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阳光从窗帘撕开的口子倾泻进来。
江念皱了皱眉,翻过身背对窗户,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埋进黑暗。
可拉开窗帘的人并不打算放过她。
哒、哒、哒……
脚步声靠近。
下一瞬,手中的被子连同她的睡意一起被抽走。
“烦死了!江裁你能不能滚——”“出去”两个字卡在嘴边。
江念的起床气在对上哥哥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瞬间消散,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爬坐起来,表情因睡眠不足显得有些呆滞。
江宴将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起来换身衣服。”
江念盯着水杯看了几秒,没有接,凑过去环抱住江宴的腰,“我好困啊哥哥。”
她将面孔贴在哥哥胸口,声音有气无力:“头也好疼,想睡觉。”
不止头疼,嗓子也不舒服,说完这句话江念便忍不住咳了起来,喉咙像是被石头划过一般钝痛。
江宴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点低烧,”他放下水杯,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息,待她平复下来后轻轻推开她,“先跟我去医院做下检查,回来再继续睡。”
“我不想去嘛……”
她又困又累,低烧而已,为什幺非要去医院嘛,明明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呀。
江念还想再扑过去抱住哥哥撒娇,江宴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别闹了,快一点,我去楼下等你。”
江念有些恍惚,呆坐在原地愣神,直到江宴离开房间,锁芯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响,她才如梦惊醒,脸色一瞬间煞白。
荒诞破碎的记忆一股脑浮现,江念慌忙翻身下床,桌子上的水杯被打翻,碎玻璃流成一片。
她忍着腿心的不适,赤脚跑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满身欢爱痕迹的自己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不是梦,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
哥哥全都知道了。
心脏像是要撞破胸膛跳出来一样,江念缓缓蹲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只是她越是想要冷静,思绪就越是混乱,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她完了。
……
江宴在楼下等了许久,江念才换好衣服磨磨蹭蹭地走下楼。
她的眼眶泛红,像是刚刚哭过,见他看过来,慢吞吞地挪到他面前,闷闷叫了声“哥哥”。
而后便一言不发。
她站在那儿,怯怯地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蓄起一团雾,只等着他开口责问便会变成一场雨落下。
他的妹妹太懂他,知道怎幺做会让他心软。
江宴垂下眼睫,从她身边经过,在她酝酿好的眼泪落下前轻声说:“念念,我现在没时间陪你闹,有什幺事情回来再说。”
去医院的路上谁也没再开口。
胸口像是被塞入一个鼓胀的气球,江念浑浑噩噩的,跟在江宴身后在医院的各个科室游走,没有注意到他的脚步停下,一头撞上江宴的后背。
“念念。”江宴叫她。
江念茫然擡头。
“小蔓还在医院,你先去病房找她,我处理好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去接你。”
江念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是和沈蔓一起赴孟怀川的邀约。
在她察觉到饮料有问题之前,色令智昏的沈蔓就已经跟着孟怀川走了。
“别担心,小蔓没事。”
江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告别哥哥,江念乘坐电梯到达VIP病房区,数着门牌号停在门口。
“咔嚓——”门被人从里面反锁。
江念敲了敲门,“蔓蔓?”
好端端的锁什幺门?
正疑惑,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下一瞬,门被猛地拉开。
站在门后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走廊顶灯苍白的冷光在他凌厉的眉眼落下一片阴影,那双阴鸷的眸子冷冷凝着她。
是沈延,沈蔓同父异母的哥哥。
儿时阴影席卷,江念瞳孔紧缩,下意识后退两步,捏着衣摆干巴巴地问好:“沈……沈延哥哥。”
江念和沈蔓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同样窝里横也同样的害怕对方的哥哥。
儿时被凶哭的画面历历在目,男人挡在门口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江念正犹豫要不要扭头跑路,病房里传来沈蔓的声音:“是念念吗?快让她进来。”
男人闻言微微侧身,让出一条缝隙,江念硬着头皮从他身侧经过。
甫一踏入病房,江念就敏锐地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沈蔓低着头,像是吃到了什幺脏东西,手背蹭着嘴唇反复揉搓,她刚刚无意间瞥到沈延唇角像是有被咬过的痕迹。
江念强装镇静,微微侧目偷瞄沈延,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男人冰冷的眼神吓得赶忙收回视线,战战兢兢走到病床前,朝着沈蔓疯狂眨眼。
沈蔓接收到江念的求救信号,转头瞪向依旧站在门口的沈延:“你吓她干嘛!滚出去。”
直到关门声落下,江念才长舒一口气,挨着沈蔓坐下,“你哥什幺时候回国了?”
“鬼知道他,”沈蔓啐了一口,拉起江念的手满脸歉疚:“对不起啊念念,昨天我就不该硬拉着你跟我一起去,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幺跟你哥交代。”
“不怪你,跟你没关系,你怎幺样,还好吗?”
沈蔓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江念顺着软管看向空了一半的输液瓶。
沈蔓摇了摇头,“我没事,还好江裁出现及时。”
江念怔住:“江裁?他去DozDen了?”
“对呀,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你打电话喊他过来的。”
脑子似乎有一瞬间宕机。
她听见沈蔓继续说:“救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尴尬!我昨天晚上疯了抱着江裁亲,最近我是真没脸见他了,你回头见了他替我说声谢谢……”
沈蔓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病床边的江念嘴唇不自觉地发抖。








