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逃跑吧。
你的心跳声前所未有得快,握住裙摆的掌心满是汗水。
微风穿过你的发丝,宛如情人温柔的手指。
你咬了下唇。
“泽维尔会生气,而且很危险。”
“你要成为高塔上的公主吗,安娜?”哈尔科笑着说,“当我来到你的楼下,我压低声音,说安娜公主安娜公主,请放下你的长发让我上去见你。于是你把你美丽的长发编成长长的辫子,从高高的塔楼上放下来。只有这样我才能见你对不对?”
你也噗嗤一声,小声笑出来:“泽维尔是坏巫婆。你是什么?偷偷给我带酥饼的白马王子?我以为至少……嗯,得有匹白马?”
“你的长发怎能用来被攀爬。”
哈尔科执起你的手背,轻轻吻了下,抬起翠绿色的眼睛,莞尔一笑:“我是来窃走公主的怪盗。”
他猛地从阳台翻身下去,你惊叫一声,吓得站起来,扶着栏杆往下望。
“安娜,你出什么事了?!”
泽维尔紧张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你听见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哈尔科灵巧地在细软的树梢上,炫技似的转了几圈。惹来你几声压抑的惊叫,你以为他快要摔下去。
他与学院里那些王城出身,仪态端方的学生不一样,有着乡野无拘无束的气息,宛如旷野吹过麦浪与溪流的清风。
他坐在树梢,对你展开双臂,翠绿双眸宛如橡树:“来吧,我会接住你,安娜。”
你听到背后泽维尔的敲门声:“安娜?”
因为最近的案件,他很担心你。
就像限制你的饮食一样,他限制你的出行。他将心爱的妹妹当作温室里脆弱的玫瑰,殊不知玫瑰鲜艳娇美的花瓣下是带刺的荆棘。
泽维尔真的会生气很长时间。你想。
你一手揽着裙摆,爬上栏杆,朝橡树越过去。
树枝在摇晃,树叶唦啦啦作响。
哈尔科笑着接住你,有时候你觉得他更适合做山野里的游侠,而不是魔法师。
他拉着你的手狂奔起来。
狂风吹过你的脸颊,你的裙摆宛如白色的波浪。
你们穿过花园与灌木,脚趾踩在草叶与泥土上。
“我们要逃去哪里?”
“逃到你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少年说,“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安娜——!!”
你听到泽维尔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缩了缩脖子,不敢回头看:“最好快点儿。”
少年回身打横抱起你,你听到他近在咫尺的激烈喘息声。他的绿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意。
鲜活又生动。
哈尔科说:“帮个忙,安娜,我的胸口有张卷轴。”
你迟疑了一下:“学院外不能用魔法。”
你听到泽维尔拨动指针的咔哒声。整理自漆灵酒四.陆三漆三灵
你飞快地抽出那张卷轴:“然后呢?”
“然后……”哈尔科微微一笑,在高坡停下脚步,“深呼吸。”
“深呼吸?”
少年转身望见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与自己相似的绿眼睛眼底凝聚着暴风雨。
哈尔科露出挑衅的疯狂笑容,往后退了一步。
吻上你的双唇。
——你是我的了,高塔上的公主。
你被河水吞没了。
蔚蓝的苍穹迅速离你而去,哈尔科捧着你的脸颊,给予你氧气。
镇上的那条河流没有这样深,下坠仿佛永无止境。缺氧带来的致幻感仿佛错乱了时间与空间。
一只湿漉漉的手掌按在岸边,少年抱着你爬上岸。
你浑身湿透,咳嗽了几声:“我们到哪里了?”
哈尔科看了一眼,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商铺林立。
传送是随机的。
“某个教廷?我不确定?去找个人问问吧。”
正神信徒大多充满慈爱之心,两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很快得到了两条大毛毯和多得数不过来的嘘寒问暖。
你裹在毛毯里,听哈尔科应付他们。
阳光透过具有宗教感的玻璃花窗,打下绚烂的色彩。
哈尔科轻轻握住你的手,看向教堂正中央,那里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像。
黑纱黑裙,红唇轻挑,手执魔杖,神秘而美丽。
——魔法女神。
这里是信仰魔法女神的教堂,魔法师们永恒的锚点。
他的手指倏然用力收紧,继而又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放松下来。
“很少有普通人信仰女神,”哈尔科说,当他微笑起来时,那张纯真无邪的脸能取信所有人,“我是说,几乎只有魔法师才信仰祂。安娜,你还在吗?”
他的绿眼睛雾蒙蒙的,没有焦距。
你握紧他的手掌:“我一直都在。”
哈尔科闭上眼睛,深深喘了口气。他安静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过脸,对你微笑了一下:“我饿了,你呢,安娜?”
“我在教廷门口看见一个冰淇淋手推车,”你眨眨眼睛,“希望他还没离开。”
“真不错,我想要牛奶味。”
“那我要草莓味。”
你们偷偷摸摸躲过那一大群围着你们两个可怜的羔羊叽叽喳喳的信徒(他们缠人得要命),叫住那个正准备回去的商贩。
生意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你们俩湿透的衣服与滴水的发丝上飘来飘去。
哈尔科镇定自若地说:“我们从家里逃出来了。”
“呃……”
哈尔科白净纯真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笑着说:“我刚刚成功偷走了所有人类的瑰宝,作为庆祝,给怪盗来点冰淇淋好吗?我要牛奶味,她要草莓味。”
那商贩默不作声低下头去,重新打开木桶。
乳白色与粉红色的圆球盖在酥脆的卷饼上,哈尔科咬了一口,感受冰淇淋在口中融化的滋味。
冰凉又甜蜜。
他闭上眼睛,好让这股味道记忆得更深刻。
原来是这种味道,他从未尝过。
你们握着冰淇淋,一路走马观花,走过贩卖服装的服装店。
两个湿淋淋的小羊羔相互对视一眼,弯起眼睛,迈进店门。
哈尔科对你换上的每件衣服都赞不绝口。
“她就像公主。”
“不,”他盯着你的背影轻声说,几乎微不可闻,“是女神。”
这座城镇建在港口,比你与哈尔科的家乡繁华许多。远远便能听见远方货轮驶入港口的浪涛声。
商店里的货物不乏珍稀罕见的异邦产物,只要足够有钱,在这里你可以买到矮人制造的机械钟、黑暗精灵们冶炼的精金武器、半兽人们的药材与巨斧、海妖们的匕首与毒药。
一路走来大开眼界,种种奇珍异宝目不暇接。
“安娜?安娜?!”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哈尔科一转眼就失去你的踪影。
一连掀翻几个挡路的人,才看到你停在一个简陋的地摊前出神,连冰淇淋滴落在手指上都没发觉。
他慢慢走到你身边。
那是个贩卖“沉货”,即那种不太合法的,在沉船里打捞出来的无主货物的摊位,因为通常连贩卖货物的人都不知道物品有什么作用,往往危险与机遇并存,十分考验买家的眼力。
你一向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好奇心旺盛,勇于尝试。
这里相较于其他热闹摊位,门可罗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脏兮兮的,残破不堪,长满藤壶贝壳的货物,正琢磨买下来讨好你。
忽然听到你小声抽了口气。
他抬起脸。
“安娜?”他柔声道。
他在你惊讶的乌黑眼底看到自己阴沉狰狞的面容。
……因为在人群中失去了你的身影,他露出了如此阴冷可怖,宛如毒蛇般怨毒的表情。
这不对,这当然不对。
幸福家庭长大的,一生顺风顺水的哈尔科少爷,天真开朗,热心活泼,笑容灿烂。
那阴郁的表情很快消失了,快得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哈尔科酒窝若隐若现,他微笑道;“这里人太多了,抓紧我,安娜。”
“……嗯。”你说。
理所应当,这里有着遍布诺伯里大陆的,翡翠猫眼商会的分会。
哈尔科目光平静地扫过商会招牌上那只绿眼睛的黑猫轮廓,换了个位置,将你护在道路内侧。
逛了一整天,临近夜晚,街上行人渐渐稀少。
你和哈尔科商量着晚餐要尝试哪家,保险的选择是招牌羊肉馅饼,可白天路过的那家半身人餐馆的特色烤魔兽肉又让你跃跃欲试。
“他们在那里!那两个魔法师!该死,他们丢掉了毛毯!我们找了一天!”
你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哈尔科一下攥紧你的手,他的体温凉得像冰,你扭头望他,他对你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微笑,雪白莹润的虎牙抵着嘴唇。
他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教廷的那群人。”
你回头看了一眼。
黑影憧憧,信徒们与神父的影子落在墙壁与地面,幻化出妖魔鬼怪似的鬼影。
像是虚幻,又像是真实。
虚幻与真实交错,难以辨认。
“白天我听见几个信徒小声谈论,主教说魔法师失去魔力是女神降下的神罚,为了让女神息怒,只有献祭最优秀的魔法师。”哈尔科说,“这座城已经是邪教徒的地盘了。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们所说的那种‘献祭’,一点儿也不仁慈。”
哈尔科垂下眼睫,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当然清楚,他就是这样献祭那些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的可怜魔法师,布下禁忌魔法阵,将你召唤过来的。
梦境与真实结合,才更有说服力。来九五二依六呤二八三蹲新篇
虚幻与真实只有一线之隔,一点点不当心,就会深陷其中。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你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为什么……为什么早就知道,却和你在这里逛了一整天?
“和我继续逃跑吧,安娜。”少年微笑道,意有所指,“世界如此浩瀚,一定有我们能够存在的地方。我们一起逃吧。”
“抓住他们!!”
“献给女神!!”
他抓着你的手,一路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商铺与教廷,穿过河流与树丛,穿过黄昏与黑夜。
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或许它们本就是虚幻的。
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双腿酸软。
和哈尔科一同倒在草地上,喘息急促。
“我们,”你咽了口干燥的唾液,“我们逃走了吗?”
“我想暂时是的。”
劫后余生,你安下心来,你看见夜色宛如丝绒一般漆黑深邃,几点星辰点缀。
旷野微风穿过树与树,奏响自然的乐音,空气里是初秋果实成熟的气息。
哈尔科与你交握的掌心满是汗水。
他翻身看着你,你也转身与他对视,你们俩都气喘吁吁的。
看着看着,便噗嗤一声,相视一笑,他抬起身,轻轻用手掌盖住你的眼睛,在你的唇上印下一吻。
这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缠绵,他嘴唇摩擦着你的嘴唇,痒痒的,又柔软。舌头钻进你的嘴里。
“闭上眼睛,安娜。”他诱哄着说,舔吻着你,嗓音愈发阴郁黏腻,“我偷来的、我偷来的,高塔上的公主。你喜欢我碰哪里?”
他隔着底裤,撩拨你湿软的肉唇,手指陷入窄窄的肉缝,勾出湿润的黏液。
吻从嘴唇延伸至脖颈,你难耐地扬起脑袋,在他的手掌中震颤。
你闭着眼睛,咬紧下唇,溢出短促的呻吟,双颊泛上迷人的红晕。
注视着你的翠绿双眸瞳孔逐渐收缩,尖细宛如毒蛇。
“哈啊……嗯,哈尔科……”
他脱下你的衣裙,将你的脚踝架在肩上,进入你湿润的肉体。粗硕的阴茎一点一点撑满甬道,你不住低声喘息。
“唔嗯,哈啊……”
“如果被你的哥哥知道,我把你压在这里和你做爱,我就完蛋了。”
“那你,哈啊……还,还做……嗯嗯呜呜……”
“偷都偷来了,偷来了就是我的了。”
“哈啊……嗯哈……”
你感到小腹被人按了按,那手掌阴冷湿腻,内容宛如毒蛇吐信般恶毒,嗓音却又那样纯真无邪:“如果,如果你这里射满我的精液回家,他会不会在你身上,闻到我的味道?”
大概是被幻想的内容撩拨得兴奋起来了,他低低喘了几声,按着你的腰粗暴地抽送起来,肉褶被粗硕茎身蛮横撑开,冠状沟重重刮过内壁,龟头狠狠撞在宫口。
你捂着嘴不住闷哼。眼角不停往外流眼泪。
湿腻的肉与肉摩擦时的淫靡声响。
“幸福的家庭,顺风顺水的人生,我最爱的人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美好的梦。谢谢你,安娜,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快乐起来。你永远都是拯救我的那束光。”
凡你所想,皆为真实。
凡你所愿,梦想成真。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感到自己被什么人轻柔地抱起来,他的声音犹如梦呓。
“梦境中永远没有遗憾,没有痛苦与眼泪所有的不甘心与怨怼都可以改变。即使不是真实又如何?”
毒蛇嘶嘶吐信,在你耳边蛊惑。
你被他刻意撩拨顶撞得脑中噼里啪啦闪过强烈白光,陷入高潮之中。
“哈啊呜呜呜咿呀——”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偷盗来高塔上的公主,我……”他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嘶哑气音。
似乎听起来有些哽咽。
“我早知道,无论我呼唤多少遍,公主永远都不会放下她的长发,让我去见她。我喜欢的东西,永远都要靠抢,靠偷,靠自己去夺。”
你喘息着睁开双眼。
“但是,安娜,你不一样。你不是我这样依靠梦境弥补遗憾与不甘的可怜虫。你不会像我一样,前半生在痛苦中挣扎,活在地狱之中,可悲地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
你看到他对你绽开一个温柔的,天真开朗的笑容。
那双毒蛇般阴冷湿腻的竖瞳也如此温暖明亮。
将冻僵的蛇放入怀中温暖的行为,是错误的。毒蛇不知何时便会反咬一口。
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我不干了,大主教!!听到了吗,我不干了!!你这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他疯狂地笑着说。
眼睛却在流泪。
那眼泪滴在你的胸口,竟然是温热的。
“我不想再骗你了,安娜。骗来的东西永远是骗来的。我越是感到幸福,越是惶恐不安,每一秒都在害怕失去。我真的受不了这个,我快要发疯了。安娜,只有你……只有你,我以为我可以忍受的。我做不到,安娜。一想到你爱的不是真正的我,是装出来的,是谎言,是伪装出来的假象,我就嫉妒得发疯。”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在幸福与爱中长大,有爱他的家人与他爱的少女,或许会真的成为大家都喜欢的,热情又乐于助人,单纯开朗的“哈尔科少爷”吧。
最大的困扰只是心上人那个难缠又不好惹的,看守花园的园丁哥哥。有未来也有梦想。
如果是这样该多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该多好。
如果可以,谁愿意戴上假面示人,追逐一个不可能的梦。
美梦诱人沉沦,即使是他也着了道。险些忘记今夕何夕。
维克多·塔兰的陷阱捕捉人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以金色的蜜糖裹住飞入其中的猎物。一旦进入他的蛛网,很难逃脱。
恐怖的猎人。
他声音严肃起来。
“记住我的话:不管接下来你看到什么,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安娜。
“逃跑吧——逃吧安娜!!
“这一次,你自己要小心!”
他白净纯真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唇角露出雪白的虎牙。
你想起当年他也是这样,对坐在台阶上哭泣的你,递出手帕。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无论隐藏着多少欺瞒与谎言。
那时候他眼中的紧张与关切,并不是作假。
“接下来,我不能陪你了……”
——它会被你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