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贵女心仪之人是表公子,玉栀定不会来此赴约。
如今看那二人客套对话,她却坐如针毡。
玉栀双手紧攥衣角,身体紧绷如满弓,丝毫不敢动弹。头上帏帽虽遮面容,却难掩满心慌乱与不安。
她深知,稍有动作,帏帽或将滑落,自己的精心隐藏将暴露无遗。
“柳姑娘,你愣着作甚?我五哥今日慷慨,这是宫廷御用糕点,你有口福了。”公主道。
“我身体不适,食不下。”玉栀只得寻借口婉拒。
顾瑾轩闻言,剑眉微蹙,目光再投向帏帽女子。
在这亮堂的舱内,她的一举一动皆显拘谨怪异。
然而究竟何处不妥,他一时难明。
公主见状,忙关切问道,“柳姑娘,可是晕船?我命人送碗清茶可好?”
玉栀慌乱连摇头,“不必,只是有些头晕,歇息片刻即好。”
她低下头,只希望两人不要注意到她。
公主见气氛愈尴尬,提议道,“顾公子,今日良辰美景,江风明月相伴,何不吟诗一首?”
顾瑾轩闻言,优雅起身,“殿下有命,在下自当从命。”
言毕,他负手而立,望舱外波光粼粼江面,开始朗朗赋诗...
公主听他吟诗,一脸娇羞红晕,目中满是爱慕。
见此情景,玉栀心中百感交集,说不上什幺是感觉。
她轻咳一声,声音虽小,却如寂静湖面投石,瞬破平静。
顾瑾轩如被触动心弦,目光再次投向帏帽女子。见其纤细身形竟无端生几分熟悉之感,可他不敢贸然确定。
正此时,舱外忽传一阵嘈杂喧哗声,似是来了新客。
只见宋昱姗姗来迟。
他刚一入舱内,便向主座的五皇子恭敬行礼,“殿下恕罪,家中突发琐事,实在脱不开身,故耽搁些时辰,望殿下见谅。”
五皇子挥挥手倒没在意,示意他落座。
一旁的李衍借机调笑道,“宋公子,莫不是家中美妾缠身,才不得已姗姗来迟。”
此言一出,引得周围几个公子哥哄笑出声。
宋昱佯怒,伸手不轻不重锤李衍一下,“莫拿我打趣。”
李衍笑笑不再纠缠。
宋昱目光环顾四周,未见表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便问李衍,“我表兄未到场?”
李衍伸手随意指角落屏风,意味深长道,“你表兄好本事的,被公主殿下邀去单席叙话。”
宋昱顺其指方向望去,见屏风后隐约似坐三人,有两女子分坐一旁,而表兄则坐在两人对面。
公主身旁的女子头上戴着帷帽,又被屏风遮挡大半视线,仅能见些模糊身影。
宋昱心中好奇,忍不住问,“公主身旁女子何人?”
李衍耸肩,一脸不在意回道,“我亦不知,说是公主带来之人。”
听闻是公主的人,宋昱便不再多问,只是点头,不再将此事放心上,接着便与身旁人举杯饮酒。
期间有饮妓为其亲自斟酒,宋昱坐姿端正,始终保持距离,不让女子靠得太近,倒是一派正人君子作派。
李衍看不惯,觉得他假模假样,便凑至宋昱跟前,调侃道,“宋兄今日何不将家中美妾带来与我等共赏?”
宋昱闻李衍此言,心中一阵厌恶,遂瞪李衍一眼,脸上神色瞬冷,“李小儿,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李衍见他不识趣,搂着美女不再理他,口中却暗骂其虚伪。谁不知道他家里养了个美妾,上次朝他拿药也不见他甩脸色,此刻倒装起圣人了。
打发了李衍,宋昱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独自小酌,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他处。
此船皆是男子聚会。席上女子或是饮妓,或为世家子弟自带的小妾。这群世家子弟平日恶习,便是常互易小妾玩乐。今日李衍便带来前些日子在人前夸赞不已的小妾,此刻那小妾正娇笑着被尚书府公子抱于怀中,二人打情骂俏,甚为亲昵。而李衍亦如愿以偿,换得尚书府小妾在旁陪侍,肆意亵玩。
宋昱强忍着心中的厌恶,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风度,与旁人虚与委蛇。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又扫向了屏风后的那个角落,那帷帽女子远瞧着便觉得与某人实在相似,窈窕身形萦绕在他心头,令他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