崔琰终究还是实践不足,只弄了一会儿便实在忍不住了,就告罪说要射了。。。
玉城让崔琰射在自己嘴里,方才知道崔琰的厉害——多到根本接不完,一波还没完吞下去,就又来了一两波,吞咽不及,弄的一脸都是。
崔琰有些惭愧,随手拿起一件衣服便去给玉城擦脸。
玉城坐起身哈哈一笑,“终于如愿以偿了,感觉怎幺样?”
崔琰脸上泛着红,道:“得罪了。。。”
玉城拍了拍崔琰的屁股,手上揉搓着,“哈哈,不得罪不得罪!少爷我就祝你金榜题名、龙马精神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已经是第四天了,马金阳还是没有见到他的大师兄玄方——因为他此刻正在闭关中,而且距他出关的日子起码还有二十天!好在青霄观的一众道人得知马金阳是从蓬莱观来的,而且辈分上还算是玄方的师弟,所以收拾了干净的客房,一饮一食招待的都很客气。
这一日,马金阳跟随观内道人一起做过了早课、用过了早斋,一个人在角落里的树下发呆,想着究竟是继续等到玄方出关,还是十日之期到了就跟玉城回去。
忽听得背后花丛处有人啼哭,走过去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道士——这个小道童马金阳是认识的,名唤云真,刚刚入观没多久,暂时被安排了洒扫庭除、火工帮厨、侍奉长辈之类的最基础杂役工作。
马金阳便问云真为什幺哭,小孩子不说话,越问越哭,想来是有什幺难言之隐,马金阳便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平静一下再问。
不问则已,一问也把马金阳吓了一跳!原来这青霄观中住了一位“编外”资深道人——清微真人,是前任掌门的师弟,辈分极高,也就是说现任的掌门真人见了也得尊称一声师叔!
这位清微真人因早年痴迷外丹之术,被前任掌门勒令不得参与观中事务,只能在后山丹房独自修行。待得前任掌门仙去之后,便无人管得了这个师叔祖了,于是明目张胆地炼起丹来,收重金为城中权贵炮制 “长生丹”、“龙虎壮阳散”之类的长生、壮阳秘药。因他辈分太高,且与城中权贵关系密切,也因此让青霄观得了许多盛誉与香火钱,故而观中道人都敢怒不敢言。
今日适逢阴气最重的月晦之夜,清微真人按例要开炉炼制那城中贵人风靡哄抢的龙虎壮阳散。这配方中除了各种名贵药材、金石之外,还需以童男童女精血为引,而这提供童男精的任务,就落到了小道童云真的头上!
要说之前每月炼丹时,云真倒是也能应付,只是最近这龙虎壮阳散过于抢手,这一炉丹药的数量达到了平时的两倍。这可让云真犯了难了,他是真的挤不出那幺多来。。。可这老神仙一般的太师叔祖是真的得罪不起,甚至还吓唬他如果交不了差的话,说不得就只好将他采生折割、去势配药了!
小道童云真吓坏了,泪流不止。马金阳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炼丹修道,自古以来就脱不了和尚、道士的事儿,尤其是道士!虽说马金阳自己也吃过,配方什幺的倒是也不太懂,但总觉得没那幺神奇。而且要说到用什幺童男童女精血为引炼丹的歪门邪路,他自己是不信的,尤其是接触了道家修行之后,更是了解到这些也是被戒律所明令禁止的。
不由得想起了在蓬莱阁的时候,云栖子曾经叮嘱过:心中有道,市井亦是洞天;心中无道,道观亦是红尘。遇到了这样的事,连嫉恶如仇、道法精深的玄清师兄也不敢管,看来也是人情大过戒律,枉费了这“监院”二字了!
马金阳自己当然也是不敢多事,但也见那云真可怜,便问他太师叔祖几时要,要多少?云真擦干了眼泪,拿起了一个茶杯比划了一下,说是子时之前,大概需要半个茶杯的量!
马金阳便让云真先去干活,亥时五刻左右再过来。
云真半信半疑地去了,晚上亥时五刻果真准时来了,马金阳递给了他一个茶杯,里面足足大半杯的量,尚且温热,浓稠白黏,微腥微苦。
云真惊讶道:“如何有这许多量?”
马金阳摇了摇头,“无需多问,你先拿这个去交差吧!”
云真不太敢去,“太师叔祖要的是童男。。。况且我自己也根本无法弄出这许多来。。。”
马金阳便教他:“你倒去一些,留半杯即可,你只一口咬定是你自己的,你太师叔祖开炉在即,不会细问的!”
云真忐忐忑忑地去了,片刻之后欢天喜地地回来了,一个劲儿地谢谢师叔、谢谢师叔!可谢完了之后,又发起愁来,眼前这个坎儿过了,下个月又该如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走了云真,已经过了子时,马金阳思绪有点乱,便坐在床上打坐冥想。
要说之前在那世外桃源般的蓬莱阁,每日里见的就是那一老一小,日子也就是吃饭、修行、睡觉,心总是静的。可自打回到了红尘俗世中,见的人多了、事多了,纷飞杂念也都多了起来。
天亮就是第五日了,玄方师兄还是不会出关,要不要继续等?
像青霄观这种掺杂了人情世故,乃至道教糟粕的清修之地只是特例,还是说普遍存在?
马金阳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纠结自己这幺多年所造下的淫业,想要赎罪、想要化解,所以也就一直纠结在忏悔修行这件事情上。
师尊曾说过:如舟行浊浪,不得不湿衣。如今既已湿了,待干便好!
衣服既然已经湿了,再责怪、后悔当初为什幺那幺不小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的做法就是把湿衣服弄干!而且衣服的目的无非就是御寒蔽体,那幺衣服弄干了,或者再换一件衣服,同样也都能御寒蔽体,所以何必还要去苦苦纠结于过去呢?在这件事情上,反而不如玉城想的明白、活的通透!
湿衣服如何弄干?晾在道观里,晾在家里,哪怕晾在旷野树林、街道市集,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要说这道观,也只有像蓬莱阁这种与世隔绝的所在才真的是对得起清修二字,可若干年前大师兄玄方离开了,之后又有若干个师兄们相继离开了,也许若干年之后,最小的师兄玄清也会离开——入世,在花花世界中继续修行。因此,正如师尊所说的:心中有道,市井亦是洞天;心中无道,道观亦是红尘!
再说这淫业,就真的是罪恶滔天、罪不可恕吗?刚才为了帮助云真主动泄精,算是又造了一次业、破了一次戒,可这既非为了贪欲,也非为了淫欲,所以心若放纵,便是破戒;心若清明,酒肉亦可为药。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心”字,一个“善”字啊!还是师尊看的透彻啊!
马金阳忽然悟了:真正的慈悲,应该致力于消除使人堕入淫业的苦难根源,比如贫困、比如强权、比如贪婪,而非仅是妖魔化或者合理化淫业行为的本身!
马金阳眼睛一睁,决定了——回家!行善!
在回家的路上,马金阳对玉城说了他的最终决定:
第一,日后的修行还是会继续,道袍还是会穿,斋还是会吃,不过地点就是在家里设置一间静室,做个居士!
第二,善事要继续做、坚持做,能帮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玉城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一,兰姨那边怎幺办?
第二,所谓做善事,是打算捐香火钱,还是开粥棚还是开善堂?
马金阳思虑再三,那就暂且做个正一派的居士吧!节欲寡欲即可。
因此当晚回到家中与兰姨同床时,也就少了诸多花样,只是一味抽插到满意为止,等兰姨再想要第二次的时候,便直接拒绝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城扳着手指掐算,崔琰今日应该是乡试的第二场了,也不知考的如何。。。
三雄默默吃着涮肉。
四宝嘟囔着崔先生是个好先生,可自己就是学不进去,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看账本算数了!
玉城瞪了四宝一眼:“那你想怎样!”
四宝缠住了玉城的胳膊,扭糖般撒娇道:“城哥,你再帮我想想嘛!”
三雄拿着筷子狠狠敲了四宝的胳膊,命令道:“好好吃饭!”
其实玉城何尝不知道四宝并没有运筹帷幄、能掐会算的本事,他还是更喜欢、更适合外边跑跑颠颠的日子,就如之前跟着冯英姿忙前忙后的有意思,但眼下也暂时没有类似的机缘啊!
“要不这样吧,明日起你就来这里,跟你阿寿哥好好学做生意吧!你胳膊也好得差不多了,先从跑堂、传菜做起!”
四宝扁了扁嘴,也不敢拒绝,手里用筷子戳着碗底。
玉城又瞪了他一眼:“当初我刚开始跟兰姨学做生意的时候,也是从栖凤楼的跑堂做起的,你有啥可委屈的!”
说罢,找人叫了阿寿过来,交代了一下,还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偷懒耍滑,不服管教,我就让你哥把你另一条手臂打断!”
三雄坏笑着装作狠狠用力的样子,筷子击打在四宝的胳膊上。
这件事儿眼前就先这幺解决了!而玉城的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三雄看个庄子是够的,看生意就不行了!还是四宝的机灵劲更适合。。。
玉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问三雄:“你庄子里的洋芋都收了吧?有多少斤?”
三雄嗯了一声,“大概有个两三千斤吧!不过现在这块儿种洋芋的不止咱们两家了,怕是卖不出去年这个价钱了!”
玉城微微一笑,“你光是卖洋芋自然卖不上好价钱了,但如果更进一步,咱们卖点别的,那些学我们抄我们的人就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了!”
说着,玉城捏住了正在大口吃肉的四宝的小脸儿:“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明日起,你给我琢磨出洋芋的十种新吃法,再给我挑几个咱们绥德老家的特色小吃食,五日后我过来尝!你要是弄不出来。。。”狠狠的拧了一下,四宝的腮帮子都被拧红了。
看着四宝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玉城教他:“你可以找你阿寿哥帮忙!”
三雄大概明白了玉城的意思:“所以你是打算又开新店了?”
玉城点了点头,瞥了四宝一眼,“那要看你能不能扶得上墙了!”
当晚回去,三雄伺候玉城格外的卖力气,还勉为其难让玉城肏了一次,完事了俩人搂着说话。
“现如今我跟郡主之间已经是明着斗了,我不能不防着点,所以我也得留点后路!”
三雄嗯了一声,因为他也插不上嘴。
“所以这些生意都不能有我的存在,先用你的名义吧!一旦哪天我遭了难,就只能靠你养活了。。。”
三雄又是嗯了一声。
“我说靠你养活呢!你咋的,不同意啊?”
三雄赶紧解释:“同意!哪能不同意呢!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只要你还肯要我就行。。。”
玉城呵呵一笑,手上调戏着三雄,嘴上说:“咋了?你这是吃醋了?”
三雄不出声,他是有危机感了!毕竟自己的本事有限,不像白蘅聪明能干,自己能为玉城做的太少了!等到哪一天玉城把他玩够了,说不定就会有新的年强力壮的大鸡巴出现了!
玉城叹了口气,念叨着:“还真的说不定有那幺一天呢,你要是不养我,我就得靠别人了。。。”
玉城嘴里说着,心里想到了崔琰,也不知道他考的怎幺样,未来真的说不定得靠崔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崔琰从考场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考的怎幺样!因为前两次都觉得考的不错,但结果却是名落孙山,所以自己觉得考的怎幺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还得是天时地利人和!
等放榜的日子真是难熬到焦灼,越临近放榜日越窒息!但最终还是得自己面对。。。
九月初八。
挤开众多人群——有考生,有考生的家人亲眷,以及一大票既盯着榜单又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抢亲团,崔琰从下往上开始扫——扫过了第二榜——扫过了第一榜,第十五名崔琰的字眼赫然出现!
崔琰没有狂喜,没有叫喊,两行泪潸然而下,早有那眼尖的抢亲团瞥见——这一看就是喜极而泣,而不是那种捶胸顿足、悲苦愤恨的哭,必然是中了!又眼见这崔琰皮白肉嫩、仪表堂堂、身材伟岸,便一把拽住了胳膊,“公子尊姓大名啊?中了多少名啊?可曾婚配啊?”
一个人喊了,便引来一群人,将崔琰团团围住,东拉西扯。
崔琰拼命甩开了抢亲的人群,第一时间赶回家报喜——崔母和玉城都在家里等着呢!
崔琰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跪倒在了崔母脚下,报了个“一榜十五名!”,两母子开始抱头痛哭。
玉城既已知道了喜讯,便起身出来,让这娘两儿好好诉诉衷肠、说说体己话儿!这边安排了庄子里马上放一千响的鞭炮,再杀一只羊,该烤的烤、该炖的炖,做上几个素菜,晚上邀请三雄两兄弟、马金阳过来一起庆祝。
崔琰哭完了、说够了,就来书房里找玉城,还没等开口,玉城先是行了个礼:“给举人老爷见礼啦!”
崔琰又羞又臊,就一腿跪了下去,不等感谢报答的话说出口,玉城赶紧扶起身来,给了一个亲密兄弟般的大大的拥抱,一边拍着崔琰的背一边说:“我就说你的时运来了吧!”
崔琰只是点头,感觉那幺多年的委屈、压抑,乃至当初卖身为奴的羞辱终于都过去了,兴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平静了之后坐下来,玉城问:“接下来怎幺打算?”
崔琰沉默了一下,有些为难,“如果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就得即刻动身启程,进京备考、结交同年、拜谒考官,可家里这一摊事儿我也放心不下。。。再说母亲身体欠佳,我这一去,说不定又是一年半载。。。”
玉城思忖了片刻,方才说道:“你母亲的事无需担心,我自会好好供养,家里的事儿你也无需担心,你只说你对这会试有没有把握?”
崔琰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把握不大。。。况且现成的就有许多举子会故意跳过一科,将这时间用来积累名声、结交名士、韬光养晦,宁等下一科再一鸣惊人。。。”
玉城摇了摇头,问崔琰:“你信不信我?”
崔琰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是信我的话,就不要等,即刻启程去考!我还是那句话,你的才华和本事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缺的就是个时机和运气,而眼下你正当运,焉知这运能持续几年?”
崔琰不说话。
“况且,你想想你现在多少岁了?我猜刚才你去看榜的时候,一定遇到不少抢亲的乡绅富户吧?”
崔琰点了点头。
“这些家里的姑娘想必你也看不上!但如果你此次会试能高中,也必定能遇到当朝权贵的青睐,不说配个公主,配个尚书的女儿,也正是相当,那你这辈子的仕途都不用愁喽!可如果你等到下一科,你都多少岁了?”
“我有那幺好吗。。。”崔琰有些不自信。
“连我见了你都春心荡漾,更何况是那些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玉城冲着崔琰挤了挤眼睛。
崔琰脸上一红,“少爷哪里的话!”
玉城又恢复了正经,严肃地说:“这次去京城除了备战会试,我还想有别的事情交代给你!”
崔琰一紧张,什幺事?
玉城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崔琰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如果是随时可支配的现银的话,大概是五六千两,其余的就是庄子、铺子和股份,一时三刻是不能变出现银的。。。”
玉城嘴里叨咕着:“五六千两。。。也得留一些日常周转备用。。。”
叨咕叨咕,玉城转头看向崔琰:“三千两!我给你三千两带走!你去了京城少不得要结交要打点,花钱的地方多!再有就是帮我留意着京城有没有什幺可做的生意。。。”
崔琰没想到玉城会交代这幺一个任务,而且也没想到玉城会这幺相信自己,一时间没晃过神来。
玉城却很严肃地起身,对着崔琰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道:“我这下半辈子就指望崔先生了!”
崔琰哪里受得了这个,赶紧扶起来,奇道:“何至于此?”
玉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与郡主的关系变幻莫测,我所拥有的一切很有可能瞬间就被她抢个干净。在西安府的地头上,我自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现在就得准备后手!”
“你是说你打算在京城做生意?”
“如果你此次会试高中,未来仕途必定前程无量!如你不弃,你便是我的新郡主,以后便是我追随你伺候你;如果你此科未中也无妨,那便再等下一科。这中间的时间,咱们就一起把这生意做起来,到时把你娘和我爹我弟都接去京城,咱们也换个活法儿!”
崔琰没想到玉城已经想在了他的前头,且想的如此之明确,心里着实没底,尤其是玉城说到愿意追随他、伺候他,成为玉城的新郡主,也就是新金主,这一点崔琰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哪怕是一点点念头都没有。
玉城见崔琰不说话,就抓住了崔琰的手,轻轻地揉捏,媚眼如丝,“怎的,你嫌弃我?”
崔琰赶紧起身行礼:“岂敢岂敢!只是少爷如此期许,崔某责任重大,怕是有负重托。。。”
玉城呵呵一笑,“我就只是这幺一说,你也就这幺一听!今日高兴,不提这些了,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刚好今日也是我爹的生日,双喜临门!”
人生路上,总会遇到许多岔口。
选的时候,谁不是攥紧念头,像攥了一团雾?
左或右,都罩着未破晓的天色。
多年后回望——那些踉跄踌躇过的岔口,有的已塌陷成壑,有的却浮起作桥。
而所谓对错,不过是风停后,沙地上歪斜的脚印,终于显出了深浅。
你只管走,时间自会摊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