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流苏道，“她很着急，等不及雅姐过来接她，我又担心她路上会分心，就叫李颂陪她回去了。刚才我也有给邢思喆和柳晓笙打电话，跟他们说了，他们应该会在路上会合吧？”
“那就好……”冉亦白身份特殊，一个人回北天我还真不放心，便对流苏道：“你去喊其他人起床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流苏点点头，转身去了，我拿出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拨给了冉亦白。
本以为她看到是我的电话，会犹豫一会再接的，不逞想，她立马就接通了，倒是让我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喂……”
冉亦白轻声道：“你起了啊，本来想让你多睡会，走之前特意没有叫醒你。”
“嗯。”我心里想了一万种说辞，可到了嗓子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怎么走得这么急？”
冉亦白倒是比我平静得多也冷静得多，或许是因为她确实有恰当的借口吧，道：“我也不想啊，但没办法，二爷爷那个不听劝的老东西，虽然一天到晚没什么正事，但是在家族当中，却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万一在我的地盘上摔出个好歹来，哪怕是我，也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希望老人家没什么大事。”
冉亦白倒是反过来安慰我道：“听若雅说，没伤到骨头，所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该有的孝心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老家伙好不容易才答应在你我的事情上帮忙撒谎，我总不好过河拆桥，况且现在也没过河呢，还是要哄着他的。”
“没过河？”我苦笑着问道，“你觉得，咱俩现在的关系，还算是没过河吗？”
“你说什么呢？”冉亦白终于有些慌乱了，这让我心里平衡了一些，原来她只是比我更会掩饰罢了，心里其实也慌得厉害。
我道：“昨晚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啊！”她一声大叫，似乎是因为李颂就在她身旁的缘故，她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用带着些许懊恼和警告的口吻对我说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用求证的语气问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对！”冉亦白肯定地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酒后发生的一切，都不能当真！”
选择用遗忘来面对吗？我有些失望，但又不能否认，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就当成是一场美梦，可以免去大家很多的烦恼。
可明白归明白，听到冉亦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总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并没有她在我心里那么重要，所以语气不自觉地就有些冷淡了下来，“好，听你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冉亦白没有察觉到我语气的异常，反而长长地松了口气，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一腔热情满怀期待，被一盆冷水浇灭，我有些心灰意懒，原本想说没事了，就挂断电话的。
可那样一来，未免太着相了，而且冉亦白这么做，说到底，也不是为了她自己，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为了我考虑的，我有什么资格闹情绪？
难道她当真让我负责，我就高兴了吗？
其实那样反而会让我不知所措，所以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要说正事，还真有一件……李颂听不见你说话吧？”
冉亦白用正常的语调说道：“我在后排，她听不见。”
本来听不见，但这句话她肯定听得见，不过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李颂听见我跟冉亦白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有必要让她知道，我是帮她说了话的，“李颂昨晚求我，想到若雅手下求个职位，你怎么看？”
一如李颂所料想的那样，冉亦白想都没想，便道：“你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我心中一暖，这女人，心里到底是有我的，不经意间就暴露出了她对我的迁就或者顺从，大概也是因为昨晚我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吧，嘴上说不能当真，可又怎么可能真的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呢？
当男人和女人有了负距离接触以后，不管表面上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很多事情也都不再似从前那般遮遮掩掩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问题还是有的，我接下来的话，你不要让李颂听见，她会藏不住的……”我遂把柳晓笙找李颂复合，就是算准了李颂会来求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了冉亦白，道：“柳晓笙想插颗钉子在你我身边，未必是有什么目的，所以我也不打算拆穿他，即使他真的有什么目的，这样也更方便我看透他。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那就答应李颂，如果你介意的话，就麻烦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她吧。”
冉亦白仍然没有片刻的犹豫，道：“你是对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可以了，这样反而省心。楚南，你又成长了，我很欣慰。”
“欣慰……吗？”我不太喜欢她这种说话的口吻，好像我的成长，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某种需求，有一种很功利的感觉。
“怎么了？”她终于察觉到我有些不太高兴了。
“没什么。”我道，“只是听你这么说，突然之间觉得，咱俩好像挺陌生的。”
冉亦白急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吧，我觉得，经过昨天……还有最近的事情，咱们俩的关系，应该是更近了一步的。所以我很不喜欢你摆出一副长辈或者过来人的架子，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的态度来看我。”
“我没有……”冉亦白否认的有些心虚，然后用略带哀求的口吻弱弱地说道：“好吧，我错了，我只是……昨天有些失态，所以急着找回面子，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了。”
这才对嘛，听她总算说了句真心话，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诚实，比什么都重要。”
冉亦白听出了我语气的变化，知道我不生气了，却不无幽怨地说道：“我若诚实了，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我多半承担不起，但我怎么可能承认，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承担不起也要承担啊，“你只管诚实，剩下的都交给我。”
冉亦白高兴地说道：“你说的，那我可当真了？”
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道：“还是那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应该是我的责任，我是不会逃避的。”
冉亦白也不理她那边还有李颂偷听，笑着打趣我道：“小男人，你还挺可靠的嘛。”
“不可靠你也不会看上我吧？”我道，“至于我是小男人，还是大男人，你心里没数吗？”
这玩笑略有些露骨了，冉亦白果然承受不住，啐道：“少臭美，少得意，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心意又如何？以后的麻烦事还多着呢，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谁后悔谁是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