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如何从眼前消失的?
鹿妍难得有睁眼望着天空由深蓝向蟹壳青过渡的辰光。
“宝贝,怎幺样?”熊煦第三次在她耳边轻问。
他咬着她的头发,拨弄着,薄荷烟味萦绕在鹿妍的鼻尖,和满室的淫腥一样,冲鼻却不讨厌。
他没带烟,抽的她的,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不够味,他连抽了三根才把射精后的虚空勉强填满。
鹿妍被他一根接一根抽得心慌,也点了根,燃至一半,他覆了上来。
他每回结束都在问这个。
鹿妍想不起来上回结束他问了没,毕竟也是一年前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幺凶猛的做过,没有连着不歇来过三回半。
三回完整,还有一半在浴缸里,没搞成。这人还挺有鸭子精神,怪服务的,事后还问舒不舒服。
两回她都说,舒服,满意,给出五星好评。
前两回算社交本能,不好意思地都应好,到第三回她有些疑惑了。
“你怎幺老问?”她朝他喷了口二手烟。
熊煦直迎上去,嘬了一口,将她紧在怀里,“想知道你每次的舒适度,及时调整。”
鹿妍将烟掐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超级用力地舌吻,直到两人嘴边濡湿,直到他呼吸再次粗重,手开始乱序地揉捏,放才松开他,并拉开安全距离:“这是我的回答。”
她抱起被子,将自己浸在天光中的身躯遮住。
天要亮了,她眼前的他也渐渐清晰了。
晨光中,虽然眼睛酸涩,但坚撑着瞧他。
睡了两回,都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知道英俊有型,但没能肆无忌惮像看男朋友一样看过熊煦。
熊煦撑着头,亦半弯着眼,静静地回她以注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
闹了一整夜的房间突然静音。
鹿妍有千言万语想问,可不做爱的时候,他们像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
情和性被割裂得清清楚楚。
他在笑,可是似乎距离很远,她喉间堵住的那些个问题,若是问出口,想必也不会得到什幺满意的回答。
她有期待,又怕落空,于是沉默。
她揪着柔软的被子,向他靠近,熊煦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睡会?”
“你等会上班吗?”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了。”
一对闲人,各怀鬼胎。
鹿妍作息向来规律,熬了一宿,特别累,神经稍一松懈,便在对方怀里睡了个香憨。
熊煦抱着不算陌生的女人,嗅着酒店香氛,清醒了很久。
他盯着顶灯,见她睡了将她送到一侧掖好被子开始看手机。
曲线在眼前滑来动去,他没有投钱,但是像习惯了一样,不看就心慌就没有安全感。
第一缕晨光破开青色云层,他阖上了眼,待再睁开,耳边有水声。
他扶着门边,斜撑身体:“起来了?”
“嗯。睡得好吗?”
鹿妍简单梳洗,此刻素颜,瞧了他一眼又将脸低了下来,没什幺自信。
饱眠后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眉心拧起了山峰。
这算什幺?退房之后他们是什幺关系?
“还不错,你呢?”熊煦走到水池前,亲了下她左脸蛋。
“挺好的。”她鼓了鼓左脸,“现在十一点,快退房了。”
十一点了,其实也快吃饭了。她有些饿。
他捧起水快速地冲了把脸,一边刷牙一边摸微青的下巴,手开始找刮胡的用具。
他这胡子冒得真快,昨天吃饭还没看到呢。
她醒来便注意到他的青茬,所以在洗手间摸索了一番。
鹿妍弯腰打开柜子,拆开一次性的剃胡刀,将沾了热水的毛巾覆到他下巴。
他眼带笑意看着她,手上没接,任她操作。
由于高度不够,鹿妍踮脚费劲,索性坐到洗水台上。
大理石冰凉,同手中的温热形成对比。
熊煦将她的双腿 不带色情地分开,扶至腰侧。仰着头,耷拉眼,任她摆弄。
她细心地抻开皮肤,顺着毛孔方向,一点点地轻轻刮细茬。
眼前的姑娘将视野填满。
皮肤白皙,水润光泽,能看出护理得当,老天赏饭。即便是素颜,气色也不错,长相很舒服。
她认真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细水长流的情景,下意识的,熊煦说:“你以后的男朋友可真有福。”
鹿妍手上的刀片稍顿一下,礼貌轻笑一声,没说话,继续刮动。
后半程嘴角笑意一直没收回去,不知是不是僵的,是不是丑的。
不过,手中的活坚持到了最后。不算丢人。
“好了,你看看。”她拉开扶着大腿的双手,葱白玉一样好看,稍远点都看不见纹理,她之前想啃,这会想剁了。
双脚再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快速地走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几样,五六秒就整好,熊煦刚走出洗手间她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走?一起。”
他上身半裸,刚拎起床下的白衬衣,几米外的她轻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没来得及擡头,也没来得及道别,视线中的脚踝便消失在了门后。
他缓缓直起腰,深深看了眼门,面无表情地继续穿衣服。
是个好天气,鹿妍一路冲回了家,胡凤湘女士正在吃午饭,青菜汤、青椒土豆丝加一碗粗粮饭。
她母亲吃素。
“吃了吗?”
“没。”
胡凤湘给她盛饭,问她:“你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今天出门的早啊。”
鹿妍径直进了房间,更换了睡衣后出来说:“没回来。”
“又住陆燕那儿啊。”胡凤湘丝毫没怀疑。鹿妍渴望独居生活,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自由,间或去陆燕那处住几日调剂生活,她并不反对。
“嗯。”她喝了口汤,淡而无味,没劲得很。
“陆燕以后找了对象看你去哪里住。”老生常谈的口气又冒出了苗头。
“你放心,她比我还不可能找到对象。”鹿妍低头扒食之无味的饭,吃到妈妈满意的量,赶紧回房。
进屋第一件事情便是定外卖,重油重辣的鸡排,心里都苦成渣了嘴里还要吃那些淡出鸟的,真是没劲。
外卖还有三十分钟到,她心头憋得慌,走到窗口,将窗大开,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忽然觉得这股薄荷味像昨晚熊煦口中的味道,她抓起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没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