氩萨克接过雪糕，试探性地舔了一下。雪糕表面立刻泛起芒果的明黄，冰沙的颗粒感在舌尖绽放，甜中带着青涩的酸——就像八岁那年，司空润牵着他穿过老城区的窄巷，在城郊的芒果园里，他第一次咬下那颗熟透的芒果时，汁水溅在嘴角的滋味。
司空润看得心痒，突然凑过来在雪糕另一侧咬了一小口——
"唔！好咸！"
司空润皱起鼻子，舌尖传来海盐颗粒的粗粝感。雪糕已化作浅蓝色，咸鲜中带着微甜，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浪花扑上脚背的瞬间——海风裹着细碎盐粒，黏在相扣的十指间。
氩萨克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擦过司空润的唇角："我尝尝。"他低头，就着司空润留下的齿痕又舔了一下——雪糕立即晕开巧克力与薄荷的双色漩涡，丝绒般的甜滑在唇齿间蔓延，如同他们此刻交织的呼吸。
司空润的视线落在氩萨克的鼻尖，那里沾着一点雪糕。他缓缓俯身，舌尖轻轻扫过那点冰凉。氩萨克耳尖瞬间红透，却在司空润退开时追了上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带着咸味的轻吻。
雪糕在两人交替的轻舔中不断变换着色彩，他们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甜蜜世界里，仿佛周围人声鼎沸的街道只是一幅模糊的背景画。
——直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刀般割裂这幅画面。
二十米外，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悬浮车无声停驻。车窗降下半寸，霍斯特的瞳孔在阴影中紧缩成针。
他看见了。
——哥哥被那个独眼男人搂在怀里。
——哥哥对他笑，对他脸红，甚至…主动吻他。
“砰！”
霍斯特的拳头砸在车门上，真皮内饰瞬间凹陷。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前座的司机和保镖后背发凉，后视镜里映出霍斯特狰狞到极点的脸——他的嘴角在抽搐，指节因攥紧而泛白，眼底翻涌着近乎暴虐的怒火。
“独！眼！男！” 这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间碾碎挤出，裹挟着滔天的杀意。车载AI的电子音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失真，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他额角青筋直爆，脑海中不断闪回氩萨克亲吻司空润的画面——那个本该只注视着自己的哥哥，此刻却在阳光下，对另一个男人露出那样羞涩的笑容。
（那是我的……我的哥哥！）
车窗被霍斯用戴着婚戒的手指，刮出刺耳的声响，防弹玻璃上留下几道泛白的划痕。司机吓得几乎窒息，在绿灯亮起的瞬间猛踩悬浮引擎，车身如离弦之箭般蹿出——
氩萨克仿佛听见了弟弟撕心裂肺的呼唤，他猛地擡头。
十字路口悬浮车流穿梭如织，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尾翼在车道上划出冷冽的弧光。车窗反射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萨棱......"氩萨克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司空润的手臂立刻收紧，将他拉回身侧："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萨棱了。"氩萨克的声音轻得几乎被街道的喧嚣淹没。
就在这时，街道中央的全息广告屏突然切换成娱乐新闻模式，一个穿着闪亮西装的主持人夸张地蹦出来："爆！大爆特爆！霍氏集团惊天大瓜！"
两人不约而同地擡头。
"最新讯息！霍氏集团'创世者'克隆印表机出现基因错位事故！"主持人手舞足蹈，身后弹出各种夸张的资料图表，"两百名VIP客户的定制克隆人出现严重缺陷！有图有真相！"
萤幕上突然切出一段影片：一个和某明星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正用诡异的姿势倒立行走，嘴里还唱着走调的歌曲。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
"霍氏股价应声暴跌！"主持人做了个跳水的手势，身后虚拟股票曲线"哗啦"一声跌到谷底，"市值蒸发2000亿！目前霍氏已申请破产保护！让我们连线现场记者——"
氩萨克的目光死死锁住萤幕，黑瞳微微颤动："萨棱..."
司空润沉默地收紧手臂，指腹摩挲他冰凉的腕骨。
车内，霍斯特的目光扫过后视镜，氩萨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他深吸一口气，指节在真皮座椅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闭眼三秒，再睁开时，眸中的怒火已化作深潭般的平静。
这时，手机萤幕亮起，沈晓汐的来电头像闪烁着。
"斯特！新闻我都看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焦急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霍斯特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危险："过来。"
***
霍氏集团总部会议室
破产管理人面无表情地宣读档案："根据《企业破产法》第87条，现对霍氏集团核心资产进行公开竞拍，起拍价200亿信用点。"
"废物！全是没用的废物！"
霍震海一掌拍在会议桌上，震得水晶杯倾倒，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档案上，像一滩干涸的血。他怒视着两个儿子，目光如刀，"霍凯！克隆印表机专案由你全权负责，竟能出现基因错位这种低阶错误？！"
霍凯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他下意识想推卸责任，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指向空着的座位："爸！技术引数和核心程式码都是霍斯特负责的！他——"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大门轰然洞开。
冷风灌入，霍斯特迈步而入。
他西装笔挺，步伐沉稳，身后跟着沈晓汐。灯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眼神却与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截然不同——冰冷、锐利，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刀。
霍凯的瞳孔骤然收缩。
"霍斯特！" 他几乎是本能地喊出声，"克隆印表机的故障绝对是你的问题！"
霍斯特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会议桌上敲击，节奏缓慢而压迫。
"大哥，" 他的声音很轻，"技术部不是一直由你直管吗？出了问题，怎么推到我头上？"
"你——！"霍凯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晓汐冷冷开口："霍凯，注意你的言辞。斯特现在是来救霍氏的，不是来听你推卸责任的。"
霍凯被噎住，脸色涨红。
一旁，霍震海眯起眼，死死盯着霍斯特——这杂种，他在玩什么花样。
霍承见状，立刻凑上前，一改往日嚣张，低声下气："三弟！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娶了沈家千金，资金肯定不是问题…"
霍斯特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坐下："我来，不是救霍家。"他擡眼，目光如冰，"是收购。"
"什么？！" 霍凯和霍承同时怒吼。
破产管理人擦了擦汗，硬着头皮继续流程："按照程式，现在开始竞价。起拍价200亿信用点。"
沈晓汐直接举牌："300亿。"
"贱人！" 霍凯拍桌而起，额角青筋暴跳，"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霍承也咬牙切齿，指着霍斯特的鼻子骂道："霍斯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杂种！爸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
霍斯特不为所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350亿！"
霍凯歇斯底里的喊声在会议室里炸开，他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抠进会议桌的实木表面，留下五道狰狞的抓痕。
破产管理人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霍大少，您的私人账户已被法院冻结。"
"400亿。"
沈晓汐的声音像一柄冰锥刺破喧嚣。她纤细的手指轻叩竞价牌，腕间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霍凯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盯着会议长桌对面那个曾被自己按在喷泉里窒息的"杂种"——此刻对方正端坐在真皮会议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胡桃木桌面。
每一声轻响都像铁锥凿进霍凯的太阳穴。他突然想起那些夜晚：年幼的霍斯特被锁在阁楼，异能抑制项圈勒进脖颈的皮肉里，像只垂死的动物般蜷缩。那时的孩子也是这样，用指甲一下下刮地板，发出令他夜不能寐的声响。
"你...从那时就开始算计了？"霍凯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
霍承突然暴起，他像头失控的野兽扑向霍斯特："你他妈敢愚弄我们！我杀了你这个野仔！"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让所有人汗毛倒竖。霍斯特只是轻描淡写地擡手，就捏碎了霍承的手腕。惨叫声中，霍凯看着弟弟扭曲变形的腕骨，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能徒手捏碎骨头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被他们打得吐血也不敢还手的孱弱少年，根本是两个人。
"继续。"
霍斯特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松开手，霍承像破布娃娃般滑落在地，抱着手腕蜷缩成一团。
破产管理人的喉结剧烈滚动："成...成交！霍氏集团由沈氏银行收购！"
"霍！斯！特！"
霍震海抡起座椅砸向地面，他的瞳孔剧烈震颤，终于看穿了这个精心策划的复仇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