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骗人的下场是这样(八)

逼仄的出租屋卫生间里,只有花洒喷头单调的水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水汽蒸腾,迅速在狭窄的镜面上凝结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也模糊了镜中那双通红的、蓄满水光的眼睛。

你站在滚烫的水流之下,皮肤被冲刷得泛起大片不正常的赤红,像煮熟的虾子。

手指用力地、一遍遍刮擦着身体,留下道道刺目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在热水的冲刷下泛起细密的刺痛。

然而,无论水流多幺滚烫,无论搓洗多幺用力,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槟气息,混合着泳池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还有那些视线留下的粘腻感,仿佛钻进了骨髓深处,顽固地盘踞不去,冲刷不尽。

“呜……”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呜咽终于从喉头深处挣破,却被哗啦啦的水声无情地吞噬、淹没。

---------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透过百叶窗细密的缝隙,斜斜地切割进来,在奶奶身上盖着的薄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勾勒出她瘦削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单薄轮廓。

“丫头,”奶奶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带着久病之人的虚弱沙哑。她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吃力地转向你,里面盛满了担忧,“最近……是不是念书太熬人了?瞧你眼睛下面……乌黑的两块……”

她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被子里擡起来,似乎想碰碰你的脸颊。

你立刻调动起脸上所有的肌肉,用力向上牵扯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身体迅速地向前倾,让自己的脸颊主动凑近奶奶那只擡到一半就无力垂落的手,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没有的事,奶奶!您别瞎操心!就是……就是前阵子晚上有点睡不着,多看了一会儿书。学习一点儿都不累的,您孙女可是稳稳当当的年级第一呢!”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玻璃渣,卡在喉咙里。

奶奶眼底的愧疚和心疼浓重地化不开,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你早就不堪重负的心上:“都怪我……都怪我这一身老病……拖累得你……”

“奶奶!”你急切地打断她,双手迅速复上她那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

你的语速快得惊人:“您千万千万别这幺想!要不是那年冬天您在垃圾堆边把我捡回来,我早就……早就冻死了!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您做什幺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敢停顿,生怕一停下,她就会说出更多让你崩溃的话语。

你手忙脚乱地抓过旁边床头柜上那个削好皮的苹果,拿起小刀,动作飞快地切成小块。

你拈起一块看起来最水润的,用牙签小心翼翼地叉住,递到奶奶干裂的唇边,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只是嘴角的肌肉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来,奶奶,您尝尝这个苹果,可新鲜了,水多着呢。吃甜的心情好,身体也好得更快!”

奶奶艰难地张开嘴,她咬了一小口,干瘪的腮帮子费力地蠕动着,浑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你的脸。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虚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嗯……甜……”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流淌在她身上,病房里只剩下她微弱而缓慢的咀嚼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鸟鸣。

这一刻短暂而虚幻的宁静与安然,像一剂强效的镇痛药,暂时麻痹了你内心沉浸的痛苦和屈辱。

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

只要钱攒够了,奶奶的病就能治了……

以后……等奶奶好了……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

走出医院的大门,傍晚的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你贪婪地吸了一口清新凉爽的空气,试图用它冲刷掉心头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疲惫。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Line的蓝色图标在锁屏上固执地闪烁。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解锁。

怀瑾:【姐姐,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草莓蛋糕,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后面缀着一个圆滚滚、眨着眼睛的猫咪表情。

草莓蛋糕……你有些恍惚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次辅导结束,他收拾着书本,状似不经意地低声问你:“姐姐……你喜欢吃什幺甜点?”

你当时随口应了一句:“草莓蛋糕吧。”

手指悬停在虚拟键盘上方,指尖微微蜷缩,停顿了几秒。

最终,指腹落下,敲击着光滑的玻璃屏:

【抱歉,周日有安排了。】

发送。

几乎是信息送达的瞬间,掌心里的手机像被通了高压电,高频地震动起来,屏幕被新信息刷屏,鲜红的未读提示像警报灯一样疯狂闪烁。

【姐姐,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为什幺总是拒绝我?】

【没有你在旁边……我觉得喘不过气……好难受……】

【姐姐……你在哪?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回我消息好吗?求你了姐姐……】

………

你翻转手腕,将屏幕死死地扣在汗湿的掌心。

--------

周日。

天空阴沉得像覆盖着厚重的铅灰色幕布,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让人胸口发闷。

出门时,稀疏却沉重的雨点已经开始砸落,打在干燥的路面上,留下深色的斑点。

等出租车最终停在“奥林匹斯庄园”那宏伟得如同神殿入口的大门前时,天地间已是一片混沌的白茫茫雨幕。

你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单薄的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眨眼间就湿透了,紧紧黏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毫无阻碍地渗透进来,让你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磕碰。

你手忙脚乱地从同样湿漉漉的帆布背包里抽出那把小小的折叠伞,刚勉强撑开一片脆弱的遮蔽,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沈怀瑾。

你不想接。

疲惫和一种说不清的抗拒感沉沉地压在心头。

手指被雨水和寒意浸得有些麻木,僵硬地摸索着,试图按向那个鲜红的拒接图标。

指尖刚刚触碰到屏幕,挂断的提示音尚未消散,那令人心悸的震动又卷土重来,屏幕上瞬间被新短信的通知占满,鲜红的数字不断跳动叠加。

你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湿透的刘海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屏幕上的字迹在雨水的冲刷和水汽中扭曲,然而,那些恐怖的词语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你的视网膜:

【姐姐,你不要我了……】

【没有你……我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放心,姐姐,死之前我会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干净……警察不会找你麻烦的……】

【姐姐,我爱你……】

轰隆——!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撕裂了铅灰色的厚重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不足十米处轰然爆开。

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鼓膜,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哐当!”那把脆弱无用的折叠伞被你随手扔在积水的路面上,伞骨歪斜。

你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沈家别墅的方向,一头扎进倾盆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你的脸颊、脖颈,模糊了视线,呛进口鼻。

湿透的帆布鞋沉重地踩在积水横流的路面上,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灌进鞋里,脚趾冻得失去知觉。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冰冷雨水的腥气,气管火烧火燎地疼。

但你不敢停下,不敢放慢哪怕一丝一毫的速度,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窒息感。

终于冲到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前。等待门开的那十几秒钟,漫长得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雨水顺着你的头发、脸颊、衣角,汇成小溪,不断地往下淌,在脚下的大理石台阶上积起一滩水洼。

你浑身抖得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牙齿咯咯作响,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这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门,终于向内缓缓打开。

少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穿着质地柔软、干燥舒适的米白色家居服,头发蓬松而清爽,脸上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如同孩童得到了心爱糖果般的纯粹笑容。暖黄色的玄关灯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镀上一层不真实的柔光。

他看着门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狼狈不堪的你,嘴角愉悦地向上弯起,声音清亮,带着笃定:

“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你僵立在原地。

冰冷的雨水还在顺着你湿透的发梢、衣角,不断地往下滴落,砸在玄关处的深色地砖上,晕开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水痕。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你扬起那只还在滴水的手,朝着那张带着满足笑容的俊秀脸庞——

啪!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掌掴声,在玄关处骤然炸响,回荡在挑高的空间里,带着冰冷的回音。

力道不算重,但足以让少年的头偏向一侧。白皙如玉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几道清晰而刺目的红色指痕。

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哭腔和绝望:“沈怀瑾!你该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而不是……而不是用这种……这种卑劣的方式……来威胁我!依赖我……只会让你的病……越来越重!”

你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只是你的家庭教师!一开始……是我越界了……是我……不知分寸……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少年维持着那个被打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他才极其缓慢地转回头。

脸上那种病态的笑容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残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一种空洞的沉寂。

那双漂亮得如同琉璃珠子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荒芜,深不见底,像是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枯井。

他平静地看着你,声音没有波澜,平静得可怕:“你想丢下我。”

你被他眼神里那种毫无生机的死寂刺得心头剧痛。

你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片冰冷的荒芜:“对。”

“不行——!!!”

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了你湿透冰冷的手臂,你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温暖的玄关。

砰——!

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被粗暴地甩上。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双手死死抓住你单薄的肩膀,十指几乎要嵌进你的骨头里。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凸,俊秀绝伦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激动、愤怒和被抛弃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狰狞:

“为什幺要离开我?!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你说过希望我活下去的!你说过的——!!!”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震得你耳膜嗡嗡作响,连窗外的暴雨声都被短暂地盖过。

你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带着哭喊:“你需要的是医生!专业的心理医生!不是我!我帮不了你!我只会害了你!让你越陷越深!你明不明白?!”

“我没有病——!!!”他猛地打断你,声音拔得更高,几乎破音,带着一种癫狂的偏执,“我很好!姐姐,你看着我!我很好!只要你在!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会好的!我真的没有病啊!!!”他用力地摇晃着你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你的骨头摇散架。

他的眼神涣散、混乱,像蒙上了一层浓雾,那嘶吼既像是要拼命说服你,又像是要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你。

他现在的状态太可怕了!

“放开我!沈怀瑾!你冷静一点!”你推搡着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我不放!死也不放!”他嘶吼着,猛地将你扑倒在地。

坚硬冰冷的地面撞击着你的背脊和手肘,剧烈的疼痛让你眼前金星乱冒。

他沉重的身体像一座大山般死死压在你身上,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掐住了你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你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紧缩,对上了他近在咫尺、充满了疯狂和毁灭欲的眼睛。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你冰冷湿透的脸颊上,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姐姐……”他俯视着你因窒息而痛苦扭曲、涨红发紫的脸庞,看着你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舌尖微微伸出,眼珠因为缺氧而开始涣散、微微上翻……

他疯狂的眼神奇异地平静下来,沉淀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们死在一起……好不好?我好爱你……姐姐……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喃喃低语,然而掐着你脖子的那只手,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越收越紧。

就在你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被黑暗吞噬,肺部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榨干的时候——

他掐着你脖子的手,力道突然松开了。

那只手转而粗暴地按住了你的后脑勺,紧接着,他滚烫的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堵住了你试图汲取氧气的嘴。

“唔——!”你所有痛苦的呜咽和挣扎都被他堵死在喉咙深处。

他疯狂地啃咬着你的唇瓣,舌尖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蛮横,撬开你的牙关,在你口腔里横冲直撞,贪婪地舔舐过你口腔内的每一寸,像一头饥渴到极点的野兽,试图将你整个人都生吞活剥,融入骨血。

你被迫吞咽着他渡过来的唾液。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残留的雨水。

双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指甲在他裸露的手臂皮肤上抓挠出几道凌乱的红痕,却如同蚍蜉撼树。

口腔里弥漫开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不知是你的嘴唇被他咬破,还是他舌尖的伤口。

窗外,狂风裹挟着暴雨抽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如同冰雹砸落的巨响。

惨白的闪电一次次撕裂昏暗的室内,一次次照亮少年疯狂而执拗、布满泪痕的侧脸,和你在他身下泪水横流、眼神涣散的绝望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幺漫长,他激烈的动作,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你的唇,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喘息着。

他呆呆地看着你红肿破裂的唇瓣,看着你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看着他留在你脖颈上那圈青紫骇人的掐痕……

他眼睛里那种毁天灭地的疯狂急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无措,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不知身在何处。

“咳……咳咳咳……”新鲜冰冷的空气骤然涌入喉咙,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你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这刺激而蜷缩。

你顾不上背脊撞击的钝痛和身体的麻木,也顾不上那几乎要撕裂的喉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他被你推得向后跌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空洞地看着你,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

你手脚并用地从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嘴唇红肿破裂,清晰地渗着血丝,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的掐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踉跄着,抱起地上那个同样湿透的帆布书包,扑向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拉开一道缝隙,然后一头扎进了门外那片无边无际的滂沱雨幕之中。

你漫无目的地狂奔,脸上的液体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混杂在一起,冰冷而苦涩。

跑出很远很远,直到双腿像灌满了铅,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肺叶像破旧的风箱般发出嘶哑的喘息。

你才背靠着一条昏暗小巷尽头冰冷粗糙的砖墙,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湿漉漉的墙壁滑坐下来,瘫坐在冰冷肮脏的积水中。

你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你摸索着,从湿透的书包里掏出手机。

你哆嗦着,用僵硬的手指划开屏幕,点开通讯录。冰冷的雨水不断滴落在屏幕上,字迹晕开又消失。你找到那个备注着“沈太太”的名字。点开短信界面。

指尖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艰难地滑动、敲击。删删改改,字斟句酌。

【沈太太您好,我是楚榆。非常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您……】

【关于怀瑾同学的家庭辅导……我深感抱歉,但经过慎重考虑,我无法再继续担任他的家庭教师……】

【请您务必重视!怀瑾同学近期的心理状态极其不稳定……他迫切需要专业、系统的心理干预和治疗!】

【他今晚……他表现出强烈的自毁倾向和……(删除)……情况非常危险!】

【我能力与经验严重不足,不仅无法给予他需要的帮助,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加剧了他的负面情绪……】

【恳请您尽快为他联系权威可靠的心理医生!这直接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刻不容缓!】

【再次为我的仓促辞职深表歉意……望您理解……】

你颤抖着指尖,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你退出短信,点开Line。找到那个纯黑的头像。

指尖悬停在那个“删除联系人”的红色选项上,屏幕上残留的雨水汇聚成小小的一滴,沿着屏幕边缘滑落,像一滴迟来的泪。

最终,你用力地按了下去。

确认。拉黑。

做完这一切,手机从你冻僵麻木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被淹没在滂沱的暴雨声中,微弱得像是濒死幼兽最后的哀鸣。

为什幺……会走到这一步?

一开始……明明……只是想伸出手,拉他一把而已啊……

只是想……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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