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调研会的路上，裴开霁接到柏章打来的电话，他按下蓝牙耳机接听。
“在路上，有什么情况。”
“部长那边的批示已经下来了，您今天要去的沿海新能源项目的调研会，省里和几个央企的代表都会到场。”
“市里那边希望您能在会上表个态，最好能明确支持他们的融资申请。”柏章停顿了片刻，语气放轻：“不过我看文件里提到的承包方，好像和霍屹那边的能源公司有合作。”
裴开霁单手扶着方向盘，唇角朝着耳根拉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他声音懒懒回应：“知道了。”
裴开霁伸手挂断电话，这通话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指尖在方向盘上愉悦地敲了两下。
他习惯自己开车，从来不需要别人替他掌舵，无论是方向盘，还是局势。
裴开霁之所以敢光明正大挑衅霍屹，当然是捏清了他根本不敢弄死他。
霍屹回国后行程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开报道中，但他名字出现在数十家子公司，明显新一轮的并购正在推进，可见他的野心之大。
霍屹要稳固他的企业在能源领域的布局，需要那一纸来自政府的许可，更需要在更高层的默许之下继续渗透地方经济。
政客可以是障碍，也可以是桥梁。
而裴开霁，选择当定了他的障碍物，在没有得到陶南霜之前，裴开霁要一轮轮把他给玩死。
他眼底暗沉沉地映不出半点光，手指敲打方向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车子正要驶过面前红绿灯，黄灯的间隙，他用力踩下油门。
黑色车身流畅的线条穿透风阻，对向车道一辆白色冷藏货车毫无征兆地突然变道，迎面朝裴开霁径直冲来。
裴开霁瞳孔骤然收缩，多年前车祸的阴影在此刻重现，僵硬的手动弹不得，脚下的油门下意识放开，狠狠踩死了刹车。
可还是晚了一步，货车车头撞击在他的左侧，车身失控地甩出十几米，轮胎在十字路口中心路面刮出焦黑的圆弧。
车子停下后，四周渐渐聚拢围观人群，惊呼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手机拍摄声。
两车司机均无动静，但仅过了一分钟，救护车便拉着鸣笛赶来了，就好像是，早就藏在一旁的暗处里等候着了。
头上的麻袋猛地被人扯开。
眩晕的目光里看到面前站着两个男人，裴开霁努力甩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双臂被缠在椅子上，最先聚焦的视线看清周围的环境，明显是在一个办公室。
他喘息声急促，惊魂未定，尽管座驾的安全设计让他免于重伤，可脑海里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霾，让他四肢无法停下颤抖。
霍屹高大的身躯闲适地倚靠在办公桌边，双臂环抱，他上身仅穿着一件黑衬衫，上臂隆起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在紧绷衣料下勾勒出来。
仲峻将他的头发撩起来，检查了裴开霁的脑袋。
“没有外伤，老板。”
霍屹闻言放下手臂，朝裴开霁走来。
他从仲峻手中接过两片电极贴片，粘在裴开霁的太阳穴上，导线另一端连着他手中的控制器，霍屹毫不犹豫按下。
尖锐的电流瞬间刺穿裴开霁的神经，他身体猛地反弓，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眼球因剧痛而急剧充血。
“清醒了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
裴开霁眼皮颤抖着，奋力地向上睁开，他狼狈绞紧眉头，喉间痛苦抖出颤音。
“你谁……”
霍屹闻声一笑。
“看来还是不够清醒。”
磁片分别在他脑袋的左右两侧，电流贯穿着整个大脑，钻入颅骨，令他痛苦难忍，嗓子吼得嘶哑断声。
“霍屹……你是霍屹！”裴开霁确信，尽管只看过他的照片，但从这个手段，他不难想出谁敢这么大胆绑架他。
裴开霁喉间爆发出嘶哑的笑声：“你敢杀我吗？你查过我的背景……就该知道你不能让我死！只要你还想在这片土地上实现你的野心，你就该明白——”
“当然。”霍屹打断他的话，弯下腰来，将那个小小的控制器在裴开霁眼前晃了晃，裴开霁扭曲的面容变得几分狰狞。
“我确实杀不了你。”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遗憾，反而带着更令他胆寒的平静：
“但谁告诉你，我就没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平淡语调下暗藏的愠怒毛骨悚然，再次按下那开关，裴开霁疼得脑骨都仿佛被人撬开了，额头上密布的血管狰狞暴起，即便他想咬紧牙齿，痛苦的叫声还会从喉咙里溢出。
仲峻上前用一块干布把他头上的汗给擦干净，没有水，这样就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疤。
“杀不死你，不代表你就能完好无损地从我手里离开。”
“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这里的规矩。”
裴开霁只觉得颅内神经在疯狂跳动，皮肉下的血管快要爆炸，他挤出磕磕绊绊的笑声。
“陶南霜都告诉你什么了？”
霍屹不答，他笑声更抖：“你是来为她报仇的，是吧。”
“你知道就好。”
“她也把我昨天找她的事告诉你了？”
听到他再次沉默，裴开霁笑声变得更加刺耳，仲峻都有些不敢看他的下场。
“那陶南霜有没有告诉你，我昨天把她按在地板上强奸了。”
“她身体肿得跟馒头一样，挤进去还真是难啊，害我都爽了，把她肩膀上咬了一个大口子，你看到了吗？”
仲峻冒出了冷汗，霍屹突然对他命令：“你出去。”
“是…”他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上锁的办公室大门离开。
门再次关上，裴开霁又“哎呀”一声。
“她没告诉你吗？不过也情有可原啊，要是她跟你说了，估计会被你操得更狠吧。”
电流意料之中再次袭来，裴开霁整个人僵在原地，痛苦弓腰嘶吼，泪都流了下来。
可他仍然不肯示弱，哪怕是编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也要在此刻气死霍屹，最好把那两人的关系搅到一团糟。
霍屹手指持续摁在开关上，这次的电流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快要翻着白眼昏迷了过去，霍屹才移开拇指。
裴开霁弓着腰，垂下脑袋，吞不下的唾液顺着嘴角狼狈流下。
“你之前和陶南霜发生过关系。”这句是肯定的语气。
即便霍屹确实不了解他们之前的事，但也从裴开霁的挑衅里寻到了真相。
“我的外甥捉奸，所以把你开车撞了。”
裴开霁声音嘶哑，已经听不出来是在笑了。
“对啊，陶南霜就是个三心二意的蠢货，什么捉不捉奸的，我只是答应会给她钱，她就屁颠屁颠跟我上床了。”
裴开霁艰难抬起头看向他，丝毫不顾这副流着唾液的狼狈形象：
“算起来，我还是他的第二个金主呢。”
“你呢？霍屹，你是陶南霜的第三任金主吗？”
霍屹未回应他的话，再次按下按钮，在他被电到哆嗦时，垂下眸，漫不经心告诉他：
“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哈哈……啊呃，哈哈哈哈——”
又笑又哭的样子宛如神经错乱，往日那副温润形象完全被摧毁。
再电下去就会在他的皮上留下焦痕，霍屹止住了动作。
“我本来想好好给你个教训，但既然你这么诚实，把昨天的事都告诉我了，那我自然不能手下留情。”
霍屹扯断他脑袋上的电极片贴，扔在地上，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钛钢药盒，从里面捏出一粒像炭一样漆黑的药丸，掐住裴开霁的鼻子，将药粒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神志不清的脸完全精神混乱，涣散的瞳孔里，映出霍屹脸上难以察觉的笑容，没有温度。
“好好享受，我为你特意准备的“糖果”。”
仲峻在霍屹离开后，几个下属将昏迷不清的裴开霁抬上车，把他放到离车祸地点最近的医院里。
已经提前买通好了这里的医生。无论任何人询问起来，裴开霁也是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就被转移到了这里。
急诊室接收了这个加急进来的病人，检查完并未发现有皮外伤，生命体征监测设备连接上后，数据显示暂时稳定。
就在护士准备将他转入普通病房进行观察时，病床上的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双眼骤然睁开。
下一秒，他猛地俯身呕出大股暗红色的脓血，溅满了苍白的床单，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在抢救区内弥漫开来。
周围的医生吓傻了眼，立刻召集人手为他做更详细的检查。
迟迟联系不上裴开霁的柏章，才收到他出车祸的消息，闻声赶来消息的还有裴开霁的父母。
同一时间，院长亲自赶到急诊控制中心。
柏章气喘吁吁地冲到急诊大厅，看到裴开霁的父母，身后跟着两名手提医疗箱的随行医生，女人直接对迎上来的院长说道：
“用你们最好的血库，后续方案由我的人定。”
急诊室内乱成了一锅粥，眼睁睁看着裴开霁不断吐血，他衣领的衬衫被浸泡成红，剧烈咳嗽时甚至溅到了周围医护人员的防护服上。
大量失血导致他的血压急剧下降，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来不及查清病因，医生们只能先为他紧急输血，试图为后续手术争取时间。
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获准降落在医院顶层停机坪，省内顶尖的内脏外科专家，血液疾病权威保健组成员纷纷被召集赶来。
首批抵达的团队涌入急诊室，接过了指挥权，裴开霁被转移至专用电梯，直接送往早已准备就绪的手术室。
柏章想跟上去，裴开霁的母亲将他拦住。
她面容冷静，褐色的大衣胸前佩戴一枚金属徽章，久居高位者的权势，眼底透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去把这次车祸所有信息调查出来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