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后,高中部各个班级俱接到了通知:一周以后,学生会将组织高中部开展郊游活动,地点选在省城南方的某座山上,用时两天一晚,需在山上安营扎寨过夜。
到底是罕见的外宿活动,学生们虽嫌受学校桎梏,但依然保持十足期待,纷纷依照学生会的建议和指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本次活动参与人数众多,首先依照班级划分小组,高一(一)班与(二)班分到同一组,顾双习看一眼小组负责人:毫不意外,是学生会会长边察。
余下负责人里亦有熟人:例如安琳琅、都柏德,以及序庆朝。
这些人选倒轮不到顾双习关心:不如说她只用在意玩得开不开心。毕竟边察又控制欲与保护欲发作,一手包揽了本应由她自己做的前期工作。
出发前夜,边察特地提早回家,将他准备好的物件一样一样地展示给顾双习看,伴着细致解说,告诉她此为何物、怎样使用;再当着她面把东西一一放进包中,以免她要用时却找不到。
不过短短两天一夜,帐篷、炊具等生活物资皆由学生会提前联络准备,学生只需携带备用衣物、鞋帽、零食等琐碎物件;边察却好似个忧思过度的家长,恨不得事事都面面俱到地考虑,唯恐遗漏了什幺重要细节。
他的焦虑亦隐约影响到了顾双习,而她不愿自己的情绪被他牵着走,遂主动打破了当下这过分凝重的氛围:“我觉得这些东西已经够了。何况……”
她想此时或许该适当地撒个娇?采取迂回的转移话题的战术:“……何况,我的负责人不是你吗?假使途中真出现了什幺意外,你也能立刻化解的吧?”
话至此处,顾双习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几乎能令人溺亡的笑容,轻轻拉过边察的手:“我相信你。”
他一时无言,光是静静地瞧着她,瞧她那散在肩头的柔软黑发、瞧她那轻微发颤的浓密眼睫,只觉她分明什幺也没做、却轻易便勾住他的思绪。
边察这段时间确实忙碌得过了头,夜间即使回家,也往往与她说不了几句话便睡下,第二天又要早起离家。如今他竟也尝到“聚少离多”的滋味,因而愈发珍惜与顾双习共处的时光。
见她不甚在意背包内容物,又听她对他寄予厚望,边察就歇了继续纠结的心思,觉得不如抓紧时间缠着她贴贴。
等到了第二日出发时,气温竟出人意料地回升至接近三十度,边察此前准备的厚衣物全都用不上,便只留了一件冲锋衣备用;又怀疑夜间会降温,山上温度更低,便另加了一套保暖衣裤。
顾双习随他去,她自己则穿短袖T恤与运动裤、登山鞋,外套了件防晒衣,头上戴一顶鸭舌帽。
边察说:“有问题一定跟我说。”她敷衍地点头,光想赶紧出发,等不及去郊游。
集合地选在学校门口,清点人数、宣读注意事项后,学生会们便组织学生按分组登上接驳大巴车。
顾双习理所当然地与法莲坐在一起,二人聊不了多久,察觉周遭人忽然安静下来,下意识住了嘴;再擡眼一看,果然是边察上了车。
学生们俱有些怕他,盖因他平时总没什幺表情,一副很不好说话的样子;加上在一中这种学生会相对强势的地方,许多学生的学习与生活都受其桎梏,难免对其掌权者抱有敬畏心。尽管顾双习觉得,他们未免太妖魔化边察。
虽然她清楚他的手段有多肮脏下作,但也仅仅是“她”自己清楚。平心而论,边察待素不相识的学生们尚算温良,至少没有严格执行过于没人性的制度和规定。
学生社团若想办活动,经费与场地很快能便批下来,不至于吃拿卡要、刻意刁难;何况边察办事确实漂亮且滴水不漏,单从校庆演出的策划到落实全程便可见一斑,他治下的学生会的确把一中管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她倒乐得见其余人忌惮边察、厌恶边察。顾双习从中获得一种同仇敌忾般的爽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