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第一医院，心外科专家门诊。
电脑萤幕上的叫号系统跳动了一下。
「36号，颜晓晓。」
李春明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瞬。昨晚急诊室走廊上的那股奇异冷香，仿佛还残留在他的鼻尖，甚至穿透了双层口罩的防御。
他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新的手部消毒液，按压了两泵，用力搓揉，直到掌心发热。
门被推开。
一阵极淡的、似雪后初晴般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间诊室。
颜晓晓今天换了一身装束。白色的真丝衬衫，扣子扣得规规矩矩，下身是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像个刚入学的大学生。唯独那双眼睛带着钩子。
「李医生，又见面了。」她坐下来，声音软糯，带着一丝虚弱。
李春明没有擡头，「哪里不舒服？」
「心口疼。」颜晓晓捂着胸口，眉心微蹙，「昨晚……被吓到了，之后心跳就一直很快，还有些闷。」
李春明终于擡起头，隔着镜片，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撩人。
「医生……」颜晓晓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沿上，那双如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您能不能……先帮我听听？」
李春明握笔的手紧了紧。
「坐过来。」
李春明站起身，从白袍口袋里掏出听诊器。为了保持距离，他没有让她躺在检查床上，而是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李春明将听诊器的金属探头在掌心捂了三秒，这是职业习惯，为了不冰到病人。 但他显然低估了颜晓晓的体温。 当那枚微温的金属贴上她左胸的肌肤时，颜晓晓轻轻颤抖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嘤咛：「嗯……」 这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被无限放大，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李春明的耳膜。 为了听清心音，李春明不得不弯下腰，凑得更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了极致。 颜晓晓微微仰着头，领口因为动作而敞开一角，露出一片晃眼的雪白。她似乎有些喘不过气，嘴唇微张，吐气如兰。 那股带着甜腥味的妖气，混合著少女特有的馨香，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直接喷洒在李春明的脸上。 「咚、咚、咚……」 听诊器里传来的心跳声，沉重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魅惑节奏，仿佛在与李春明自己的心跳共鸣。 李春明感觉自己的呼吸乱了。 他想退开，但那股香气像是有实质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他甚至能看清她细长的睫毛，和眼角那颗殷红欲滴的泪痣。 颜晓晓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坏心地轻轻吹了一口气。 热气扑面而来。 李春明眼前一白——他的镜片，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啪嗒。」
听诊器从手中滑落，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李春明猛地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他摘下眼镜，有些狼狈地用衣角胡乱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
「你的心脏……」李春明戴上眼镜，「很有力，没问题。」
他迅速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在宣泄某种情绪。
「开了点安神药。去缴费。」
说完，他再也不敢看颜晓晓一眼。
颜晓晓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口，指尖划过刚才被听诊器压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处方单，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粲然一笑。
「李医生，您的心跳……」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刚才好像比我还快呢。」
门被轻轻关上。
李春明死死盯着那扇门，良久，他猛地拉开抽屉，抓起那瓶消毒液，对着刚才被她坐过的椅子、碰过的桌沿，近乎疯狂地喷洒起来。
空气中重新充满了刺鼻的酒精味，掩盖了那股勾魂的冷香。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洗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