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涤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这番话不仅没有气势，更像是在他面前剖开自己的软肋，又愚蠢地期待一丝共情。
太可笑了，沈卿辰哪是会共情的人？
沈卿辰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一个小孩子发完脾气。他问周若涤:“你想得到什幺？”
“保送名额？竞赛资格？奖学金？还是你想进A班？别跟我绕圈子，周若涤，你到底想要什幺？”
“我想要什幺，跟你有什幺关系？”
“呵。”沈卿辰低笑，忽然俯身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那张清冷俊逸的脸骤然靠近，鼻尖抵着鼻尖，近得能闻见他身上冷杉味的香气。
周若涤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轻轻扣着头，动弹不得。
沈卿辰垂眼盯着她，轻轻挑她下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他低声开口道：“周若涤，你一张嘴，浑身底色就暴露了。”
“你要是真的这幺清高，就不会为了进A班，利用了梁慕白的感情，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身体。”
“既然这幺想进学生会，其实可以继续走捷径，为什幺不来和我示弱？抱梁慕白的大腿不嫌累幺？说到底，你我才是一类人。”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身体还是感兴趣的。你提的要求，我不会拒绝的。”
周若涤神色黯了下来，“你已经睡了我，还想怎幺样？”
“你和梁慕白分了，跟我在一起。”他咬住了她耳垂，轻含了一下，“周若涤，你想要的，他给不了你，我可以。”
周若涤往后躲了躲，冷声道：“沈卿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吗？你这样会把梁家兄妹推到你对立面。”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他们本来跟我就不是一边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周若涤心里一下乱了阵脚，睫毛轻颤。沈卿辰这副姿态，也不像是单纯的威胁。他该不会真看上了自己，想小三上位吧？
她随即眼神冷了下来，飞快地在脑子里权衡。沈卿辰和梁慕白，谁更值得利用？谁能换来更多筹码？
沈卿辰确实更难拿捏，但一旦拢住他，手里能握住的牌就不止一张。
可是这个人心思太复杂，和他周旋可比梁慕白难多了，再说他们之间只有床上默契，下了床他可没那幺好糊弄。万一折了夫人又陪兵怎幺办？
脑子里正在混乱盘算着，还没想出结果，二楼会客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她猛地回神，用力把沈卿辰推开，他没防备，身子撞在洗手台边沿，发出一声闷响。
沈卿辰皱了皱眉，没吭声，只是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卿辰，你在这儿做什幺？”沈父从门后走出来，脸上还挂着客套的笑，视线扫到他们身上，“下面那幺多人等你。”
他话音刚落，沈斯珩也紧随其后地从会客室走出，身旁还跟着陆离。
一眼看过去，镜片后他的目光落在沈卿辰和周若涤之间，只是一瞬，眼底仿佛掠过什幺不太耐烦的东西，像是某种已经压了太久的情绪骤然触底。
气氛霎时间凝固。
陆离啧了一声，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
周若涤背脊一紧，脑海里竟蹦出沈斯珩那晚的低语——
“别靠近卿辰。”
她眼睫一擡，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两步，和沈卿辰拉开距离，动作干净利落得像撇清关系。
“沈、沈老师……”
她张嘴叫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卿辰冷眼看她，云淡风轻的补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斯珩闻言没动，只微微偏了下头，目光静静地落在沈卿辰脸上。
那张脸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眼型、骨相，甚至连皱眉的角度都像极了。沈斯珩想，以前怎幺没觉得他这张脸，让人这幺讨厌？
“欸。”陆离见势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卿辰，哥哥这次可是给你送了个好东西，刚让人擡进来了，快下楼看看，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
沈父点头接话，“嗯，你们年轻人别拘着，都去玩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三人也就不好再僵着。
沈斯珩没再看谁一眼，转身先走下台阶，背影挺直冷淡。
沈卿辰挑了挑眉，笑着收回目光，慢悠悠地挪步，指尖虚扶了一下她的腰。
……
一队人擡着半人高的黑色设备走进来，圆弧形机身，线条流畅冷冽，舱体表面覆着一层近乎液态的金属光。助理俯身解了刹锁，轮滑底座发出低鸣声，整台设备被缓缓推进宴会中央。
陆离双手插兜，走在一众人前，唇边挂着点散漫的笑。
“这什幺玩意儿？”梁誉凑上前，好奇心爆棚，刚擡手想碰，就被陆离一把按住。
“哎，别乱动啊。”他笑着拍了拍那冰凉的外壳，“你送的那辆阿斯顿马丁，在它面前就是玩具。”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项目，《Re Play》，全球首台双人全息沉浸式模拟游戏。”
舱体随着他的话轻微启动，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琉璃状投影，光影像从水面里翻涌出来，勾勒出模糊的人影和皮肤，温度，触觉，甚至空气里的味道，像都能同步输出。
“全五感联动。”陆离眼神淡淡地扫一圈，“你们能在里面闻到玫瑰的香味，也能真切地感觉到痛。”
几秒的沉默过后，周围人全都被吸引了过去，目光带着某种微妙的兴奋。
“游戏内容是什幺啊？”梁誉问。
“不能提前剧透，要保留惊喜感。剧情是随机匹配的，系统分配角色，有的人是猎人，有的人是猎物。”
他顿了下，似笑非笑，“我们调配人员说，玩过之后像谈了一场恋爱。”
周若涤原本倚在沙发边，神情冷淡，没被那场面触动分毫。但就在两个字落下的那刻，她动作轻微一滞。
她看了一眼沈斯珩。
男人站在不远处，安静地喝着酒，修长的手指扣着杯壁，眼神却始终没看过来。
周若涤垂下眼，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握杯的手，悄悄收紧了一些。
“陆离，你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年轻人喜欢玩的都被你拿下了。这个游戏出了之后，恐怕结婚率都被你拉低了。”乔之易打趣地笑了下。
陆离嘴角一勾：“说不准玩了之后，会更想结婚呢？”
“你这个游戏，是纯剧本流，还是随机触发？我听说还能和NPC互动？有像小李子那种高颜值的吗？”
“随机。你进去之后，系统会根据你上传的面部信息生成专属副本，副本里有什幺，要你亲自去体验才知道。”陆离接的干脆，又补了一句，“下次我们再试试。”
陆离走到沈卿辰身边，伸手勾住他肩膀，“今天这台，是特意送给我们家卿辰的。连我都没上过机。你要不要试试？十五分钟，保证让你爽翻。”
沈卿辰站在人群中央，身姿懒散，他只是垂眸瞥了一眼那台造型科幻的全息舱，眉眼间连一点起伏都没有。
“这幺好玩的东西，陆哥留着自己玩吧。我不感兴趣。”
场子倏地一静。
人群的笑声卡在喉咙，几个人面面相觑。
陆离的笑容顿在嘴角，表情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那张混不吝的脸，皮笑肉不笑地绷着，他缓慢地把搭在沈卿辰肩头的手放了下来。
“……你是真不赏脸啊。”他低声笑了一下，语气却有点冷。
梁誉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哎哎，要不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谁输了就选个搭档组队试试，反正只花十五分钟嘛！这样才刺激一点，是吧！”
她蹦哒着去拿扑克牌，兴冲冲的放到桌面上。沈卿辰眼皮动了动，把原本微擡的手肘又搭了回去，算是默许。
“来吧，咱们先抽牌，抽到K和J的两个人，去打一局台球！“
“这次我又改了规则！每人抽三张牌，只能打自己那三张牌的数字球，三球制，谁先把自己的球打完就算赢了。”
“但——”她一顿，唇角上翘，“如果你不小心打进了对方的球，那颗球就算对方得分哦。”
这话一出，现场的男生眼神都亮了点。
“靠，这规则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