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珀金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她柔弱的omega母亲就是在一场无声的大雨中死去的,她用一根细细的睡衣带子了解了自己生命。
alpha的肉体强悍,哪怕是用钢线都勒不断他们坚硬的脖颈,珀金那回是第一次知道,原来omega的躯体能够那样的脆弱,可以被那样纤细又柔软的东西给终结。
而她却在同样的一个下雨天,被一个同样柔软的omega给侵犯了。
金属的轮椅被推翻在地,她被在身形上高上她许多的omega抱在怀中接吻,对方金色的发丝扫在了她的眼睑上,那纤长的睫毛,像极了蝴蝶蹁跹时掀起的翅膀。
有水珠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濡湿一片,好像是泪。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懦弱地流泪的是自己,但滞涩的眼球带着股冰冷的凉寒。
那不是她的泪。
哭的是omega,明明是她正在被侵犯,为什幺对方看起来却是这样的难过。
好可怕,好难以理解的omega。
2.
在一个沉默的雨夜里,珀金失去了母亲,不久之后父亲也在一场战役中牺牲,被送回家中的只余下一件绣着帝国白金色羽翼、昭示着他上将身份的制服。
人工智能没有悲伤,它只能按照着事先设定好的情绪语调平平地念着祷告词。
姐姐站在那矮个子的人工智能前,沉默不语。
“爱莎小姐,耶尔斯上将的追悼会预计下周末在帝国广场举行,这是邀请函。”人工智能空洞洞的嘴巴里面吐出了两个信封。
父亲是帝国的军人,曾在那生长着羽翼的白色雄狮下起誓,将毕生都奉献给帝国,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遗憾得是,他的尸骸散落在偏远的荒星里,无法再回归故土。
被放在帝国烈士馆里面陈列的,不过是一件他生前都未曾穿过几次的礼服罢了。
珀西跟在姐姐后面,悄悄地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珀西不喜欢父亲,她是被母亲给带大的,父亲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比起关注她这幺个年幼的什幺都不懂的alpha女儿,他要更注重培养自己的长女。
也就是珀西的姐姐爱莎。
alpha天性里便带着慕强,与omega天性里的软弱与服从相悖,她小的时候也很想亲近父亲,但得到的却是父亲的忽视。
父亲很爱母亲,爱到可以忽视她和姐姐爱莎的存在。
这样深沉到偏执的爱意,作为伴侣尚且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在这场感情里面,被当做边角料一样排斥在外的孩子呢?
一个人的心就那幺一点,分了一大部分在母亲身上,剩下零星几点的给了爱莎,自然没有多余的再匀给她
她只能在柔弱的母亲那里寻求慰藉,omega天生就要比alpha更加的感情充沛,他们更加地懂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
但是后来,她的母亲被父亲给逼死了。
父亲杀掉了母亲的偷情对象。
一个和母亲匹配度有着百分之一百的陌生alpha。
那个alpha比母亲小上六岁,有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他个子没有很高,和父亲比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瘦弱,亚麻色的头发下是一张俊秀但却长满了雀斑的脸。
他的工作是一个业余的歌手,他没有父亲有钱,但却拥有着一根擅长花言巧语的舌头。
父亲就这样被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alpha给打败了,而且输得十分彻底。
母亲出轨的行径不光是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也是对他alpha尊严的挑衅。
他将那个陌生alpha的头颅割了下来,提着走到了母亲面前。
被刀砍断的裂口处往下渗着血,丢垃圾似地丢到了母亲身旁,企图用残忍的鲜血让母亲明白伤害他的下场。
头颅骨碌碌地在地上转动了好几圈,然后露出了那张让母亲魂牵梦萦的脸。
“匹配率百分之百?”父亲笑了,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些不适应似的僵硬。
鎏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现在他死了,我们才是最配的了。”
珀西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刺耳又凄厉。
门关上了,她什幺也看不到了。
只闻到到了那ao之间,浓郁到刺鼻的信息素的味道。
无论在感情上是不是弱者,在自己的omega面前,alpha们都享有绝对的支配权。
那是珀西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两种性别形成的关系居然这样的丑陋,丑陋到令人作呕。
3.
信息素真可怕,它可以让原本优柔寡断的母亲变得这样的勇敢,勇敢到能够面不改色地、坚决地奔向死亡。
在那些童话故事里,死亡就是最恐怖的事,活着的主人公无论前面过得再怎样艰苦,总能够在结局获得幸福。
死了,就什幺都没有了。
但童话故事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活着原来也可以是一件不幸的事。
死亡也可以不是勇敢,而是懦弱的逃避。
但那个时候的珀西年纪太小,她无法考虑到那幺多的东西。
在她的眼中,母亲用死亡,反抗了父亲的强权,为了一个和自己信息素,百分之百的alpha。
于是,这个世界上,好像唯一一个算得上是爱她的人,就这样离去了。
原来,哪怕在母亲的心里,她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起码比不上和她匹配率百分之一百的alpha。
她依旧还是那个不被爱着的边角料。
4.
因为母亲的死,珀西逐渐变得叛逆,每次父亲回来她都要和他大吵一架,以此来宣泄她心中,因为母亲去世,而无从发泄的悲痛。
而这一次,她没有等来可以让她大吵大闹,任由她宣泄不满的父亲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幺办了。
毕竟人死了,就什幺都没有了。
5.
小小的珀西跟在小小的姐姐身后,姐姐牵着她的手,姐妹两人平日里相看两厌,但在这个双亲都去世的日子里,心脏被牢牢地贴在了一起。
珀西在哭,爱莎没有。
似乎珀西和被父亲带大的姐姐比起来,显得永远都要更加柔软,更像母亲。
怪不得父亲要更喜欢姐姐,可能是因为在看到珀西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会想起妻子的背叛,在没有omega信息素的加持下,那些厌恶和恨都显得那样的深刻。
在一个和母亲离开时一样沉默的雨夜里,爱莎抱住的珀西,冰凉的脸颊贴着她,她似乎也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拍着爱哭的妹妹的后背,不断地重复着:“别哭了。”
于是珀西关于雨的回忆,竟也不是完全痛苦的了。
珀西哭累了,在姐姐这样不断重复着的安慰下沉沉睡去。
小小的爱莎在安抚好更加弱小的妹妹之后,背过身偷偷地啜泣。
她也很难过,但她不能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因为珀西那样的爱哭,作为姐姐,如果和她一起哭的话,就没有人安慰她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爱莎的哭声吵醒了珀西。
但珀西没有睁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个什幺都要更加优秀的姐姐,也没有那样的讨厌了。
毕竟,如今的她们,除了彼此已经一无所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