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削了不少,脸颊整个往里凹进去,和曾经那个温柔害羞的她有着天差地别,虽然人坐在包厢里,手背插着滞留针,旁边立着输液架。
尤其是她的眼睛,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站起来迎接他们的这几步都走得摇摇晃晃。
“还是坐着吧。”祁棠赶紧说道。
视线在包厢里环视一圈,熟人不少,胡思茵也在,甚至不久前还在禁言班群的班长也在。
班长魏响笑了笑:“我只是按照班主任命令行事,又没说不相信你们。”
祁棠心下微微沉着,这里的人还只是俞玉认识的、被梦魇所困的人,却已经有这么多。
放眼整个七中,被这个怪谈缠上的人数绝对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她寻了个空位坐下来,问俞玉:“你都多久没睡觉了?”
俞玉苦笑一声:“从学校回家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敢入睡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太害怕一旦入睡,他就会找上来……这几天我每天睡觉不超过两小时,而且睡之前一定要我爸妈在身边看着我,一旦发现我反应不对就立马将我唤醒。”
“可即便就是这样,在我短暂入睡的那些时间里,依旧能见到他。”
她露出恐惧的神色:“最近的一次,那屠刀已经到了我的脖子边,我甚至能闻到刀刃上传来的浓郁血腥气,如果不是我妈妈看我在梦中大叫把我叫醒,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听说已经有人被杀了。”魏响说道,“只不过学校封锁了消息而已。”
魏响生了对典型的“招风耳”,脑袋却又小小的,戴着一副眼镜,很像电视剧里经典的书呆子形象。
他有一个超乎常人的地方:听觉十分敏锐。
在嘈杂的班级里,他甚至能从喧嚣的洪流中听出每个人的声音,谁说了几个字都清清楚楚,公正地在纪律簿上记下名字。
以前还有人不服气,直到魏响甚至能够把他们的对话都一一复述出来,这才明白他确实听觉超凡。
“我也被他追杀了,但我能提前听到他的脚步声,不断周旋着逃跑来躲避他,撑到梦境结束。”
“对了,祁棠,你也遇见了那个怪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祁棠:“……”
说来惭愧,她不像俞玉一样,能抗住那么多天只睡几小时,也不像班长一样,有着超强的听觉可以逃避追杀。
她毫无警惕心地睡着了,还睡得很熟。
然后在梦里遇见了沈妄。
沈妄就是最凶、最恶的那只厉鬼。所以只要沈妄在,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
“一直这样下去,难道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胡思茵用力地抓起了头发,“我不想死啊,一点也不想死!犯罪的人有警察抓,那犯罪的鬼就没人管了吗?”
——有的。
-
宁江之畔有一处休闲公园,鸟语花香,景色宜人,早晨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跳广场舞,下午则是老头们下棋遛鸟。
在老头们下棋的凉亭边,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呵呵,又赢了,承让承让。”
他得意洋洋地作了个揖,黑色手套下面露出一截金属义肢,人也在老头们的唏嘘声中从棋桌上退了下来。
“小江,这就不打啦?再来一局嘛。”
“你们先玩,我打个电话先。”
他摆摆手,走到一边,盯着手机上七中停课三天的新闻,输入某个加密过的号码,再经过转号,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七中的梦魇,你们是不打算解决了?”江凝问。
那边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江代理,都退休了还关心咱们六局的事呢?”
“少废话,0103再不处理,咱们金宁的小花朵就要凋谢了。”
那边叹息一声,也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们之前已经开始调查,不过被一些事绊住了。还记得你被弹劾之前跟进的那桩案子吗?”
“已经确认了?”
“没错,星见会正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正在人为制造怪谈。他们挑选身世不幸具有强烈怨念的人,蛊惑他们自杀,而这些被制造出来的怪谈越来越多了。我们推测,梦魇就是星见会的第一批试验品。”
江凝听完忍不住咒骂:“星见会的疯子是想把全金宁都变成只剩下怪谈的世界吗?!”
“恐怕这就是他们的宗旨。星见会认为人类是低级的生命体,崇尚光荣的进化。死前没有找到渠道,死后倒是开窍了。怪谈,似乎就是他们所认为的更高级的生命形式。”
“这群疯子……早晚会毁了世界。”江凝喃喃道。
“等手上这批怪谈收容完毕,我们会尽快收容梦魇。”
“对了。”挂断电话前一瞬,同事问道,“你知道奸奇死了吗?前天夜里,她的监测信号消失了,凶手你认识。”
“炽天?”
“奸奇的监测信号消失那一天,他跟学校请了一天假。”
分明是只厉鬼,却还模仿得像人类一样,连不去学校都要请假,这个事实让江凝有一种荒诞感。难怪祁棠被他蛊惑,总觉得这只厉鬼是特殊的。
他摇摇头,哼笑两声:“他果然不是闷头吃亏的主。”
无论怎么说,他杀了奸奇,这个星见会的四大元老之一,也算是从侧面帮了他们一把,即便炽天本人绝无这个意思。
-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
不清楚大小,也不清楚布置,更不清楚是在哪个地理位置。黑暗中静默着几道影子,但是并没有呼吸声,或者任何应该属于“人类”的气息。
“奸奇死了。”有人说。
“活该。”一道尖锐的听不出男女的笑声响起,“我早就警告过她,别去招惹炽天,那孩子不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瞬间,这间黑暗的房间响起了无数个人的声音。
“好消息是,他也不会和人类站在一起。”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爱上了哪个人类呢?”
“你说爱?”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尖锐地笑道,“你觉得可能吗?我们既然已经实现光荣的进化,本就早已抛弃了爱这种低级的情绪。”
“可炽天太不一样了,他像个人类一样,上学,社交,还循规蹈矩地继承家里的公司,我没见过哪只怪谈死后还和人类世界联系这么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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