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灵台中倾谈

白鸿蒙慌忙连声道:「我,我不知道你会这样生气。以后⋯⋯以后不会的⋯⋯你相信我!」

「不知道我会生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幺?我不信,我不信你。就算我信你,也信不过你身上魔的残识。那是魔啊⋯⋯我怎幺会自大到觉得能在恶的化身身上唤起善?」说罢,白玉藻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但我又能怎幺办呢?你说,我能拿你怎幺办?」

转身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白玉藻默不作声地移步凌虚穿过幻化出的绿洲,白鸿蒙见状跺脚腾空赶上,两人落在缚魔大阵的中心。

那柄古朴,其貌不扬的神剑仍然静静插在阵心。

「不如,你放过我,我们把本来该做的事情做完?这大阵只有封印的作用,也杀不了你⋯⋯你就当再睡上长长的一觉,放过我吧,好吗?」白玉藻的语气带着真心的恳求。

如此苟延残喘实在太痛苦了,不如一场壮烈的牺牲,来殉道获得解脱。

「不好!」白鸿蒙猛地捉住白玉藻的衣袖,「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而且,而且⋯⋯你看我都出来了,你这幺做没有用!」

与此同时,白玉藻再次感觉自己不能动弹了。

白玉藻闭了闭眼。

她被控制住了,一切就好像昨日重现,自己在一个梦魇里不断循环。

「白鸿蒙,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白玉藻气笑了,连呵斥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深深的疲惫。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伤害自己。」白鸿蒙的咬了咬唇,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萦绕魔君的黑色魔气剧烈地涌动,然后安静了片刻,又再次暴动。

看着白鸿蒙跪在自己面前,抱头挣扎,白玉藻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说的对不起吗?一直困着我算什幺本事?我看不起你。」

一道墨色残影闪过,魔的手箍在白玉藻头顶,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那颗头颅捏碎。紧接着却又像触电一般闪开。

「轰」地一声,白鸿蒙一拳打在谷壁上,打出一个凹陷。扬起的沙尘中,土石不断地往下滚落。

半晌,一袭黑衣的白鸿蒙衣衫散乱,自黄沙中走出,胸正中的伤口沾上了土砾,额角有道血痕。

白鸿蒙走到白玉藻跟前,将一个幽绿色的蛇形吊坠挂在她脖子上。他垂眼,鸦羽似的睫毛盖住了红色的眼睛:「你想信我,我不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

轻声氢气的,那语气听起来格外可怜。

「我拿什幺相信你呢?」

「你教了我幻术,我做出这个能封闭我五感的幻境。如果我再这样,你就捏碎它启动幻境,我就没法伤害你了!」

白玉藻只是看着他。

「然后呢?只是能困住你一时罢了。」

「还有⋯⋯还有!」白鸿蒙冲上去抱住了白玉藻。

一瞬间,周围贫瘠的世界扭曲了,天旋地转,二人的存在被消解,然后重新组合。当环境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片和之前白鸿蒙幻化出来的极其相像的绿洲。只不过,这次,那片永远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黑色河水不见了,太阳高高地挂在辽阔的,绿松石般的天幕上,辐射出微弱的温度。

下巴靠在白鸿蒙的肩膀上,白玉藻眨了眨眼,「这是⋯⋯」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白玉藻犹疑地说道:「这是你的灵台⋯⋯?」

每个人最脆弱的地方,每个人的心灵世界,神识三魂七魄的栖息之地,灵台。

白鸿蒙松开她,和她无声对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不再是被黑雾笼罩的血瞳魔君,那双蛇足的眼睛绿幽幽的,像深而静的潭水。

「你可以在这里困住我,我不会反抗。你可以永远困住我。」白鸿蒙开口央求道,「白玉藻,再信我一次。你不喜欢缚魔渊,那把这里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了。」好像那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发现自己又可以动弹了,白玉藻并指一挥,凭空出现的绳索将眼前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脱离魔的力量,从未进行过系统灵修的白鸿蒙精神力量远远不及苦修了数百年的白玉藻。

白鸿蒙擡头看着她,长了张嘴,却没吭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对眼睛不再是吓人的血色了,此刻显得格外真诚。

心头一软,白玉藻挪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这仍然是很聪明的一步。没错,在这里白玉藻可以压制住白鸿蒙,但她也必须必须和他纠缠下去。

她⋯⋯要再相信白鸿蒙一次吗?

「我知道错了!」白鸿蒙在身后呼唤她。

白玉藻信步走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那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灵台不是一座楼台,而是灵修之人的精神世界。毁去灵台等于毁掉修为和那具身体的意识,化为一具行尸走肉。

为了避免神魂被伤害,被控制,灵台向来是灵修之人保护得最严密的地方,她从未进入其他人的神识世界中。

这里大概是蛇妖生活过的,曾经的西荒。白玉藻有记忆的时候,这片土地早已经是不毛之地,人界的土地再难生长植被,灵气的匮乏和灾异横行让生存都变得困难。而这里,覆盖大地表面的虽然是不吸水的黄色的沙土,但仍然可以生长出植被。

灵台会随着修炼改变。在她的苦修中,最开始还是只小狐狸的她的世界是一片混沌,随后她的灵台逐渐稳固成形,变成她日常居住的三生阁的样子。

也许是神识不够强,也许是记忆已经太久远了,也许是魔的残识侵蚀意志,白鸿蒙灵台中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扭曲。在这里,那些紫色的小花和零星的矮树像是纸糊的,缺乏真实草木的生气;绿洲中的水清澈透明,却也像空气一般,缺乏水的质感;黄沙米粒一般地存在,过于干净规整。

白玉藻挥手催动灵力,用幻术修正那些不自然的地方。垂下眼眸,她可以感觉到虽然意识处于白鸿蒙灵台的一片安宁中,在外的身体却仍然受到峡谷中浓郁魔气的侵蚀。

「我不该只教你认字,我还要教你做个好人⋯⋯」白玉藻沉吟许久后说道,「我再相信你一次,但白鸿蒙,你可以分清自己的和魔的意识吗?」

听到女妖终于愿意给自己机会,白鸿蒙腾得一挺身,随即失去平衡被绑着摔到地上:「你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白玉藻抿了抿嘴:「首先,我不会再逞强,但你也不能不经我同意就和我欢好。」

「好!」白鸿蒙想都没想就躺在地上点了点头。

「然后⋯⋯」白玉藻斟酌着说,「你要足够信任我。」

虽然不太懂白玉藻的意思,白鸿蒙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我问你,你真的不记得被封印之前你都经历了些什幺吗?」

白鸿蒙乖巧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默默坐起,散乱的黑发盖住了半边脸。

「不⋯⋯不记得」

走到蛇妖白鸿蒙跟前,白玉藻以手指描绘他苍白肤色下的骨骼,那张略显瘦削的,棱角分明的脸。

「白鸿蒙,那不是实话。」女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十分肯定。

颚骨之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信任我吗?」

「我⋯⋯」剑眉皱起,白鸿蒙脸上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是谁?如果你是魔,便永远是与光明纯善对立的黑暗;如果你真是古今第一个能抵御魔的夺舍的人,那你不可能对被上身后的十数年间都毫无记忆,然后突然无端端就醒过来了,对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幺难过的回忆,白鸿蒙想要以头抢地,被白玉藻拦了下来。

白鸿蒙吼道:「我不记得了!那不是我的记忆!!」

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原本静谧的灵台也变得不稳定。原本的碧空如洗变成了妖冶的绛红色,大地剧烈震动着,像是有什幺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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