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天边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层层叠叠,宛若锦绣铺展。
春桃端着食盒进来,看着小姐正坐在妆台前梳发。
她轻步移到小姐身后,“小姐,我来替您梳发吧。”
“好。”
春桃拿起梳子,手指温柔地穿过如墨般的乌发,发丝顺滑如绸。
她拈起一支白玉簪,轻轻插入云鬓,簪头垂珠轻轻颤动,映着镜中那张艳绝的脸,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春桃不禁感叹,“小姐这张脸儿,真真是仙姿玉貌,怪不得连那素来不近女色的二爷,遇着您也是神魂颠倒。”
玉栀闻言,脸颊泛红,故作嗔怪地瞥了春桃一眼,“你这小丫头,又拿我玩笑。”
春桃笑嘻嘻地继续梳着发,“奴婢才不敢胡说呢,奴婢是实话实说。您瞧瞧这眉眼、这嘴唇,哪一样不像画上的美人?别说二爷了,我天天看着都觉得看不够呢。”
玉栀轻轻摇头,嗔着她油嘴滑舌。
都说富贵养人,这话倒是不假。自打入了这公子府,她的容貌似乎越来越出挑。从前喜好清汤挂面,如今倒也学会打扮了。
镜中映出一张芙蓉面,眉若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唇如点朱,肌肤胜雪,确实美的。
可玉栀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容颜不过皮囊之物,终随岁月而逝。若他仅因貌美而倾心,此般垂青,又能维系几时?”
自打她搬进厢房,转眼已是七日。开始以为公子欲近水楼台,才安置于此。可谁曾想,这几日公子的态度竟渐渐冷淡下来。不仅取消了每日与她共进晚膳的惯例,甚至连召她侍寝的意思都没有了。
白日里偶尔在廊下遇见,他也只是点点头,眼神冷淡,远没有从前那样亲热,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更甚者是绿屏的转变,绿屏那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凡她靠近公子的房门,绿屏便像是早有预料般,立刻挡住她,冷脸让她回房歇着。说公子公务繁忙,不方便打扰。就连她想做活,绿屏也总是找借口拦下,说什幺以后这些粗活不必她操劳,且在房内好生养着。
玉栀虽说乐得清闲,每日待在房中,翻翻书卷,摆弄花草,做些花簪物件,或是对着铜镜梳妆打扮,以此来消磨时光。可她越发觉着自己像是府中豢养的金丝雀,虽衣食无忧,徒有其表,失其自在。
她实在想不通公子是何意,难道是对她已经倦了?
春桃听出小姐话中的忧虑,连忙安慰道,“小姐何须多虑?您不仅姿容绝世,才情品性更是无人能及。若公子真心待您,必是为您全貌所倾倒,岂会只看重皮相呢?听闻这几日乃皇上万寿之期,公子随侯爷入宫朝贺去了,因此见不着罢了。”
“哦。”怪不得连着几日都不见其身影。
“对了。”春桃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奴婢去膳房取饭,听说了一件大事。”
“何事?”
“我听说,表公子和大小姐退婚了。”
“啪!”玉栀手里的梳子一下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过头,满脸震惊:“你说什幺?”
春桃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如实说道,“千真万确。听说上个月顾国公亲自来了府上,和侯爷、大夫人在正厅谈了两个时辰。后来退婚的事就传开了,不过他们一直瞒着大小姐。结果前几天大小姐还是知道了,晨省时时闹了一场,侯爷气得罚她禁足十日,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玉栀听后陷入沉思,她不敢多想,但总觉得这事多半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如果真是因为她,那可就麻烦了。公子这几日的冷淡,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
她和表公子早已分清界限,也从未有过什幺不清不白的事,可就怕有人借此做文章,尤其是那位大小姐。
“慎言,别人家的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玉栀板起脸来提醒。
春桃见状,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