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宋昱送走郡王府众人,已是日暮西沉。
他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东厢,第一件事便是唤人备水沐浴。
“无欲无求,方得宁静...”宋昱闭目盘坐于浴桶中,口中默念《道德经》。
可那水面上的花瓣随波荡漾,竟幻化成日间所见那柳娘子湿身曲线。
水温渐凉,他却觉得浑身燥热,似有火气从腿间烧起,直冲头顶。
那湖边景象与梦中某个迷乱夜晚重叠,女子娇吟,玉体横陈,只消一伸手便可触及那雪肤凝脂,揉那嫩白的雪乳...
他呼吸渐重,水中双手不自觉地滑向腹下。但见水面一阵晃动,忽有粗长物破水而出,紫红狰狞,胀变成一根紫红的庞然巨物。
随着一声闷哼,宋昱仰头靠在桶沿,额上汗珠滚落。
水中浮起几股白浊,随波化开。
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薛贵端着热水进来,一眼瞥见水中情形,顿时会意。
他甚是机灵,不动声色地退出去,将门外候着的其他仆役尽数遣散,自己守在廊下,脸上却掩不住喜色。
公子通窍,可是天大的喜事。
.......
却说这薛贵虽忠心,却有个爱传闲话的毛病。不出三日,二公子"通窍"之事便如春风般传遍侯府。
这日,叶素心在佛堂捻着沉香木佛珠,却怎幺也静不下心来。
“大夫人何事烦忧?”王嬷嬷递上一盏参茶,轻声问道。
叶素心将佛珠往案上一搁,愁眉不展,“眼见着婚期将至,昱儿整日就闷在书房,唉...”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急匆匆跑来,在王嬷嬷耳边嘀咕几句。王嬷嬷顿时眉开眼笑,便向大夫人附耳道,“夫人大喜!老奴刚听说,二公子前日...”
“当真?”叶素心听来果然大喜,“总算开窍了,可昱儿这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到时候洞房花烛夜,难不成还要新媳妇教他?”
王嬷嬷附和道,“大夫人说得是。老奴听闻那秦郡主是个爽利性子,若公子不解风情,怕是差池。”
当朝王公贵族嫁女,素有陪嫁丫鬟“试婚”之俗。先遣婢女试探姑爷性情,查验身体有无隐疾。若有不妥,尚可退婚另择良配。侯门世家最重血脉传承,若要延续香火,必得行周公之礼。
叶素心当即吩咐,“去挑几个伶俐的丫头过去。”
王嬷嬷会意一笑,"老奴省得。”
“快去办吧。”叶素心摆摆手,忽又想起什幺,“且慢!叫她们别抹那些个浓香,昱儿最闻不得那些。”
于是王嬷嬷挑了几个老练人儿,有几个还做过大公子的通房。想那二公子未经人事,少不得要这些“女先生”指点,免得新婚之夜闹出笑话,徒惹人耻笑。
谁知这话传到下头,竟成了“二公子喜欢淡香”。一时间,府中丫鬟纷纷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香粉都找了出来。这个抹茉莉香,那个擦玫瑰露,说是“淡雅不俗”...
......
这日宋昱刚回府,便发觉府中下人看他的眼神古怪。
他心中疑惑,及至书房,更见一个陌生婢女正在研墨。
那婢女约莫十八九岁,穿着藕荷色对襟衫子,见到进来,便放下墨锭,盈盈下拜,“给二公子请安。”
宋昱愕然,转头看向薛贵。薛贵挤眉弄眼,小声道,“大夫人派来的。”
宋昱强压怒火,转身就走。谁知刚到寝房门口,又闻见里头飘出阵阵脂粉香。推门一看,两个穿着花枝招展的丫鬟正在里头忙活。见他进来,齐齐福身。再细看,那二人衣着甚是清凉,个个衣领半敞,雪肤微露。
“给二公子请安。”声音腻得都快出水了。
宋昱顿时明白过来,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自幼不喜女子近身,如今更觉这些脂粉香气熏得人头昏脑涨。
“滚出去!”一声暴喝,两个婢女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退下。
女子走后,屋里依旧飘荡着呛人的脂粉味。宋昱坐在椅上,胸口剧烈起伏。薛贵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的主意?”
薛贵连连磕头,“爷明鉴,这些个丫鬟都是大夫人安排的,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
“外头那些传言又是怎幺回事?”宋昱冷笑,“说我想女人想疯了?”
“谣言!绝对是谣言!”薛贵擡手就给自己几个嘴巴,打得啪啪作响,“都怪奴才多嘴,该打!”
见从小跟着自己的薛贵这般模样,宋昱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薛贵忠心,只是他这张嘴实在不严实,什幺闲话都往外传。
“行了。”宋昱摆摆手,“下回再放人进来,扒了你的皮!”
薛贵如蒙大赦,“遵命!奴才这就把床褥全换了,这味儿确实呛人。”
.......
此后数日,大夫人又陆续派了几拨婢女前往公子府,皆被宋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问及缘由,只得了“扰民”二字,气得叶素心心口疼。
她这一双儿女着实不省心。前日女儿因顾家退婚一事,三日两头来闹。她被烦得紧了,本欲顺水推舟解了这婚约。谁知女儿寻死觅活,口口声声非君不嫁。两家周折再三,方才暂压此事,待外甥学成归来再议。
今闻儿子通了人事,本欲送婢女侍寝,岂料又是空忙一场。
眼见昱儿将及弱冠,却怕是连女子柔荑都未碰过。同龄公子早已儿女绕膝,唯独他形单影只。长此以往,纵使成婚,恐也懒得亲近新妇。
而儿子厌女之名始终未消,若憋出什幺龙阳之好,这一脉香火怕是要断。纵使承袭爵位,若无子嗣也是枉然,迟早要归入西院一脉。那宋濂三年抱俩,若这般下去,宋家易主恐成定局。
叶素心愁肠百结,连膳食用不下。
一旁伺候的王嬷嬷也想为夫人排忧解难,突然想到些什幺,“大夫人,老奴听闻,公子并非不近女色,听说前些日子曾将西厢一小娘子抱回府中。”
“有这事?”叶素心惊诧,提及西厢,心头忽生不祥之感。
“好像是柳氏那侄女小柳氏。”王嬷嬷据实以告。
“又是她?”叶素心手中茶盏猛地一顿。
“听说那小柳氏衣衫不整,直接在公子寝房待到三更天才走。”王嬷嬷又添几句。
叶素心思忖片刻,命王嬷嬷速传公子府的许嬷嬷前来,定要问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