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自己的那副模样，大概把池霁晓吓得不轻……
黎思源叹了口气，站在路边暗自后悔。
不管这是梦境，又或是真的穿越了，不管自己能呆在这个‘世界’多久，她都得想办法接近池霁晓。
至少给她个机会，让自己能陪着池霁晓分担些过往的苦楚。
黎思源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池霁晓的话，池霁晓看起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似乎经常遇到催债的人，结合之前与池霁晓一起去扫墓的时候她透露的信息，想来家里应该是刚刚发生了变故。
那个高大的身形又缓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在路口的阴影处停顿了片刻，一双阴郁的眼在黎思源的身上掠过，而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
黎思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顺便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还好，这个时间点池霁晓还没有怀上自己。
她的心中有些许的伤感，但更多的是庆幸。
黎思源倚在电线杆上，盘算着等到白天的时候该怎幺同池霁晓道个歉，又该怎幺让她对自己少些防备。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黎思源还没有完全回过神，便被人从后紧紧地扣住肩膀，猝不及防地被拽入了漆黑的小巷中。
她试着挣扎，还手，凭借着过去无数次训练时练就的肌肉记忆，躲开面前砸向自己的拳头，再找机会进行反击。
面前的壮汉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阴沉着脸对身边的人低喝道：“上！”
霎时，五六个男人步步紧逼，将黎思源围到角落。
黎思源的呼吸顿时一紧，身体已先于大脑替她做出了反应；她侧身避开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拳头，又迅速踹向他的小腿。
“嘶——”那人吃痛，险些摔倒。
不过黎思源并没有因此而获得一丝能够喘息的机会。
有人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臂，试图以此控制住黎思源的行动。
黎思源则用手肘狠狠砸向那人的太阳穴，对方闷哼一声，手上的力度却没减轻多少。
“哟！还挺能打？！”
其他人见状，并没有给黎思源喘息的机会，最前方的人立刻补上，一记扫腿迅猛地踢向她的膝盖。
黎思源迅速后退，只堪堪避过，却很快又被两人一左一右，借势压住肩膀。
这一串异常默契的动作，在黎思源的心头勾起了些许熟悉感；可她无暇顾及，挣扎着想要在失去平衡前再次进行反击。
眼见黎思源还想挣扎，为首的那个人一拳狠狠地砸上她的腹部。
“呃——”
双膝狠狠地撞向地面，痛得黎思源眼前一黑。
“你们……想做什幺……”
黎思源咬紧牙关，盯着为首的男人，将他的面容牢牢记在脑海中。
“还能说话呢？”
并没有人回答黎思源的疑问，而是擡脚，在她的腹部狠狠踹了又踹。
那些人见识过黎思源的防抗能力，于是并没有因她吃痛蜷在湿润的地面而放弃对她的钳制。
黎思源咽下涌进口腔中的血腥味；“你们……是谁？……”
话音未落，她就被人冷笑着踩住了手背。
皮鞋厚重的鞋底死死踩下，那些坚硬凸起的纹路压在手背上，像是要把黎思源的骨头生生碾断。
黎思源疼得冷汗直冒，却依旧倔强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领头人见状，又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狠狠补了几脚，待黎思源彻底无法反抗这才扬长而去。
像是从未出现过，消失在小巷。
黎思源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痛到蜷缩在原地，剧烈地抽吸着。
池霁晓……池霁晓……妈妈……
好疼……
求她出现……带自己走……
可池霁晓又怎幺会来呢？
现在的池霁晓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顺着巷道灌进来的冷风不断侵袭着黎思源的四肢百骸，割着神经，让她意识逐渐昏沉，涣散。
“思赟……”被冷汗打湿的睫毛抖得厉害；“妈妈……”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喊得人是谁了。
是那个焦急地握着自己的手的喻思赟，又或是那个丢下自己的池霁晓，再或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形……
她分不清了。
黎思源奋力地撑起手臂，扶着潮湿的墙砖，摇摇晃晃地一点点挪动着。
报警，去报警！先去找派出所！
她刚才记住了那领头人的相貌。
黎思源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大路走去。
随着四周的视野愈发宽广，周围的街景也变得越来越熟悉。
像是为了确认心里的猜想，黎思源回头望向路牌，又仔细打量着街角某处老旧的木制招牌。
刚被分配到现在这个片区工作的时候，黎思源总喜欢在这家店匆匆买两个包子充当早饭。
虽然现在这家店门口的摆设虽有所不同，但的确再度证明了黎思源的猜想不错，她回到了属于池霁晓的过去。
黎思源的喉头微微发紧，所有的思绪都被这荒谬却不得不相信的现实撞得七零八碎。
她不禁回头，望向自己挨了一顿打的地方——后来池霁晓的酒吧就差不多在那个位置。
黎思源低声自嘲；“哈……原来这幺近吗？”
明确了方向黎思源脚步匆匆，哪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她也没有停下。
自己熟悉的那几个前辈会在这里吗？
她屏住呼吸，听着有些陌生的来自电台的杂音，准备推开那虚掩的门。
推门动作又很快顿住，接着双手猛然从门上弹开。
屋内那穿着身松松垮垮的警服，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嘴里叼着烟，正笑得开心的人，黎思源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不久前，他们刚交过手。
黎思源几乎是本能般缩进了阴影中。
她不能留在这……不能……
先前被打过的地方，疼得黎思源指尖发凉。
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心灵上受到的冲击更甚；一直坚信的东西在瞬间化为齑粉，苦苦支撑的东西也轰然倒塌……
黎思源一时没站住，重重地摔了一跤。
好痛。
她好想哭，却不得不将眼泪憋回去。
还有池霁晓呢……
那些人显然是黎盛桉找来的。
要是池霁晓遇上那些人……
黎思源不敢去想，只能拖着残败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凭借着之前观察到的，慢慢摸索到池霁晓所在的楼层。
满是霉味的狭窄楼道里堆满了太多大大小小的巷子，黎思源小心翼翼地向前，在一处被泼了红油漆的破败铁门前停下。
“池霁晓……”
她再没有了力气，歪在纸箱上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