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伤。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知道——这段名叫「大学」的青春日子,真的快走到尽头了。
那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附近散步。夜风轻轻地吹,她的长发在月光下有点凌乱,但还是那么好看。我鼓起勇气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我决定要读台北的研究所了。」
她「嗯」了一声,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接话。
我停下脚步,望着她的侧脸:「跟我一起去台北吧!我们可以一起租房子,你可以那边准备重考。台北也比较方便妳接家教学生。」
她擡起头看着我,眼神静静的、语气轻轻地说:
「我应该会留在高雄。你还是去台北吧!你去那边,一定也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的。」
我苦笑了一下:「妳不要乱说啦,我又不是什么帅哥。妳再考虑看看啦!真的,台北的家教时薪也比较高啊!」
她笑了,一边说,一边看着路灯的影子被拉得好长:
「其实……我已经在这附近找好房子了,已经跟房东把合约都签好了,哈哈。」
我心里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沉进了心底。
「喔……这样啊……妳还是再考虑一下啦。」
我们又聊了一些东西,但应该不重要,我甚至已经不记得聊什么了,只记得那晚的风特别凉,而她的声音也特别远。
从那天起,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开始疏远我。
讯息不再即时回复,也不再主动约看电影或来我房间坐坐。我像是突然被从她的生活里抽离,成了一个远远的观众。
而我,也开始慢慢回到那个原本的自己——一个理工宅,窝在书桌前、打着键盘、啃着面包,活在公式与代码之间。
时间走得飞快,眨眼间到了毕业典礼。
那天人很多,一群群穿着毕业袍的同学在草地上拍照、拥抱、打闹,欢笑与眼泪交织着,像一场热闹又短暂的烟火秀。典礼结束后,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却迟迟没找到。
直到毕业生都陆续离场,我一个人走在学校侧边那条树影婆娑的小径,却在转角处,与她迎面而遇。
她穿着毕业袍,手里拿着拍完照的捧花,神情淡淡的。
我正想等她靠近时开口打个招呼,但她却——
像没看到我一样,直直地从我身旁走过去。
没有停下,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咻的一下,擦肩而过。
那瞬间快得连打招呼都来不及,但又慢得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愣在原地,风轻轻地吹过树梢,影子在地上摇晃。
那个画面,成了我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幕。像电影里被特写拉长的一幕,明亮,安静,无语。
我们的故事,就像那条小径一样,从两端走来,只在中间交错了一秒钟。
然后,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