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自然而然爬到了一天之中的最高处,将它那灼热的日光泼洒在莲海市之中。
然而,与外面的阳光普照相比,空荡荡的润华大厦并没有获得多少阳光的青睐,此前就幽暗脏乱的长廊,此刻依旧是一片昏暗的空间。
方纫兰静静趴躺在地上,已然过了两三个小时。
“嗯……嗯!”终于,方纫兰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从失去意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第一反应是用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嘴上也下意识喊了出来,“墨墨姐!”
空荡的昏暗走廊在这一声的叫喊后起了一丝丝的回音,除此之外,周遭静的可怕。
这样的环境反馈告知着方纫兰这里此时的寂静,以及墨梓绫和偷袭者已经无影无踪的这一事实。
“不好!”方纫兰迅速从地上起身,将手摸在后腰的枪套上,发现枪套和里面的手枪毫发无损,甚至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但一切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变得好一些。
方纫兰急忙迅速拔出手枪,双手握持在了手里,警惕地环视起四周,思考到,“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方纫兰再次一步步靠近那道通往大厅的双开门,谨慎地将其推开,想要借此找到一些墨梓绫被劫持走的线索。
砰!
一脚踢开门后,方纫兰将枪口与视线对其,用枪口扫视着这个一眼有些望不到头的昏暗大厅。
然而,里面的情况显然并不像方纫兰想的那样有什么线索,放眼望去,方纫兰能看到的只有地上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装修垃圾,被半封半开的窗户,以及表面破碎不堪、年久失修的墙壁。
凭借着所看到的这些,完全可以说明,这个地方和案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给个提示,大美人的想法是错的。我只针对你而已。”
陷入短暂的恍惚之后,方纫兰的脑海里冒出了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记起了这是凶犯与自己的这句对话。
“针对我……诡侍!”再次思考片刻,方纫兰立刻意识过来,这又是一场猝不及防、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对决,由此,她也模模糊糊理解了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她故意把墨墨姐引来的这里。”
短暂理了理手头上的线索,方纫兰大概想通了一件事,就是这名诡侍大概率知道这套杀人手法能够把墨梓绫引到这个地方,所以将计就计在这里埋伏了她们,还留下了对自己的挑衅式提示。
想到这,方纫兰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江缨的电话,找这位最能够辨认“诡侍”的专家,为自己提供更具体的线索。
“喂?纫兰,怎么了?”远在城市边缘铭熙区的江缨接起了方纫兰的电话,似乎预感到了会是什么事,于是一边接电话,一边迅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一名诡侍刚刚劫走了墨墨姐。”方纫兰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江缨,向她坦白了自己的情况,“我被他们找上了,或者说我被他们下战书了。”
“果然!”江缨握紧拳头,发现事情虽然是她极不情愿看到的,但还是如她预感的那样发生了,“距离上次电话亭爆炸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们也确实应该按捺不住了。我现在马上帮你查一查,告诉我一下,这位诡侍的特征。”
“特征……”听到江缨这么说,方纫兰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给不出任何线索,只能略带歉意道,“我……我只知道她是女的,她从背后偷袭的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抱歉……”
“案子呢?第一起案子应该已经发生了吧……”江缨见方纫兰无法回答,立刻想到从案子切入,刚想询问第一起案子的具体情况,没想到直接在电脑上看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消息,“纫兰,你在临江区对吗?”
“是啊,怎么了?”听到江缨突然这么问,方纫兰愣了一下,从她的语气中也感到了一丝丝的毛骨悚然,“发生什么了?”
“我的AI抓取到了一条临江区的报案。”江缨果断回答,语气里满是不安,“在商场的外置阶梯上发现了两名受害人,一死一活。”
听到和第一起案子的情况基本差不多,方纫兰脑袋嗡的一响,很明白,这就是对方犯下的第二起案子。
……
——
“这边,方治安官。”治安员为方纫兰拉起了警戒线,为方纫兰提供了一个进入凶案现场的口子,并补充告知她道,“负责人在等着您了。”
“谢谢。”方纫兰向治安员道了声谢,弓腰穿过警戒线,踩着那双玛丽珍小皮鞋进入到了凶案现场,一路来到了那个现在布满了收集线索的鉴识人员的露天楼梯位置,见到了封锁现场的负责人。
“您来了。”负责人见到方纫兰出现,没有过多犹豫和顾虑,十分信任地直接将现场照片递给了方纫兰,同时也开口道,“活着的受害人已经送医院了,死者也按照要求直接送去法医中心了。您看看现场照片吧,有什么都可以问,我尽量给您回答。”
“好。”方纫兰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些照片,开始对照着现场,尤其是尸体和幸存者此前所在、现在画出的白线的两处位置,并由此开始,观察起了整个现场。
照片中,两名受害人都是身穿着同一种商务套装,包含了一件白色的内衬,一条灰色的西服外套,一条灰色的OL包臀裙,除此之外,她们的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头发被梳成一个马尾在后脑盘成发髻的利落发型,穿搭形象上看起来十分正规且典雅。
与正式的OL包臀裙制服着装相对的,是捆缚在她们身上的皮制绑带。
绑带将她们四肢全部按大腿叠小腿、大臂叠小臂的姿势并拢捆了起来,嘴上也被戴上了内置有口球的口嘴笼,包臀裙下插着的狗尾巴肛塞露出了一点点的尾巴,可以说完全打扮成了犬奴的样子。
照片中,死掉的受害人被摆放在台阶上,一双手肘撑在一级台阶上,一双膝盖则跪在了高出好几级的台阶上,整体呈现一个头朝下屁股朝天的斜俯趴姿态。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名死者大概率是被做成人偶的时候就保持了这样的一个姿势,对方只需要把她们像雕塑一样运来又运走就好了。
而另一边,活着的那名受害人则是除了捆绑外,还被戴上了狗狗的项圈,被连接在脖子和扶手上的狗链拴在了楼梯底下,被迫陪在已经死掉的受害人身旁。
仅仅看了一眼,方纫兰便已经感觉到了受害人当时的绝望与恐惧。
“活着的受害人那几张照片是向围观群众要的,所以清晰度可能很低。”负责人向方纫兰解释道,“其实我们发现受害人的时候,她的额头上被用油性签字笔写了一个字母。”
“字母?”方纫兰猛地看向负责人,感觉是新的重要线索,立刻迫切询问道,“是什么字母?”
“好像是……一个M。”负责人想了想,给了方纫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并加以解释道,“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想明示SM这个行为,但根据我们的同事确认,另外一个活着的受害人,她的脑门上写了一个B,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MB?”听到这两个字母,方纫兰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它在暗示些什么,“这能是什么意思……”
嗡——嗡——
就在方纫兰还在思考受害人身上这两个字母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她的手机出现了一下一下的振动,告知着她有人打电话来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方纫兰说着,将看完了的现场照片递回到了负责人手里,转身拿出了手机,一边走一边按下了接通键,“喂?姐夫,情况怎么样了?”
“进一步检测的结果和初步检测是一样的,不过有些细节上的差异。”宋泽回答,开始为方纫兰一一讲解道,“死者是被灌入液氮活活冻死的,但被灌入液氮的时候,她应该被放在了冷库里,用内外兼冻完成了第一步塑性。之后才有了软化遗体和灌入特殊凝胶的二次塑性。”
“怎么会这样……”听着宋泽的描述,方纫兰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感觉眼前已经在浮现那幅残酷的画面。
“我们还发现,受害人的脖颈上有绳子的勒痕,而且只有前脖颈有,看起来受害人曾经被迫‘上吊’过,而且一定出现了窒息的情况。”讲完死亡主因,宋泽开始为方纫兰讲述起死因之外的其它细节,并随即补充道,“她的脖颈上有一个用油性签字笔写下来的字母。”
“是M或者B吗?”听到也有油性签字笔写下的字母,方纫兰眼前一亮,赶紧询问是否是与现在这第二起案子一样的字母。
“不是,是一个字母C。”宋泽否定了方纫兰的猜想,令她刚刚探明了一点点的路又一次变得迷乱,“我想,另外一位还活着的受害人,她的勃颈上可能也有一个字母,你可以问一问织梦。”
“好,我马上联系……”方纫兰刚回应了宋泽,还没有结束和他的通话,就立刻接到了第二通打入进来的电话,于是最后向宋泽询问道,“姐夫,有另外一通电话打进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暂时没有新的线索了,我会守在这里等第二位死者的遗体运过来。”宋泽回答了方纫兰的询问,嘱咐道,“你注意安全,我有新的线索会马上告诉你,保持联络。”
“嗯,好。”方纫兰最后回应了宋泽,立刻挂断了与他的通讯,接起了另一个刚刚好打进来的电话,开口道,“织梦,是你吗?”
“是我。受害人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我刚刚完成了她的笔录。”工作状态下的江织梦没有一丝一毫的插科打诨,一丝不苟地和方纫兰沟通起了刚刚获得的线索,讲述到,“两位受害人是一对姐妹,她们是在附近舞蹈班上课的兴趣生。根据她所说的,她们俩前天突然被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被囚禁在那里两天。”
“她们能记得被囚禁的地方吗?”听江织梦描述到了这里,方纫兰立刻想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上展开并收集线索,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或者都记得什么环境特征?”
“受害人说这两天里一直被蒙着眼睛,只能记得地板有点湿,而且很安静。”江织梦转述着从受害人嘴里问到的地域线索,“她说她被关在笼子里,可以清晰地听到隔着一面墙的其他女性的呜呜声。没有人出声的时候,也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对,还说可以闻到雨水的味道。”
听到描述里存在“其他女性”,方纫兰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新发现的凶案现场,明白她们应该就是医院里这位受害人听到的呜呜声发出者。
“她说,记得有一个女声用戏谑的语气说着什么‘比赛,胜者活下来’这种话,然后她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脖子上还被套了绳子。”江织梦继续为方纫兰转述受害人的笔录,一句一句描述道,“之后,她脚下的垫脚物被撤去,整个人开始被以上吊的姿态上上下下悬吊着,时不时可以踩到地上缓解一下窒息的感觉。”
“比赛……上上下下悬吊……跷跷板对吗?”听着这些形容,方纫兰立刻意识到了受害人经历了什么,“两个受害人被五花大绑着,用上吊的姿势吊在了悬挂式跷跷板的两端,一上一下挣扎求生。”
“我猜是的,但受害人在这里表现得十分害怕,所以这部分说得模棱两可。”江织梦回答,对方纫兰的猜测表示了认同,“她不敢说,大概是她也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比赛,就是谁在这个跷跷板上活下来,谁就赢了。”
“不,应该不是比谁还活着。”方纫兰记起了宋泽的尸检结果,明确记得死者死于灌入液氮的冻死,而非吊死,“比的是谁最先忍不住高潮失禁,输的人变成人偶。”
“很严谨,但好像没有差别。”听着这变态感十足的杀人游戏,江织梦都觉得有些胆寒,“她最后的结局都是痛苦的死去。”
“织梦,受害人的脖子上是不是有字母?”方纫兰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询问道,“是黑色油性签字笔写下的。”
“是个字母B,你怎么知道的?”江织梦一怔,没想到自己还没说,方纫兰就知道了,莫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情况,于是立刻关切地向方纫兰询问道,“你在哪?”
“我……”方纫兰下意识想要回答江织梦,但下一个瞬间,她就犹豫并停顿在了原地。
因为她猛然记起,这是诡侍对她的挑战,她不想自己的爱人牵涉其中,“织梦,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先休息吧。”
“是诡侍干的,对吧?”突然,江织梦有些出乎意料地如此回应了方纫兰,彻底让她呆在了原地,“刚刚还搭档得好好的,突然就要赶我走,肯定是怕我遇到危险了,对吧?”
“你……”听到江织梦又一次一下子看穿并点破自己,方纫兰愣了一会儿,随后咬牙强调道,“你既然知道,就听话一点啊!别让我担心。”
“笨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江织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轻松道,“如果被挑衅的人是我,你也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不是吗?”
短短的两句话,一下子令方纫兰没了反驳的话,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女友的情况,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别发呆啊,破案要争分夺秒!”江织梦加大了嗓门,叫醒了呆愣在电话另一头的方纫兰,“说说,我现在能帮你做什么?”
“我现在……在第二起案子的发生地,准确的说应该是抛尸地点。”良久,方纫兰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接受了江织梦的帮助,告知道,“第二起案子的两名受害人一样是一死一活,还活着的那位被送往了别的医院,需要你……去做笔录。”
“哪家医院?”得到方纫兰的肯定,江织梦会心一笑,记下了方纫兰报给自己的医院地址,“好,我马上过去,你也加油。”
……
叮!
电梯门在负一层缓缓打开,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叮一声。
看电梯到达负一层的停车场楼层后,江织梦迅速迈出自己包裹着黑丝的修长美腿,踏出电梯并朝着自己的车子迅速赶去。
“邹潇潇,五楼B16号病房……”江织梦默念着受害人的名字和她此时所在的医院病房,伸出手打开了车门,顺势坐入到了主驾驶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继续默念道,“死者是她的同事,她……呜!”
突然,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臂从后座猛地探了出来,一把将浸染了迷药的白布死死地捂住了江织梦的口鼻上。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不小心一点?”躲在后座的希达守株待兔成功,直接偷袭了这个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女孩。
她一只胳膊勒着江织梦的脖子,另一只胳膊控制白布捂着江织梦的嘴,悠然地咧嘴笑道,“这是针对她的对决,你给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呜呜呜!呜呜呜呜!”江织梦下意识拼命想要反抗,但已经系好的安全带令她的反抗能力大打折扣,再加上车座背后偷袭的反制手段太难,导致江织梦虽然很努力在挣脱,但看起来完全就只是胡乱地挥动着自己的双臂,根本撼动不了希达那稳稳控制住自己的双臂,只能在迷药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失去意识,“呜呜!呜呜……呜……”
感觉到江织梦没了动静,希达并没有马上得意忘形地放开她,而是继续把白布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多停留了十几二十秒。
直到感觉到江织梦彻底没了动静,希达这才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双臂,放开了坐在主驾驶上的她。
刚一松手,江织梦那无力支撑又没有依托倚靠的上半身直接噗地倒在了副驾驶上,江织梦整个人也陷入了完全没有知觉的昏迷之中。
“如果成功了,也不失为一件好的艺术品。”希达卧在主驾驶的椅背上,低头欣赏着横躺在主副驾驶座上、“黑丝学姐”装扮的江织梦,感叹道,“不枉是个能够进绳部的姑娘啊。”
……
——
“这辆车子就是了。”一名治安员将方纫兰带到了一辆治安车前,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并随之开口道,“平板也在副驾驶的储物空间里了,您可以直接使用。”
“好的,谢谢。”方纫兰向治安员道了一声谢,坐入到了这辆治安车的副驾驶里,顺势从柜子里取出了平板电脑,忍不住小小感叹了一下,“好久没摸普通治安员用的平板了。”
由于前来临江区时乘坐的是墨梓绫的摩托,除了枪械,方纫兰没有携带任何装备,现在不得不向现场的治安员借用。
好在操作这台东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嗯……”
打开平板,方纫兰立刻开始回忆所有收集到的线索,先把它们当做碎片条件一条条记录在平板上面。
“第一起案子,两名舞蹈生姐妹被打扮成背靠背坐在椅子上的一对人偶。受害人身上两个字母,C和B。”方纫兰想着,将第一起案子的几个关键词提取出来,凑在一块空白处,随后对照着这几条线索开始整理第二起案子,“第二起案子,两名上班族白领被绑成犬奴,受害人身上两个字母,M和B。”
看着这两个模块上的字,方纫兰觉得还能添加些什么,于是选择打开了地图,用自己最熟悉的地图分析将地点添了上去。
“第一起案子,林森区长街的小广场上,广场在舞蹈教室和音乐器材店之间。”方纫兰回忆着写下第一起案发地点的情况,随后想了想,探头看了看车窗外,眺望了一下不近不远的第二个现场,随后又写下了第二起案子的地点信息,“第二起案子,临江区商场大厦的露天楼梯上……”
写到这里,方纫兰感觉好像来了点思路,立刻按下开门按钮,推开车门便下了车,让自己更加清晰地看了看那个还被警戒线封锁着的现场。
在这个远眺的角度看着现场,方纫兰回想到了死者死前的样子,并稍稍有了点新的感觉。
“死者面对着一间早餐店,背对着……自己公司上班的大楼!”这一刻,方纫兰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电子笔的颜色改成红色,一把用红色笔圈在了“舞蹈教室”和“办公大楼”这两个地点上,“这两个地点是死者失踪前所在的地方,诡侍从这里绑走她们,又把她们送回来了!”
发现这个之后,方纫兰感觉大脑更清晰了一点点,但又还不足以完全的清晰。
“可是……线索只到这里了。”没有想到更进一步的东西,方纫兰泄气地垂下了握着平板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线索吗……”
就在她重新陷入一片混沌之际,又一支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为她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喂,缨子姐。”方纫兰激动地接了电话,赶忙向电话那头的江缨询问道,“有线索了吗?”
“这次太好找了。我同步了一下你现在的案子,一下子就找到了。”江缨说着,但语气十分凝重,并没有因为轻松找到诡侍的信息而有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她的语气里有的只是担忧,“其实我一看到尸体被处理出艺术感就大概猜到了,只是刚刚才做了最后确认。”
“什么意思?”方纫兰对于江缨的话有些不解,赶忙追问道,“凶手是谁?”
“希达·波特利,23岁的荷兰姑娘。不对,叫她姑娘有点太客气了。”江缨深吸了一口气,无奈介绍道,“她就是五年前荷兰那件‘风车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至今都没有落网,没想到加入诡侍了。”
“风车连环杀人案?23岁,五年前……那不是她十八岁干的?”对于这个发生在遥远的荷兰的连环杀人案,方纫兰并不是那么熟悉,但仔细一想年龄,她又瞬间感觉到一种惊恐化作凉意从背脊袭来,“她刚成年就成了连环杀人犯吗?”
“是啊,她自称‘艺术家’,声称把死者挂在风车上,是让风车赋予死者艺术氛围的旋转。”江缨看着这个曾经在诺亚方舟上留下过排名的账号,困惑地挠了挠头,不解道,“六年前根本没有诺亚方舟,可能连诡侍都不存在,她是怎么躲到今天的?”
“艺术家?艺术家……”方纫兰也无法回答希达是怎么成为诡侍的这个问题,但她的大脑似乎被动地捕捉到了“艺术家”三个字带来的启发,开始猛烈地围绕这个称呼开始思考,“艺术……街头艺术!”
方纫兰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立刻动身回到了车子里,操纵平板迅速对现有的线索进行二次整理。
“你想到什么了?”江缨听到了电话那头方纫兰大动作产生的各种声响,赶忙询问道, “街头艺术怎么了?”
“她的仪式感!”方纫兰兴奋地回答着电话那头的江缨,肯定道,“你刚刚说她是艺术家,所以她的仪式感其实源自于那些著名的街头艺术和行为艺术!”
“什么?”听着方纫兰说出的这个结论,江缨觉得有些跳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你确定吗?虽然这样弃尸街头确实很有行为艺术感,但为什么能联想到其他的?”
“因为地点!”方纫兰点出了那个只有她才会注意到的地方,“第一起案子的旁边不止有死者学舞蹈的地方,还有一家乐器店!第二起案子旁边也有一家早餐店,这两个都不是巧合,是希达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江缨依旧有些不理解方纫兰的想法,但并没有打断方纫兰,而是顺着她的思路问了下去,“乐器店和早餐店是指代了某些著名的街头行为艺术?”
“嗯!”方纫兰肯定地应允了江缨,同时也知道江缨此刻还不太能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于是立刻解释道,“缨子姐,你知道行为艺术‘韵律0’吗?”
“韵律0?”江缨将韵律0的名字输入到了搜索框,很快就找到了结果,并照着资料念了出来,“韵律0,(Rhythm0),是行为艺术家马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一行为艺术作品。在这个作品中,她用麻药麻痹自己之后,让自己坐在椅子上,并将72件器具置于观众面前,他们可以任意用这些器具摆弄她的身体,其中包括鞭子、铁链和枪……”
读完韵律0的简介,江缨似乎也明白了方纫兰想表达的意思。
“第一起凶案现场,希达复刻的就是绳艺版的《韵律0》,将各种各样的绳缚道具摆在周围,任由观众摆弄死者,并把活着的人绑起来作为参考绑在了死者的身后!”想到这一点后,方纫兰感觉一切都越来越清晰,于是开始了自己滔滔不绝地推理,“尸体摆放的位置经过精心挑选,舞蹈室象征着死者的身份,旁边的乐器店则照应了韵律0这个名字,这不是巧合!”
“那字母呢?”江缨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询问道,“CB这两个受害人身上的字母和韵律0的关系是什么?”
“没有关系,字母其实和下一起案子有关系。它是预告。”方纫兰也不含糊,直接给了江缨答案,“第二起案子,死者被绑成犬奴,前端朝下后端朝上摆放在楼梯上,复刻的是行为艺术《欧陆式早餐》,CB就是这个行为艺术的英文名‘Continental Breakfast’的两个首字母!弃尸地点头朝早餐店也印证了这一点!”
“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那第二起案子的两名死者,她们身上的字母MB,指的就是下一个案子要复刻的行为艺术。”江缨顺着方纫兰的思路,将关键词输入到了电脑上,“我马上帮你查一下,缩写为MB的行为艺术有哪些。”
“不用了缨子姐,我知道MB是什么。”方纫兰没有等到江缨的搜索结果出来,便率先自信回应道,“Mirror Box,镜盒。”
“镜盒?”江缨一怔,立刻搜索起了名为《镜盒》的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家米洛·莫伊雷用镜子组成的盒子取代自己的上衣穿在身上,并且镜盒的胸口位置有一个盖着幕布的口子,里面没有穿衣服,只要征得同意,路人便可以伸入到这个开口里,触摸她的胸部。”方纫兰回忆着镜盒的大致内容,为江缨讲述着自己的思路,“她要用捆绑复刻绳艺版本的镜盒,那就需要起码满足镜子这个条件。按照这个逻辑,她需要一个能够映射镜盒的地点弃尸,大概率是镜子店一类的地方。”
“那看来,我暂时帮不上你了。地图搜索是你的强项。”听到电话那头的方纫兰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并且逐渐自证正确,江缨明白,自己暂时帮不上忙,于是果断回答道,“我先不打扰你了,保持联络,有需要叫我。”
“好的。”方纫兰默契地与电话里的江缨做了最后的道别,随后就挂断了电话,“谢了,缨子姐。”
挂断电话,方纫兰立刻拨通了江织梦的手机,想要把这个推理的结果告诉她。
“喂!”听到电话接通,方纫兰立刻激动地对电话那头说道,“织梦!我知道这个凶手的杀人逻辑了!”
“哦?说说看?”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江织梦的回应,而是一个让方纫兰陌生又有些模糊印象的声音。
而模模糊糊伴随这个女声传过来的,是一个无比熟悉的挣扎呜呜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
“织梦!”听到江织梦的挣扎呜呜声,方纫兰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她的名字,瞬间感觉脊背发凉,于是控制不住地怒斥着电话那头的接电话人,“你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吗?”对方淡然一笑,轻松道,“我可是马上就要完成杀人循环了,你不会慢我这么多吧?”
听到对方那挑衅意味十足的发话,方纫兰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希达·波特利。”方纫兰冷静下来,克制地念出了对方的全名,并质问对方道,“你是希达对吧?”
“猜对了。”希达满意地自顾自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副驾驶上正在呜呜挣扎的江织梦,“我本来想夸你有点能耐,能知道我的名字。但转念一想,好像是因为我太高调了,不是你有多厉害。”
“你把织梦怎么了?”方纫兰继续质问着电话那头的希达,怒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赶快放了织梦和墨墨姐!”
“唉?她想知道你怎么了,给她看看吧。”希达再次瞄了一眼身旁的江织梦,放下手机,操作着打开了相册,将预先拍好的两张照片发给了方纫兰,发完以后,还不忘嘲讽道,“别想着定位,我把手机一扔,你的定位就只能来帮你的爱人捡手机而已。”
“你……”方纫兰咬牙,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机收到了两张照片,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打开照片,优先确认情况。
只见照片里,江织梦已经被褪去了外套,上半身仅仅穿着一条短袖白色内衬,但下半身依旧是那与方纫兰一样的“情侣百褶裙”。
超短百褶裙下,一双修长的双腿包裹着一层性感的薄黑丝连裤袜,丝袜脚上还穿套着方纫兰的同款玛丽珍小皮鞋。
对方虽然没有把江织梦脱干净,但还是把绳子密密麻麻地捆缚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捆成一颗肉粽控制在了手边。
在方纫兰看到的画面里,江织梦的双臂被绳子反绑在身后,两个手腕被一道道的十字扣捆绑着贴合在一起,让双臂只能以一个W的形状被吊绑固定在身后。
绳子横过她的胸部上下,横过她的腰部,穿过她的胸缝,勒过她穿着百褶裙的裆部,用股绳和束胸绳将她勒得玲珑有致,丰满性感。
那包裹着黑丝的一双修长美腿,同样被绳子一道道横过脚腕,膝盖上下以及大腿根部,死死地将它们并拢捆缚在一起,紧实得像是只有一条腿一般无法分割。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除了身体上的束缚之外,江织梦的脸上也没多轻松。
一颗坚硬圆润的口球在坚韧绑带的帮助下,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小嘴,一副丝滑的真空眼罩也在大气压的帮助下,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她的眼眶上。
二者配合着,将她的视觉和说话权利全数剥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口水止不住地从江织梦滑嫩的樱唇处滴落,彰显着她无能为力的处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的妞被绑起来确实有几番姿色,要不教教我怎么玩?”希达一边用手调戏着被五花大绑的江织梦,一边用欢乐的语气挑衅着电话那端的方纫兰,“或者,你亲自找到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别想跑!”方纫兰咬牙,怒斥着电话那头的希达,“下一个案子是镜盒,对吧!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要么你就放弃杀人,要么你就得挑战在治安局众治安员的众目睽睽之下弃尸!你无路可走了!”
“你居然已经知道镜盒了?小看你了。”希达得意地笑了笑,补充道,“可惜啊,镜盒里的一个姑娘已经死了,赶快去救那个活着的姑娘吧。”
“什么!”方纫兰再次震惊,没想到复刻镜盒的杀人现场已经完成了,“你……喂!喂!”
就在方纫兰准备追问之际,希达已经果断挂断了电话,并将江织梦的手机一把扔出了车窗外,驾驶着车子,携带着肉粽江织梦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