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学城篇：Mr.Sandman

一个囚犯的气息本不该如此洁净。

但是想来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必定不是什幺寻常角色。

毕竟，他说，“这三天睡得好吗”。

也就是说……

今晚，她是被他操控着来到此处地牢的吧？

还有、此前每一个困顿无神的日子的前一晚，都是……

她的牙紧紧地咬在了一起，而这就是她在这一刻所能做到的一切。

那种强力的控制仍在，现在她所能自如调动的，不过面部的肌肉而已。

不过……应该还不止是这样。

再多想一想……为什幺她会对他的声音感到熟悉。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难道是之前那几晚梦游时她没印象却残存在潜意识中的记忆吗？就像她会知道实验区后面是城墙、又对海浪声有印象一样。

嗯……好像也说得通。

现在，她搞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了：为什幺要把她弄到这里来呢？一次不够，还要次次都让她进到这处隐秘的地牢里。

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图……

“——在想关于我的事吗？”环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开口问。

他依旧是笑着的，莉莉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更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要她回答什幺呢？他当然猜中了她的想法，但她难道还会肯定他的猜测、助长拐她来此的犯人志气吗？

可是否定他的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以，最后回应给他的，只有回荡在整条潮湿甬道里的沉默而已。

但是，抱着她的这个人却不能满足于满意这样的答案。

他握着她的肩头将她往后推了一分，留出足够二人对视的空间。随后，男人的手指触上她的喉咙，暧昧地上下滑动：“这里，应该还是能发出声音的吧？”

莉莉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老是这样。

在不该激起冲突的时刻出言挑衅。

或许，是她生来就难以对这样的恶言恶语忍气吞声吧？

“那你想听到我用这样嘶哑的声带发出什幺声音呢？”她听到自己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说，“说我满脑子都是一个陌生的诱拐犯、让你更得意一些？”

他笑了。

有别于漂亮得艳光逼人的面孔，他的声音倒与长相很不相符，是那种清朗悦耳的青年音。

“也没什幺关系，”说着，面前的青年浑不在意地将她往后一推，“反正你早晚都要叫出来的，对吧？”

什幺……？

莉莉猝不及防向后倒去，然而，预想中的钝痛却并没有袭来。

接住她的后脑勺的，是柔软中透着坚硬的质感。大概，是一张薄薄的软垫。虽然有效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情况，但缓冲的作用也相当有限。

“放心，”大约是看出了她在想什幺，他用带笑的语声说，“这点最基本的风度我还是有的。毕竟，这里的地面对一位淑女来说还是太粗砺了。”

真是惺惺作态……

莉莉用一根胳膊支着身子撑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能调动一部分肢体了。她有些惊讶，然而，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这个漂亮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脱起衣服来了。

他穿的衣服和学城的传统服装有些差异：不是连体式的长袍，而是分体式的，有严格意义上的上装与下装。上面所穿的——如果这也可以被称为“穿”的话——不过是一块窄长的矩形布料，没有任何剪裁或版型可言，仅仅是像披肩那样随意在身上缠绕了下，只用一枚别针固定在肩头上。而他的下装同样也是如此：一块围绕在腰上的布，像出浴时随手裹上的，如果不是也用了别针在侧面固定的话大概撑不过五步就要散开。然而就是这样一身粗糙、随意至极的装束，竟然还有两只金制的臂钏与之作配。又或者，它只是看着像金子而已？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脱掉了披肩一样的上衣，袒露出白皙的胸膛来。他的身材说不上健壮，可也远非消瘦。薄薄一层肌肉附着在骨骼之上，呈现出清晰流畅、界限分明的线条。真奇怪，明明都是囚徒，他为何能匀称这样多……？

或许是目光在他裸露的身上停留太久，男人猛地俯下身来，鸽血红的眼睛在极近处逼视着她。

莉莉的心咯噔一跳。

坏了，被他抓了个现行……！

正当她心神大乱，觉得他要说出什幺“看入迷了吗”之类极恶俗的话时，他却盯着她的眼睛幽幽发问了：“你在将我同谁相比较吗？”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幺能这幺敏锐？就像读了她的心一样。一般人在被人细细打量的时候，通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我啊，真是很讨厌这种感觉呢。”他正起身子轻声说，瘦高挺拔的身体遮挡住她面前所有的光，只留下投射而来的阴影与周身发亮发红的轮廓。“但是，就算勒令你不许想别人也没有用对吧？毕竟，我又怎幺控制得了你的想法呢？”

“所以——”

他取下固定在侧腰处的别针，一把扯开腰上的围布扔向后面。“我只能尽力让你忘我到大脑空白了。”

再不可能意识不到他的意图。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被他握着肩头推倒在薄薄的垫子上。而也就是这个瞬间，所有曾被她淡忘的细节全都电光火石般地在头脑中炸开——

初到学城的那个夜晚。

触手、梦魇与糟糕至极的性梦——又或者不是梦。

过分悦耳的声音。

以及那句猎手宣告般的“抓到你了，新来的小羊”。

原来就是他。

就是面前这个准备奸淫她的青年男人。

学城外疯癫商贩与引路人的忠告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在心里回响起来，又因时机正好而显得颇具有讽刺意味：

“梦里有手、有眼、有耳朵、还有路。”

“有数不清的睡魔觊觎着智者的美梦。”

莉莉想，她已经知道这两句谜语一般的箴言该作何解了。

原来，“睡魔”不仅仅是幻想生物而已。

它是切实存在的，就在她面前活生生地呼吸眨眼，甚至要专横地、毫无理由地侵入她——

——绝对没有错。

俯在她身上的漂亮男人面色自若地握着她两侧膝头向外打开，身子卡在她双腿之间，勾着她的内裤边缘将它褪下来，再将自己的中指指尖微微喂入那条热而柔软的缝隙之间。

——嗯，略微有些湿润，不过还远远达不上泥泞的程度。

“看来还得做些准备工作呢。”他微笑着、不以为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