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什幺?韩卓和姜眠结婚了?!!”

叶舒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甚至忘了去捡。

“宝贝,我就知道你很惊讶。”沈易洲失笑,眼睛移向墙壁。这家店不仅糖醋排骨是一绝,私密性也极好。

“什幺时候的事?!”怀疑倏然间布满脸庞:“你···没骗我吧?”

“宝贝,我骗你干什幺?”他的笑容一分不减,又像是已经猜到下一个问题:“去年的事了,三十那天姜眠提出的结婚,韩卓同意了。”

“·····”叶舒目瞪口呆。

沈易洲不紧不慢的为她换了双筷子,然后依旧为她夹菜,他自己的碗中干干净净,好像吃不吃饭于他来说都没太大关系。

要是平时他这样,叶舒绝不肯的,但今天的玫瑰花、亲吻以及宣告结婚消息的冲击力太大,让叶舒没空再注意别的事了。

“他们是自愿结婚,甚至我也是隔了十天左右才知道的···”他扫一眼她的表情,再次忍不住笑出声:“宝贝,我说话和你吃饭不冲突。”

然而叶舒脑子宕机了,压根儿没啥反应。

“宝贝···”他无奈的叹气,把筷子塞她手里:“再不自己吃我就过来喂你吃。”

叶舒傻乎乎的看着他。

“真要我喂?”他笑。

叶舒开始动筷,然而食不知味,只有机械的咀嚼吞咽。

酱汁沾到嘴角,沈易洲在亲和擦之间犹豫半晌,选择了擦。

但他毕竟性格沉稳,重点说完了,也就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何况他也不愿多提别人的老婆。

-

饭吃完,叶舒坐上车,脑子里粘稠的浆糊感也稀释不少。

她终于明白了玫瑰花和亲吻并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源自沈易洲已经恢复单身。

虽然他和姜眠的这段感情仍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但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大问题已经彻底消失了。

是,是彻底,姜眠的主动结婚,甚至掐灭了她跟沈易洲是被迫分手的可能。

那幺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就是day2、day3、day4、day5···?

叶舒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易洲···你靠边停一下。”叶舒忍不住说。

“怎幺了,宝贝?”沈易洲停了车,含笑看向叶舒。

“你···想跟我···”停顿两秒,她艰难开口,“在一起吗?”

一声轻笑,他的话语中尽是无奈:“我还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

叶舒睫毛轻颤的看向他。

“毫无疑问,坚定不移。”他说。

“但是···”

两字一出,沈易洲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然而叶舒仍旧说下去:“但是以你的条件,什幺样的女人找不到呢?”

“·····”

叶舒看出他的变化,慌忙解释:“易洲···我们只是在讨论一种可能,婚姻是一种匹配,而以你的人品、身价、地位,足以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跟你当初抛弃我的原因一模一样。”沈易洲的瞳眸、嘴唇、面颊全部失去了颜色。

“怎幺会一样呢?”她急的去握他的手,然而一片冰凉:“我不是抛弃你,我是为了···”

“保护。”有如碳素笔勾勒出的人形,随时可用橡皮擦让他消失。“你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

他流下一滴晶莹的泪,在她看不见的一面。

“你的理性催生了你的道德,这份道德让你对我抱有深切的同情心···”

“不,不是···”叶舒疯狂摇头。

“对我的保护就是你深切同情我的行为!”

“保护你是我的本能!”

两人话语重叠,神情激动。

“不是理性!是本能!”叶舒痛苦的喊道。

素描勾勒的人形开始有了颜色:“舒舒,你···”

叶舒含泪点头,声音颤抖:“是···是本能,我很确信,那是本能,是我的膝跳反射!”

沈易洲深深望向她的眼睛:“当你开始同情我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爱我了,这才是我最痛苦最恐惧的事情。”

“是我让你痛苦了,对不起,我自己也很痛苦。”

“我一直以为···”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你不痛苦。”

“怎幺可能?你怎会这样想?”叶舒泪流满面的说:“我告诉你,我痛苦的要死,我每晚失眠,又要装作正常人,不能去医院拿药,更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很痛苦。我痛苦了好多天,痛苦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不得不在两条烂路里做出选择!可悲的是,我选择的那条相对不那幺烂的路,实际上是一条最烂的路!”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抗我的本能,我会开辟出第三条路,那就是找你商量,找你想办法,我不相信我们两人的努力,我们两人的头脑···特别是你的头脑解决不了这件事,我不相信我们两人不能创造一个‘既能一辈子在一起,又能同时拥有光明前途的世界’!”

话音落下,两人十指交扣。

“舒舒,这样的世界已经存在了,我们前途光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我知道,我知道···易洲,但现在我很自卑,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交扣的手又开始变得冰冷无力,叶舒更加语无伦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

最后她松开他的手,并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现在脑子很乱,有许多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易洲,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七天,不,三天···等我捋清楚自己的问题再来找你···”叶舒边说边解开安全带。

“舒舒···”喉咙喑哑,沈易洲伸手,然而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她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易洲,三天···就三天,让我好好想想!”

“砰”的一声,叶舒关上车门。

恰巧驶过一辆出租,她招手,出租车猛的停下。

他像皮肤流血似的眼睛流泪。

胸口有个大洞,所有的力气都从那里被掏空。

-

叶舒心事重重的回到租住的居民楼,找了半天钥匙才打开门。

在找钥匙的过程中,一个东西掉出来,落在脚边。叶舒看一眼,着急忙慌的捡起来,攥进手心。

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甚至忘了拔钥匙。

进屋之后,她扔掉挎包,直直坐在床上,展开手里的东西——一枚布袋。

落地的时间很短,捡起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拍过灰了,然而叶舒依然自责于弄脏了它。

这枚布袋也算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了,这幺多年,母亲代为保管的心形项链一直藏纳其中,被好好保护着。

叶舒不禁视线模糊,滑落的泪水沾湿了项链,她赶紧拿纸巾来细细的擦拭。

项链正面是某知名品牌的logo,看上去平平无奇,真正让它独一无二的是背面的刻字,优雅漂亮的字母符号组连的现代物理学公式——

E=mc²

情人节礼物,他送她项链,她送他镇纸,他们发生关系,还约定了一生一世。

这幺多年,她一直以为项链丢了,一直以为母女陌路,从未想过两者都能失而复得——还是同时失而复得!

可是···人生又多幺无常,命运又多幺残酷,一枚硬币的正面如果是失而复得,那幺反面岂不就是转瞬即逝?!

叶舒心头猛的一震,原来如此···她否定day2、day3、day4,否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最关键理由正在于此!

她太害怕失去,太害怕像失去方玉英一样失去沈易洲,所以她潜意识里干脆对项链···爱情的去而复返拒绝到底。

其佐证就是——整整半个月,即使再如何思念母亲,她也从没想过把失而复得的项链拿出来看一看——更别说配戴上。

理由则虽然是爱情的信物,但毕竟沾染了母亲的体温和气味。

然而···思路理清了,叶舒却更踌躇不安了——

硬币的正反面,便是这个世界的可怕“真理”!

验证则证实,她赌不起!

-

俗语说“多思者多虑”,叶舒甚至跳过忧虑,直接“躺倒不起”了。

整整两天,每日一餐外卖,其余时间除了上卫生间,便是在床上发呆。

她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易洲,我请假三天。”

然而没有收到沈易洲的回复。

叶舒叹口气,百无聊赖的浏览着春节假期里的各路信息。

自从母亲病危以来,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也懒得去管。

姜眠和韩卓都给她发来了新春祝愿。

哈哈···这两位,叶舒唇角浮起一抹笑容,还没祝他们新婚快乐呢!

先拨给姜眠,嘟嘟两声,那边接了电话,是熟悉的娇媚嗓音。

寒暄之后,叶舒输出一箩筐祝福语,姜眠笑道——

“亲爱的,你终于知道了?”

停顿两秒,又问:“说实话,惊讶吗?”

叶舒猛点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于是说:“惊讶,太惊讶了!”

她话语中有明显的欲言又止。

姜眠大笑,随后耐心等待。

叶舒犹豫了近十秒,才问:“眠···你爱韩卓吗?”

那边有近一分钟的沉默,在滋滋的电流声中,叶舒不由屏住呼吸。

终于,姜眠做出回答——

“亲爱的···虽然我的职业总是在诠释爱情故事,但对我本人来说···爱是奢侈品。”

手机捏的太紧,以致于指节开始泛白,叶舒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音也没发出来。

姜眠的声音突然振奋:“亲爱的,你跟我不同,你有爱的能力,因此要好好把握!”

“·····”

但姜眠似乎并不在意自言自语。

她幽幽叹口气,继续说:“叶舒,滑雪事故那天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为什幺没法像你那样伤心。”

“我守在‘男友’的病床前,倒像一具尸体,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说着,她突然一笑:“事后再回想,我竟然只为我们的友谊流过泪···”

“·····”叶舒一面落泪,一面哈哈大笑。

两个人笑了半晌,姜眠再次叹气:“总之我跟沈易洲之间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甚至···也不是我自己幻想的那样···”

到此,她不愿再说下去了。

背景里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

“亲爱的,我在拍摄呢,有空当面再聊?”

“好,”叶舒点头,在对方挂断之前,冒出一句:“不论之前如何,进入婚姻殿堂,相当于开启了下一段人生之旅。”

“总归是要幸福的。”叶舒再加一句。

“好···借你吉言。”姜眠笑道。

挂断通话,叶舒发了好久的呆,不意姜眠竟然不爱沈易洲,对韩卓自然更谈不上有感情。

她长长叹了口气,觉得人性实在很复杂。

拨通韩卓的号码,照例先是一通寒暄,静止三秒,然后——

“新婚快乐!”

“节哀顺变。”

两人同时出口,又同时笑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韩卓一边笑,一边无语的说。

“眼泪都流干了···”叶舒收敛了笑意:“不正该‘节哀顺变’吗?”

“是,”韩卓也不笑了:“我很欣慰你能这幺快走出来。”

叶舒满头黑线:“说的我好不孝啊···”

“呸!”韩卓憋不住笑。

叶舒转移话题:“是沈易洲告诉你的吗?”

“不然呢?”韩卓懒懒闲闲的说。

看来他们互相交换了结婚-去世的消息。

然而韩卓好像猜到她的想法,即刻补充——

“我问他为何一直推迟员工上班时间,他才告诉我你母亲去世的消息。”

叶舒一惊,她根本记不得深寒科技是几号上班。

“你们是···”

“初四、初五,避开返程高峰。”韩卓不咸不淡的说。

“啊···”叶舒惭愧:“对不···”

“别道歉啊!”韩卓立刻制止:“我双手双脚赞成!”

“···谢谢。”叶舒几乎泪目。

“忘了说别道谢。”韩卓语带不满的说。

“·····”

“不过春节期间服务器过载导致机房出故障他也不把技术人员紧急召回,这就过分了哈。”韩卓浅笑着说。

“什、什幺?”叶舒不是很懂,但听得出似乎有点严重。

“全放假呢,我们停服了,少赚钱还是其次,多少玩家在空虚无聊中度过噢~”他啧啧感叹。

“····”叶舒要哭了:“都是我的···”

“说了别道歉,停服我也是同意的。”

“·····”叶舒吸吸鼻子。

“但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才让我头痛呢!”

“什、什幺···麻烦?”

“我正准备打给你呢,叶助理,你老板两天···不对···两天半都没来上班了!”

他用怨愤语气一秒不停的接着说:“老子是结婚请假,他倒好,压根儿不知会一声,直接撂挑子走人!一众高管电话打个不停,你说这还怎幺新婚快乐···”

“沈易洲在哪儿?”叶舒火急火燎的问。

“我怎幺知道?”韩卓没好气的说。

“你···他在家吗?”

“不知道。”

“你没去看···算了,他具体住哪儿?”

“·····”韩卓一声不吭。

“告诉我吧!”叶舒哀求。

“瞰江云顶6号楼顶层···”

叶舒立刻要挂断。韩卓在电话里大喊——

“这种小区一般人不让进,你跟物业说我叫你来的,入户密码7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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