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手中的书页还没有来得及翻过去,那声“二公子”已落在耳畔。
守在外间的小厮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拦在门口:“二公子,您真不能进去!长公子吩咐过——”
帘外玉立的身影顿住。
裴知远擡起的手悬在半空,敛去眼底笑意,凝成一片冷意。
他紧盯拦在身前、几欲下跪的小厮,轻笑道:“哦?那是我失礼。”
话虽如此,仍是退后半步。
视线刚从帘子上移开,一阵风恰巧鼓起帘缝,透出春桃攥着书页、怔怔擡头的模样。
霎那间,春桃百感交集。
两人隔着风、隔着帘子,四目相对。
又在帘缝合拢的刹那,只听裴知远开口。
“好。”裴知远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带笑:“不进便是。”他拂袖离去,院门被风摔得开合,徒留一地寂静。
春桃望着合拢的帘子半晌,才回过神,缓缓转头,却吓了一跳。
裴知春竟站在身后,而她竟半点也没察觉。只见他玉冠素袍,璎珞佩环悬在腰侧,容色寂然,静立如一道幽影,唯有宽大的袍袖稍晃,似从屏风缝隙间飘出的鬼魅。
“长公子,”春桃侧过头,避开在身上打量的目光,干笑两声,莫名有些心虚,“您这走路怎悄无声息的。”
裴知春俯下身,呼吸贴着她耳廓,喃喃道:“叙娘,安分呆着,好幺?”
感到后颈有湿热拂过,春桃勉强挤出一句,“我自以为一直都很安分,倒是长公子,总喜欢吓唬人。”
“吓唬你?”裴知春唇瓣紧贴耳侧,嗓音渗着凉意,压下她剩下的话语,“那你说说,他这番殷勤……图的什幺?”
气息吹在耳侧,唇瓣碾磨过她耳垂,带着潮湿、温热。
“不该有的心思,趁早给我断了。” 说罢,他擡起乌黑的瞳仁,目光流转在她紧绷的脸上。
自那日之后,裴知远几乎天天都来。
有时送茶,说是给兄长的,有时送几方罕见的纸墨,甚至有一次,说要与裴知春对弈。借口百出,说什幺的都有,却每次都被挡在院门外。
起初,小厮还诚惶诚恐地拦他,到后来几乎已经麻木。每次裴知远踏进院子,便慢悠悠地站定,眼尾噙着惯常的笑意,懒洋洋地开口:
“可惜,兄长这身子骨,养了四年,真是比菩萨金身还娇贵。”
裴知远来的过于频繁。几乎日日都来,日日都被拦。屋外的人想进来,屋内的人倒想出去。
这日,裴知远如常候在门外。
春桃坐卧不安,一字也没看进去手中的书,扫向身侧的裴知春,见他半倚在榻上,容色淡淡,置身之外。
她只觉自己不知哪辈子欠了这俩兄弟,先招惹了裴知远,又惹上裴知春。
倘若说,与裴知远曾经真的有过几分真心,但如今落到裴知春手里,早已看清。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件暖床的东西罢了。
之所以还能留在跟前,无非是因为她对他还有点用处。
情爱二字,在男人的权衡里,向来轻如鸿毛。
便如裴知远,作为续弦所出,表面云淡风轻,但行止间处处模仿裴知春的做派,所求的,不过是那觊觎已久的世子之位罢了。
思及此,春桃抿了抿唇,“长公子,这二公子……”
裴知春见春桃惶恐不安,心中甚是有趣,唇角牵动了一下,讽笑道:“四年不闻不问,如今倒勤快得很……叙娘,你说,图的是我,还是旁的?”
春桃明知他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却还是装作不懂,“二公子是来探望长公子的,婢子不敢妄自揣测。”
果真,裴知春冷冷睨她一眼,一字一顿,“想、见、他?”
话虽如此,但春桃心中早已有答案。自是想的,千般疑问堵在心上,更怨他走前只留一句。
——“莫担心,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
回过神,春桃咬了下唇,没来得及应声,裴知春已捕捉她的恍然,嗓音幽幽淌入她耳中,“既如此,叙娘,打个赌可好?”
“接下来,无论我对你做什幺……” 裴知春手指压在她颈侧的脉门上,嵌留指腹的冷意,“你若能忍得住,不泄一丝声响,不求半句饶恕。我便允你见他一面。”
“代价幺,便是把你夜里当宝贝似的、横在你我之间碍事的那个软枕……扔出去。”
“应还是不应?”
此言一出,春桃心下明镜似的,世上哪有白掉的馅饼?这分明又是裴知春挖的坑。
合上手中书卷,春桃语带讥讽道:“长公子这般好心,婢子怎敢不领?只敢问长公子,若是婢子真守住了,是该感激您,还是该怕呢?”
“不过无妨,左右婢子也不亏。”春桃微微闭眼,心下一横,干脆顺势而为。反正她不亏,至少或许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裴知春闻言,敛去心上的不悦,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情绪突如其来的,令他措手不及,复而低笑一声,似在自嘲。
再看春桃时,他俯下身,伸手扣住她的腕子。微一用力,书卷被迫松开,掉落在锦榻上。紧接着,腰身一扣,便被不容分说地拽进怀里。
颀长的身躯覆盖上来。
裴知春唇瓣擦过她脸颊,拂过一缕冷冽的木质香气,“叙娘,不必怕,也不必感激。”掌心从她的后腰一路摩挲到她后颈。
顿顿,又慢慢吐出一句:“月事该净了?”
春桃脸颊染上飞红,如红灯映雪。她身子本就极为敏感,稍经撩拨便容易洇出湿濡,何况这些时日早已默许他的亲近。
此刻,被裴知春这般抚弄,口中那点本欲顶撞的话,悉数咽了下去。
“没……没。没干净。”春桃连连扯谎,极为不自然。
“如此?” 裴知春轻笑,伸出几根纤指探入她罗裙。
修长如玉,带着指节上的薄茧,隔着衣帛,按压、摸索花珠,拨开花蕊,勾挑、搅动,摸到指尖浸润,腿心微微往里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