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无法信任你，我不知你是否愿以救你的家人，也不知，你是否乐意对抗皇帝，更是不知，你会不会背叛，背叛你的家人，背叛你自己。”
秦可可说着，一直盯着厉锋，一副要好好看他会如何的样子，她看起来怡然自得，厉锋却只觉泰山压顶，他犹豫了好一会才道：
“臣只能忠君。”
秦可可听着厉锋那干巴巴的“臣只能忠君”，脸上的从容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几乎要凝出实质的嘲讽。
她猛地从软榻上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依旧跪在地上的厉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淬着冰碴儿：
“忠君？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忠君’！”
她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厉锋心上：
“你忠的是哪个君？是那个用你家人性命威胁你，逼你臣伏于他“身下”，还将你视作玩物般囚禁在这后殿的君？！”
“是那个因为你一次任务失利，就毫不犹豫下令杀死你小妹的君？！”
“厉锋！你告诉我，你这是忠君，还是自欺欺人？你这叫愚忠，是懦弱！”
她真是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你这个傻逼！榆木脑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皇帝那个小受你就上得那么爽吗？爽到连血海深仇和至亲性命都可以不顾了？！靠！！
巨大的愤怒让她胸口剧烈起伏，但她死死压住了那些更不堪的咒骂，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美眸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那层可悲的伪装彻底烧穿。
厉锋被她这番话刺得浑身剧颤，脸色煞白如纸。
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他血淋淋的伤口，将他最不堪最痛苦，也最想逃避的现实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无法反驳。
他所谓的“忠君”，在血淋淋的仇恨和胁迫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和挣扎，一直压抑的屈辱仇恨和恐惧在这一刻几乎要失控地爆发出来。
“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我能怎么办？！我若不顾一切，我母亲和弟弟立刻就会没命！我已经没了小妹……我不能再……”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无助。
他不是不想反抗，是不敢，他输不起！
秦可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你就甘心永远被他这样控制？永远做他的禁脔？让你的母亲和弟弟永远在漠北受苦？让你小妹的冤魂不得安息？”
“厉锋，本宫今日来找你，不是来听你表忠心的。”
“是来给你指一条活路，给你一个……报仇雪恨，解救家人的机会。”
“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厉锋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能做什么？只要娘娘能救我家人，厉锋万死不辞！”
然而，秦可可脸上的神色却迅速冷却下来，她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可我现在不相信你。”她的声音平静却冰冷，“你也知道，皇帝视我如眼中钉，绝不肯让我有孕。若是我今日与你说的这些话，你转头就一字不落地禀报给皇帝……那我这个皇后，怕是立刻就要‘病故’了。”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刮过厉锋的脸：
“毕竟，我怎知你此刻的激动和承诺，是不是装出来套我话的？我怎知你……究竟是不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厉锋满腔的热血和希望仿佛被瞬间浇灭，巨大的失落和无措攫住了他。
他知道，空口无凭，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位心思缜密的皇后的信任。
情急之下，这个一向膝下自有黄金的男人，竟做出了一个让秦可可都微微动容的举动——
他猛地俯下身，“咚”、“咚”、“咚”接连三个响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声音沉闷而决绝。
再抬起头时，他额角已然一片通红。
他望着秦可可，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和近乎卑微的恳切：
“我厉锋虽是武夫，也知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这三个响头，是对娘娘肯给我指条明路的敬重，也是我厉锋的投名状，若娘娘仍有疑虑，我……我可以……”
他似乎想说些更重的誓言，甚至想做出更极端的保证。
但秦可可却突然打断了他。
她仿佛完全没看到他那三个掷地有声的响头，话题猛地一转，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却极其刁钻私密的问题：
“你是真的喜欢男人吗？”
“啊？”厉锋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脸上的决绝和悲壮瞬间凝固，垮了一下，显得有些茫然和尴尬。
但很快，他像是受到了某种侮辱，猛地摇头，语气带着被误解的羞愤：
“不！我、我不喜男人！我……”他似乎想解释自己与皇帝的关系，但那过程太过屈辱，一时难以启齿。
秦可可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还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她缓步走回到软榻边，重新坐下，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上下打量着因为激动和羞愤而脸色涨红的厉锋，目光在他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上流转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带着一丝挑衅开口：
“哦？不喜欢男人啊……”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厉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猛地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迅速涌上更深的红潮。
证明？
如何证明？
难道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高贵美艳却提出如此惊世骇俗要求的皇后娘娘，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目标人物（厉锋）受到巨大冲击，羞愤值+50，无措值+30，对宿主大胆程度的认知刷新。警惕值微妙下降。】
秦可可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开幕。
她知道这很过分，很冒险。
但她需要更直接也更无法反悔的“投名状”。
同时也需要……亲自验证一下，这具“九曲回廊”的体质，是否真如系统所说，是对付厉锋这种极度压抑之人的利器。
厉锋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内心天人交战。
额角磕碰处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家人期盼的面容与皇帝冰冷的威胁在脑中交替闪现，而眼前皇后那带着挑衅和审视的目光，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最终，对家人的担忧、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皇帝刻骨的仇恨，压倒了一切羞耻和犹豫。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秦可可一眼，然后起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坚定地，朝着软榻上的她走了过去……
烛火摇曳，将两人逐渐靠近的身影投在墙上，预示着一段更加危险也更加暧昧的关系，即将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