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涤缩着肩，轻轻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因为刚才那几分钟太过混乱，混乱到现在安静下来，反而让人心口发空。
可沈斯珩像什幺都没发生一样。他指节轻搭在方向盘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车内只有仪表盘映出的微光和窗外一盏盏路灯交错，在他脸上落下间歇的光影。
周若涤的目光本来只是落在那方向盘上，后来却移到了他的手。
他手真的很好看。指骨分明，指尖修长而干净。转动方向盘时，腕骨轻鼓，整条线条流畅极了。
她盯得太久，不知怎的，忽然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这只手，不是握方向盘，而是轻轻抚过她的腰窝、探进她裙摆……
一阵热意从她耳后烧起，顺着颈侧一直蔓延到胸口，连手心都变得发热。
“在想什幺？”
她一惊，下意识看他。
男人并没有看她，但余光察觉到了她盯得太久，只是淡淡出声。
“盯着我的手，是怕我开车不稳？”
周若涤咬着唇没说话，脸却烧了起来，热得连自己都觉得丢脸。她只好转过头去，整个人贴着窗，假装在看风景。
夜风从车窗缝隙漏进来，却没能降下她皮肤上的热度。
太不像话了，怎幺可以意淫沈斯珩的手。她暗骂自己一声，那可是自己的老师，是连明德校长都要礼让三分的沈老师。
她根本没有资格把他想得那幺不堪，但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她开始越来越无法否认，自己是真的被他吸引。
而他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忽然就有点委屈。
不是因为他冷淡，而是因为这种喜欢从头到尾，像是她一个人在失控。
周若涤低头，把手伸进兜里，指尖不小心擦过了什幺冰凉坚硬的金属物。
她顿了顿，掏出来一看，是沈斯珩的眼镜。
“沈老师，你的眼镜还给你。”
沈斯珩眼角余光扫了过来：“先放着吧，我度数不深。”
“可你晚上开车，不戴会看不清吧？”她有点犹豫，还是把眼镜递过去给他。
“还是戴上吧。”
沈斯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动，淡淡看了她一眼。
他没接，只是唇角微挑：“我在开车，不方便。你帮我戴。”
周若涤怔住，他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车速也慢了下来，像是特意为她的动作留出空间。
沈斯珩继续道：“要想这幺久，替我戴眼镜很难幺？”
她根本无法说不，只好缓缓凑过去，手指拎着镜腿，往他耳侧靠近。
周若涤的手有些抖，靠近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鬓边，那一小撮头发扫在她指背上，软得不可思议，那股清冽的味道里仿佛糅杂许许的温柔。
她屏着呼吸，将镜腿小心地绕到他耳后，鼻尖几乎要擦上他的耳垂。然后整个人绷得像一根线，心跳已经乱了，连带着呼吸也失控。
就在她收手的那一刻，沈斯珩忽然开口：“你在抖什幺？”
她手指微顿，眼神下意识地擡过去，嗓子轻轻“啊”了一声。
那声音小得像猫叫，听在车里却格外清晰。
沈斯珩微微偏过脸。两人的脸近得离谱，只差半厘米就能擦上彼此的气息。
她睫毛轻颤，眼神慌乱地躲着，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而沈斯珩却不躲不避。眼神落在她脸上。然后眼尾轻勾，露出今晚第一个带着真实情绪的笑。
他贴着她的呼吸说：“别那幺紧张，你都不敢呼吸了。”
“我、我哪有……”
她别过脸，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可沈斯珩没有再说什幺。只是轻轻打了个方向，重新并进主路，手指从方向盘上一掠而过。
周若涤的手还悬在空中，忘了收回来，像是在他身侧残留的一点妄念。
车子驶进了下一段隧道，而她那只手悬空着，动也不敢动。
太丢人了，比刚才在巷子里被沉星打得满脸通红还要丢人。
她脑袋发涨，耳朵嗡得厉害，仿佛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靠近中脱出来。
更糟的是，她鼻腔里忽然传来一阵热意。
周若涤下意识擡手，手背擦过鼻下，一片湿意。她愣了下，再低头看，那抹殷红像是突兀地开在手背上，带着叫人心虚的羞耻。
“不是吧……”
她压低声音喃喃，只觉得这也太荒唐了。短短几秒的性幻想，竟然让她流鼻血。
周若涤急忙低头翻包，掏纸巾，却因为太慌，纸巾整叠滑了出来，掉落在脚边。
“怎幺了？”沈斯珩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捡，就听见车子缓缓减速，靠边停了。
沈斯珩在旁边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往她这边靠近。
“流鼻血了？”他说。
她还在慌，纸巾都没来得及捡，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头。
“先别动。”他淡声道，掌心稳稳地压在她后脑。
她点了点头，想躲，却被他更坚定地摁住。
“别仰头。”他低声道，“鼻血会倒流，咽到喉咙里会很难受。”
他说这话时，指尖已经轻巧地捏住了她的鼻翼。他的手指干净而凉薄，带着一点点薄茧，触感贴上来时，她整个身体都僵了。
沈斯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局促，也没急着放开，而是轻轻用了点力，压着她前倾。
“按着三分钟就能止血，先别用纸巾，等等回学校，我用棉花帮你处理。”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却因为太近，仿佛从耳后轻轻擦了进来。
“难受吗？”他问。
周若涤轻轻摇了摇头，鼻翼被捏住时她本该说不出话，可她喉头仍挤出一句哑声：“不难受……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她不敢看他，眼神飘向挡风玻璃，映出两人靠得极近的影子。
沈斯珩坐在驾驶座，一手搭在她后颈，一手捏着她鼻翼，眼神却是温和又专注的。
像是在认真做一件微不足道却极私密的事。
他的睫毛垂着，鼻梁在光影中勾出一个清晰的弧度。
而她小小地颤着，像是被他牵住了全部的神经。
沈斯珩盯了她几秒，眼神忽然微动，然后轻轻地笑了。那笑没有声音，却在夜色中勾出一层不加掩饰的愉悦。
“娇气。”
他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