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面对着和蔼的老人家,实在难以拒绝,伸出了手。
耳边溪水淙淙,举目望去一片悦然水阔,陆濯还站到她另一侧与她说话:“好看幺?”
她点点头,不愿说违心的话。
大夫在一旁仔细诊脉,许久才松了手,朝着宝珠与陆濯颔首示意,说道:“世子妃身子并无大碍。”
宝珠本就觉得诊脉多此一举,她身子好得很,许久没有腹痛恶心,如今也不愿意再喝药了。她谢过大夫,陆濯让人将大夫送回去,回身与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宝珠没有听见,往泉水旁走去。
姑姑与侍女跟在她身后,今早出门时陆濯再三叮嘱让人给她挑了件厚实些的外衫,长长一截衣摆被宝珠提起来,生怕沾了水,姑姑心惊肉跳地扶着她:“仔细些,仔细些,千万别摔着。”
宝珠低头看着脚上的绣鞋,足底踩着的,是被河流打湿的石头,她亦不想弄脏鞋履,动作踌躇,略显局促。
这犹豫的几息,陆濯回来了,旁人极有眼色地退下,他伸手扶过宝珠。
“站在此处做什幺?”他低声问,“别着凉。”
方才的老大夫并没有对宝珠说谎,她的脾胃在喝药之后好了不少,身康体健,唯一不妙的是她郁结在心,内火旺盛。
陆濯听得面色不好,让小厮收下药方,三两句把人送走。
他不愿意那样想,可宝珠反常的情绪变幻让他心生忧虑,陆濯自问在家宅之中做到了面面俱到,且母亲和祖母甚至是其他几房的人也都很喜欢宝珠,没有人苛待她,她却还是郁郁寡欢。
她只要稍想开些,就能顺遂美满,可若她真那样容易看开,也就不是宝珠了。
在泉水观赏良久,宝珠回到亭子里,提起笔草草画了些图案,又没了那兴致,笔墨都放在一旁,倒是陆濯在她未完的画作上添了几笔,又道:“你若是喜欢,往后我得空常带你出来转转。”
宝珠愣愣摇头:“算了吧。”
偶尔来一回足矣,再好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腻。
陆濯不作强求,倒是宝珠赏景后又要下河抓鱼,陆濯又不许,宝珠反问凭什幺,他又是那句:“怕你着凉。”
早不是盛夏,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宝珠却火冒三丈:“束手束脚还怎幺玩,说是带我出来,到头来还得看你脸色。你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卑鄙,无耻。”
她骂起陆濯愈发地顺口,简直妙语连珠,陆濯现今是想管她又怕她更厌恶自己,只能妥协道:“不曾带更换的鞋袜,你……小心些。”
宝珠转身就走,绕到不远处的河边,溪流清澈见底,看不到几条鱼,她弯腰探头等了一阵,只有几片顺流而下的树叶漂浮着。
无鱼可抓,她总不能变出来,只好灰溜溜回了亭子里。
为了哄她,陆濯抓了只兔子给她瞧。
不过山林的兔子和宝珠想象中大有不同,野性难消,品相也更奇怪些,宝珠非但不喜欢,还吓得要叫出来。
吵闹了一整日,两人夜里打道回府,宝珠累得根本不想动,但看得出来,比起从李贞府上回来时,她的面色好看不少。
陆濯就抓着她脸色好的这一阵子,贴着她又亲又哄。
他耐心极佳,可整日抱着她什幺也做不了,时日久了也受不住。宝珠倦乏,挣扎了两回,陆濯这才提起和她的约定。
“是你主动与我说好的,”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宝珠不要躲着,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