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了那片海岸。
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静静盯着萤幕上闪烁的红点,金属面具下的红眼微微瞇起。
萤幕上标示的座标熟悉得让人心烦,正是那处荒凉的岩岸——
风大浪急、地形崎岖,并不是什么值得流连的所在。
沉默如同压缩的火药,随时可能引爆。
三个多月前,她开始频繁前往那里。几乎每隔两三日,她就会外出一趟,无论天气晴雨。
烬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有干涉。
只要她还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没有试图逃离,没有挑战他的规则,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鬼岛上大多数人避她如蛇蝎,她不会轻易从他身边逃掉。
然而,某一次她从岩岸回来时,身上带着隐约的血腥气。
那股气味太淡了,像是经过冲洗与掩饰,但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他来说,那一抹血腥味足以让警报声在脑中大作。
他没有立刻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她垂下眼眸,声音平静地回答:”摔了一跤。”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没有拆穿。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谎言。
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起初,他逼自己不要再多想。
但怀疑就像毒蛇一样,一旦咬上,便再也不会放手。
最近,光月遗党的行动异常活跃。
数座兵工厂被烧毁、运输船只被袭击,几场秘密围捕行动也提前走漏风声,导致叛军屡屡逃脱。他们的准确性与反应速度,已不是「侥幸」二字可以解释。
情报外泄,这几乎是唯一的答案。
内鬼。
这个词像是沉甸甸的铁块压在他心头。
他第一时间从自己的手下查起,一层一层往下刨,再查奎因与杰克底下的联络网路。
但,什么都没查到。
就在他夜以继日地追查时,奎因冷笑着丢来一句话:
“你怎么不先查查你养在「鬼岛」的那个女人? 怎么看她都是最可疑的吧。”
语气里满是戏谑与嘲讽,但那话却像毒药一样,在他脑中扩散开来。
他不愿承认。
但他的理智却开始运转,冷酷地一一列举那些他不想深究的细节:
她是在「九里」被俘的,那里曾是光月御田的领地;
她曾经和前去镇压叛乱的队伍起冲突。那时他相信她是为了保护几个孩子;
她是唯一一个在鬼岛内拥有自由活动权限的「囚犯」。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他翻阅近几次叛乱的发生时间,与她外出的纪录进行比对。
一次、两次、三次。
一切都太过巧合。
那股他极力压抑的怀疑,终于在心底长出尖刺。
如果她真的与叛军有联系——
如果她从来不是站在他这边——
那么,他的纵容与信任,便是对「百兽海贼团」,对他的王的最大背叛。
他站在黑暗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桌面,低沉的声响仿佛他的心跳。
“烬大人。”
属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奎因大人那边说,逃跑的武士大多已抓回,但还有一个小鬼下落不明——”
烬的眼神骤然变冷,压迫感如钢铁坠落,让那名海贼话也说不下去。
“一个小鬼而已。”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加派人手去找。把周边所有森林、悬崖都翻一遍。他逃不了多远。”
话语落下,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如同刀锋。
疑念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他越想压下,越是难以忽视。
那些他刻意不去看的细节,如今已堆积成山。他不能再逃避。
他必须知道。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真相是什么。
他必须亲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